044 放手
蕭蕭睜開眼先看到的還是醫院的天花板,很奇怪,她暈迷了那么久,醒來后意識卻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醫院里。也許已經住了很久醫院的緣故,畢竟這樣的白色配上消毒水的氣味,除了醫院并不是每個地方都有。
渾身軟綿綿的,她也沒試著要動一動,只是盯著架子上那瓶藥水,透明的液體從管子里一點點滴下來,無聲無息地輸進自己的身體里。心想著喬彥青還不算泯滅人性,自己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蕭蕭小姐,你醒了?要喝水嗎?”李娟看著她睜開了眼睛卻也沒有動,一時也不確定她到底是不是清醒的。
蕭蕭聽到聲音轉過頭去,看到李娟正站在床邊上,眼中有絲詫異;“你怎么在這里?”開口才覺得喉嚨里干澀得有發疼,聲音也啞得模糊不清。
“是衡少昨晚叫我過來的。”李娟回答。
“哦。”蕭蕭低應了一聲。想來是喬彥青通知他的吧,是不是又要怪自己搞砸了他的事呢?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她不再也多問,更懶得多想了。
李娟卻以為她看到鐘離衡不在有些失望,便解釋說:“衡少在這里守了一夜剛走,滿身的血,我勸他回去換衣服去了。”
蕭蕭睜開眸子,眼中有抹意外極快地劃過,問:“他身上哪來的血?”
李娟楞了一下,回答說;“聽醫院的護士說,他送你來醫院的時候身上就都是血,當時醫生還以為他也受了傷呢。”她過來的時候都過了凌晨,看到鐘離衡滿身血跡,又聽到蕭蕭剛動了手術,可嚇得不輕。
“是他送我來的醫院?”不是喬彥青,而是鐘離衡送她來的醫院?
“嗯。”李娟肯定地點頭。
蕭蕭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厚厚的紗布,那么說她最后看到的那個模糊的影子不是幻覺,那些聲音,那個溫暖的懷抱都是真的,是真的鐘離衡,他最終還是趕來了嗎?最終還是沒有對自己狠下心?
“蕭小姐,你身體還虛著呢,別費神了,有什么事等養好再說吧。”李娟勸著,將她的背墊起來些,又小心把盛了水的杯子放到她的嘴邊。
她也搞不明白這兩人到底是怎么了?明明說一起出去吃飯的,結果居然弄出自殺來。而鐘離衡雖然今早才離開,卻一直站在外面的走廊上,都沒有進過病房看蕭蕭一眼。李娟不敢多問,更不敢跟蕭蕭說的太多。
蕭蕭嘴里干的難受,就著那個玻璃杯子喝了一些,又重新躺回床上。可能是太虛弱,沒一會兒又睡著了。
蕭蕭的因為失血過多而臥床了很久,在醫院里將近待了半個月身體才漸漸好轉起來。而這其間鐘離衡一次都沒有來看過她,當然更沒有季杰的消息。蕭蕭的心每天七上八下的,她有時會裝作不經意地問李娟,她也總是支支吾吾的。蕭蕭看出她的為難,日子久了也就不再問了。
這天外面天氣晴好,就連被工業污染的天空好似藍了許多,樓下的草坪里有許多的病人都在散步,空氣新鮮。好的差不多的蕭蕭站在窗邊望著樓下,李娟正在收拾病房,李澤竟意外地來了。
“蕭小姐。”他站在門邊,一貫的平淡語氣。
蕭蕭轉頭看到是他,淡淡地向他點了下頭,其實心里有些詫異。因為自她醒來后,鐘離衡只派了李娟來照料她,其它人一概沒有露過面。所以李澤突然出現,讓她隱約覺得會有什么事情。
“醫院給衡少打過電話,說蕭小姐現在可以出院了,衡少讓我來接你。”李澤說。
“太好了,總算可以離開這個地方,還是自己家里舒服。”李娟喜上眉梢,說完就忙著開始給蕭蕭收拾東西。
她來來回回忙碌著,李澤退到門口等,蕭蕭只好自己找了套衣服換上,就這樣出了醫院的住院大樓。卻發現來接她的不是鐘離衡的邁巴赫,而是一輛白色的保時捷。
李澤將蕭蕭的行李弄上車后,轉過頭對李娟說:“你自己先打車回去。”李澤說這話時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卻讓她們聞出一絲不對勁的味道。
面對兩人疑問的眼神,他沒有再開口,只是坐到了駕駛座上等蕭蕭,更讓人覺得事情不同尋常。
“那蕭小姐,我先回去了。”李娟拍了拍她的手,就先走了。
蕭蕭等她走開才上了車,一種沉默,李澤將那輛保時捷開到了一處山間別墅區。白色的歐氏三層建筑,旁邊有花園,四周是草坪,別墅間距很大,地廣人稀。
李澤先跳下了車,站在車旁邊等她。
蕭蕭看著外面的景色,想到那晚鐘離衡把自己舍給喬彥青的情景,心里突然有些害怕,不知道鐘離衡這次又想干什么。
李澤見她遲遲沒有下來,上前來替她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催促地叫了聲:“蕭蕭小姐。”
蕭蕭知道自己躲不過,深吸了口氣下車,跟著李澤的腳步進了別墅。順著樓梯一直到三樓,在其中一間房門口停下。門口站著的兩個保鏢見到李澤時無聲地低了下頭,隨即恢復雕塑狀。
李澤也沒有理會他們,逕自打開了門,然后示意蕭蕭進去。她的動作有點僵硬,抬眸望向房內時卻吃了一驚。
這就是她在醫院的監控里看到的那間房子,四面都是墻壁,屋里亮著度數很大的白熾燈。而季杰就縮在墻角那里,頭上包著紗布,身上的傷口也像被處理過了,此時倒是很安靜。
看到蕭蕭時,他的眼睛似乎是微頓了一下,然后又低下去埋在雙臂間。蕭蕭覺得他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卻又一時說不出哪里不同。
“季杰。”蕭蕭輕喚了他一聲,嗓音有些干澀,想要上前卻又突然頓住腳,深怕他受驚又鬧起來。
“衡少吩咐,請蕭蕭小姐帶他離開,以后不要再出現在衡少面前。”李澤面無表情地轉達著鐘離衡的話。
蕭蕭身體僵住,有些不能相信地緩緩回過頭去看著李澤。他的表情依然沒有波瀾,甚至還帶了一絲冷酷的味道。但那平淡清明的眸子卻在清清楚楚地告訴她,自己沒有聽錯,鐘離衡他這算是對自己放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