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上豪門冷少
蕭蕭躺在床上,下腹一股股的疼痛傳來,她知道是生理期的征兆,所以早早做了準備,李娟也給她找了藥吃。她以為這次會跟以前一樣忍忍就過去的,可是疼得渾身都是冷汗,那痛卻一直都沒有消散,到最后意識都漸漸模糊起來。
朦朦朧朧間,她好像看到一個女人倒在間屋子的地板上,雙手抱住肚子,五官痛苦的糾在了一起。她大聲地朝外喊著救命,可是卻遲遲沒有人來,空間里除了她的叫聲一切都安靜的可怕,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
女人單薄的身子蜷縮在那里,紅色的血液順著女人的大腿流出來,很快暈染了身下那些紙張。紙上印著密密麻麻的鉛字,女人看著它們的眼神很驚恐,她痛苦地掙扎著,卻沒力氣起來。空氣里滿是很刺鼻的血腥味。很濃很濃,蕭蕭跑過去想去幫她,那個女人突然轉過臉來,竟然是一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啊……”她驚叫著從夢中醒來,睜開卻對上一雙黑漆漆的眸子,幾乎嚇得整個心臟都跳出來。
“做惡夢了?”鐘離衡的聲音傳過來,她才看清那雙眸子原來是鐘離衡的,他此時雙手撐在自己的身體兩側,正蹙著眉看自己。
蕭蕭穩定了一下心神,目光穿過他頭頂的發看著熟悉在天花板,并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試著讓心跳慢慢平穩下來。
鐘離衡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輕笑,溫熱的氣息噴在蕭蕭臉上,她才發現他自己那么近,手無意識地摸上劇烈跳動的胸口。
“別動。”鐘離衡壓著她的手,蕭蕭才注意到己的手背上扎著針,目光順著輸水的管子上移看到了床頭掛著的藥瓶。她微微有些詫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掛了水,竟然一點都沒有感覺到。
“你痛暈過去了。”鐘離衡說,語氣中隱有不悅。痛成那樣都不說話,難道她只會忍著?要不是自己發現的早,不知道會不會痛死。
蕭蕭卻像沒有發覺他的情緒,望著管子上滴下來的藥水,還在想剛剛那個夢。她知道那不是夢,所以那種裂痛似乎還殘留在身體里似的,沒受傷的手不自覺地摸到了小腹上。
鐘離衡盯著她的神色,沉聲說:“醫生說你一直在服用推遲生理期的藥品,副作用很大。”開始他以為她吃這種藥是因為怕痛,畢竟他也沒見過有因為這種事而痛暈過去的,但是他卻意外的知道了另外一件事。
蕭蕭只是聽著,沒說話。她當然知道副作用大,可是她更害怕那每個月的疼痛,還在伴隨的夢魘,每一次經歷都像自己死過一回般。所以她寧愿一拖再拖,若不是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忘了吃藥,她想這次她也仍然可以再拖一拖的。
鐘離衡看著她那神游的神情,心里有點火大,因為她竟然沒有一句解釋的話。所以他動手將她的臉扳過來,讓她直直地面對自己,說:“醫生說你痛經之所以這么厲害,是因為曾經生過孩子或流產對人體造成的傷害。”那些專業術語他聽不懂,他只挑了自己在意的重點聽。
她居然懷過孩子!從他聽到這個訊息一直現在,他都不能確切地分辨出自己到底是個什么心情。所以他看著她在夢里慟哭,他用研究的目光探索著她,企圖從那些破碎的夢話里找到蛛絲馬跡,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蕭蕭身體微震了下,這又不是在醫院里,她沒料到醫生會連這個也查得出來。
“你沒什么要說的嗎?”他的目光逼視著她,想看清楚她眼睛里的每一分變化。醫生說這些的時候,他腦子里就轉過無數個念頭。比如那個孩子是不是他的?她是生下來還是流掉了?
蕭蕭看著他,看著他眼中那些希冀又不安的東西。她突然明白了他是想證實些什么,是的,那個孩子是他的,是鐘離衡的。這是不是他想聽答案?可是她卻不想說。
她輕輕扯了下唇角,聽到自己帶笑的聲音:“你的醫生沒告訴你我是兩年前流產的嗎?”
果然,鐘離衡眼中那些東西慢慢沉寂下去,臉色也變了。他抓著床單的手慢慢收攏,感覺心口就像有一把刀捅進去一樣,竟痛得他一時不能呼吸。
因為這是他最不想聽到的答案,醫生說的時候他也不是沒想過,比如,那個孩子也許不是自己的。但是這樣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連他自己都搖頭。因為那一刻他相信的是當年的蕭蕭,卻忘了她已經離開了三年。
兩年前流產,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她曾經跟別人發生過關纟,意味著她早不是完完全全的屬于自己。此時此刻他覺得,三年時間的距離還是太長了,她身上有著越來越多他弄不懂的秘密。
“季杰的?”半晌,他卻仍不肯死心地問了出來,只是聲音有點抖。
蕭蕭看著他的反應,她就知道那個醫生并沒有跟他提過這個問題。所以很好,她撒的這個謊如此圓滿,終于騙過他也當騙過了自己。可是,她仍然不敢看他那灰白的臉色。
蕭蕭低下眸子搖頭,輕聲說:“你知道他三年前就瘋了。”聲音如此平靜,這次把季杰撇的干干凈凈。
鐘離衡看著顫動的睫毛突然冷笑,扯開的唇線像鋒利的刀。他捏著她的下巴,目光咄咄地看著她問:“那是誰?”
那是誰?他竟然還要執意問到底嗎?沒有誰,又讓她如何回答。蕭蕭不敢看他,只好低低地說:“不記得了。”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同時,鐘離衡的手已經掐上了她的脖子,有時候他真想親手掐死她。并不是因為相信了她的鬼話,而在她閃爍的眼眸子里,他實在懷疑這些話的真實性。
“你怎么不說自己也弄不清了。”他諷刺地看著她。這個女人真是殘忍,每一次當他找到能接受她的借口時,她總是會弄出更不堪的事來考驗自己。只是這次,這個謊言太過笨拙,她圓得一點都不好。
蕭蕭看著他沉沉的眸子,心極跳了一下,原來自己還是沒有騙過他。不由苦笑了一下,是她自己忘了,以前她每次撒謊都會被他揭穿。所以還是干脆不說的好,不說才能守住秘密。
“蕭蕭,為了離開我,你還能把自己說得更惡心嗎?”他的手沒有掐下去,因為她剛剛醒過來,還經不起折騰。
“你想聽嗎?再惡心的版本都有。”將錯就錯吧,不管他誤會了什么,還是弄懂了什么。她只要守住秘密,別的都不用再費心機。
“蕭蕭,我告訴你,就算你把自己說成人盡可夫,我也不會放手。大不了我不上你,我也讓你待在這里一輩子。”他幾乎是氣死瘋了,最后只能摔門而去。
蕭蕭看著窗外刺目的陽光,閉上酸澀的眼睛,卻笑了。他聰明,也被自己氣了忘了重點。
哪怕只是暫時的,也好!
蕭蕭回到豪庭尊砥幾天后,脖子上的痕跡漸漸消褪下去。而鐘離衡頭上的傷好后便去上班了,畢竟公司里有大堆的事等著他處理,便開始忙碌起來。
她其實一直怕鐘離衡再提起那件事來,幸好,他這幾天似乎忙的分身乏術,還沒有多余的精力理她。而她雖然惦記著季杰的事,更不敢惹惱了鐘離衡連累他,所以一直也沒敢出門。她想鐘離衡應該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季杰的安全應該暫時沒問題,只是不知道方文格帶著他怎么生活,那本來是自己的責任的。
日子在她這樣整天的思慮中過去,這天吃過晚飯后,李娟收拾收拾走了,家里剩下他們兩個人。往常鐘離衡這個時候是去書房辦公的,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卻沒有動。而蕭蕭則拿著遙控器不斷地換頻道,他在,她總有絲不自在。
其實從前他不忙的時候,也會坐在客廳里陪她看電視。不過通常都是她盯著那些偶像劇又哭又笑,還纏著他一起討論劇情,而每次他都不耐煩地擰著好看的眉。那時候的兩個人話也不多,卻從不像現在這般安靜,甚至是靜的有點壓抑。
還好鐘離衡的電話突然響起來,他掃了一眼,邊接著電話離開了客廳,而蕭蕭看著他關了書房門竟不自覺地舒了口氣。曾幾何時,她竟然已經開始怕獨自面對他。
其實她只是怕他追問那個孩子的事,她不敢說出來,她更怕牽連出三年前她看到的種種。她甚至不敢想像,當有一天他知道時,這個世界會變成什么樣子。目光盯著電視屏幕,思緒卻飄得好遠。就連鐘離衡又折回來都不知道。
“去換件衣服,我們去趟夜色。”聽到他的聲音突然響起來,蕭蕭幾乎是嚇了一跳。
“怎么了?”鐘離衡皺著眉,看她那一副受驚的樣子。
“沒事。”蕭蕭搖搖頭,然后站起來去換衣服。在衣柜里隨便挑了件粉白色的裙子換上,出來時鐘離衡也已經準備妥當,兩人就這樣去了夜色。
還是那間包廂,這次沒有那么多人,只有李明誠、歐陽庭、凌云外加李秋瞳四個人。他們進去的時候看到歐陽庭正跟李秋瞳猜拳,凌云坐在老位子上左擁右抱,只有李明誠坐的遠遠的喝著酒。
“衡。”包廂的門一打開,李秋瞳的眼睛看到鐘離衡時都亮了,頓時舍了歐陽庭迎上前來。
鐘離衡看到她卻皺了眉,看了一眼歐陽庭,好像在問他李秋瞳怎么會在這?
歐陽庭無辜的聳聳肩,指了指李明誠。
“衡快來幫幫我,歐陽總欺負我什么也不懂。”李秋瞳好像沒有看到兩人的互動一般,快步走過來,一邊說著一邊故作親昵地挽住鐘離衡的胳膊,語調都在像撒嬌。
蕭蕭下意識地看了凌云一眼,這是她自喬彥青出事后第一次見他。倒沒什么特別的,還是只顧著跟身邊的女人**,目光掃過李秋瞳纏著鐘離衡的樣子,唇邊的笑意竟然絲毫未減,一點也不介意的樣子,真是詭異的要命。
“這里有你堂哥也有你未婚夫,他哪敢欺負你”鐘離衡的樣子仍舊冷淡的,動手拂開了她抓著自己袖子的手,逕自朝里面走,蕭蕭跟在后面。
“這你就不了解我了,爺兒我再硬的后臺都不怕,可不管她有多少親人在這。可主要是你看她那樣兒,我是連欺負的**都沒有。”歐陽庭調笑著,一點也不因為李秋瞳是女孩子而留情。
“衡,你看他還說沒欺負我……”李秋瞳不滿地跺著腳,尾音拖得老長。
“行了,秋瞳你剛喝了那么多酒,消停會吧。”李明誠說著站起來,慢慢往這邊走。
李秋瞳本來還想說什么的,被李明誠這樣一說也閉了嘴。誰讓她來時答應了堂哥呢,不然他下次再不帶她來就不好了。所以雖然有些不甘心,卻也只好乖乖先坐了下來,讓先他談正事。
鐘離衡看著李明誠,故意詫異地問:“什么事把你驚動到這來了?”李明誠是他們四個里唯一的公職人員,平時很注重外界的形象,很少跟他們來這種地方廝混。
“我剛給歐陽打電話,他說你們都在這。”李明誠做出無奈的樣子。
“有事?”鐘離衡問著坐下來。如果沒事,他想李明誠絕不會巴巴地跑到這來。
“他說最近的天氣不錯,適合渡假旅游,請我們去北塘古鎮玩幾天。”凌云這時候接了口氣,沖鐘離衡舉了舉酒杯致意,順便也瞥了蕭蕭一眼,唇邊的笑意漸濃。
蕭蕭看不懂他,也弄不懂鐘離衡跟他到底是個什么關纟。盡管對他的感覺怪怪的,顯然這里也沒有她說話的份,所以繼續保持沉默。
“要開發?”鐘離衡皺了皺眉,好像心思全在談話上。
“我就說嘛,衡最聰明了。”李明誠贊賞地看著他。
“你丫別給他戴高帽,誰不知道北塘現在資金短缺。”雖然知道鐘離衡不會被忽悠,歐陽庭還是下意識地提點他。
沒等李明誠反駁,鐘離衡又問:“這事跟你有什么關纟?”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項目應該不是李明誠負責的吧?
“剛剛交待下來的。”李明誠回答,他也很苦惱。
鐘離衡看他的樣子就知道這次他們非幫忙不可,其實也說不上純幫忙,資金拿出去總有盈利的時候,所以拿出點閑錢來也是無所謂的。關鍵是這是平時嚴謹的李明誠第一次開口求人,他知道凌云和歐陽庭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所以鐘離衡掃了兩人一眼,問“你們的意思呢?”
“小爺我都說了嘛,先去北塘玩幾天,聽說古鎮都是美女。”凌云依然笑得一臉桃花燦爛。
“丫早晚死在女人身上。”歐陽庭輕嗤。
“總比憋死在男人身上強。”凌云看著他詭笑。
“凌云!”歐陽庭噌一下子站起來,惡狠狠地看著他,那叫聲里有著警告的意味。
“怎么?怕是被誰知道嗎?”凌云笑著反問,絲毫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
“別吵了,那就去北塘吧。”鐘離衡拉著歐陽庭說,這兩個人平是互嗆慣了,他倒沒怎么在意,平時也是不管的。只是看這會兒的架勢怕是要打起來,他只好解圍。
歐陽庭看了鐘離衡一眼,冷哼了聲又坐下來,這口氣是暫時忍了,只是瞪著凌云的眼神仍然不善。
而凌云唇邊的詭笑更濃,也沒有再說話。
“一群土匪,去北塘一定好好招待你們。”李明誠表態同意。深恐兩個人鬧起來,那他的事就談不下去了。所以明知道他們不會這么容易放過自己,他還是會答應的,因為這次的項目可是關乎前途的大事。
都沒有出聲,算是同意。
“那我們先喝一杯吧。”李秋瞳見大家達成共識,趁機率先舉起杯子調解氣氛。
其它人也都端起杯子,只是鐘離衡來得晚,那服務生剛剛把他喜歡的酒品拿出來,正在打開木塞。李秋瞳的動作更快一些,她另拿了個干凈杯子給鐘離衡倒了一杯自己點的酒,朝他遞了過去。
“衡,先喝一杯吧。”她想他總不能讓大家都一直等著他吧。
“嗯。”鐘離衡應著,卻遞了眼色給蕭蕭,意思是讓她接過來,自己卻拿起服務生剛倒的酒。
蕭蕭覺得鐘離衡真是會找事,卻也無奈地站起身來,對李秋瞳笑了一下,然后伸手去接杯子。李秋瞳看這情景心里已經冒火,自然不甘心放手。她這是給鐘離衡倒的,蕭蕭怎么配喝?所以兩個人就這樣一時僵持住。
蕭蕭回頭看了鐘離衡一眼,意思是這情況自己也沒辦法。正想撤回手時,沒想到李秋瞳卻瞅準機會先放了手,那杯子從蕭蕭手上滑了下去砸在地上,酒幾乎全潑在了她的裙子上。
“你怎么不拿好?”李秋瞳佯怒地看著她,眼中卻都是得意的笑意。只是這群人哪個不了解她的個性,只是都懶得管罷了。
“我去清理一下。”蕭蕭沒心情跟她計較,因為剛剛凌云身邊有一個女人去了包廂里的洗手間,所以她只能往外走。
“你如果想誰能保住工作,最好就不要跟他說話。”鐘離衡的警告聲從后傳過來。
蕭蕭聞言回頭對上他沉沉的眸色,這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他以為她是故意的?故意借這個時候去打聽季杰的消息嗎?這的確是個好主意,但她還沒有那么多的心機可以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