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不知道,其時的陜北形式也并不樂觀。國民黨為了出黃土高原,派出重兵層層封鎖,意在控制住八路軍總部的規模以及切斷其和東進的三個主力師的聯系。就算一旦有事發生,他們可以在第一時間集結兵力將中共中央一網成擒。
而另一方面,西北本就匪患嚴重。陜甘寧邊區雖然已經是紅色政權當道,可是舊時的軍閥、土匪怎么能夠甘心把原本屬于自己的勢力范圍拱手讓給從南而來的共產黨?于是,外有圍兵,內有匪患,成了延安頭上的兩把利刃。
不過,共產黨人還是很樂觀的。用毛主席的話說,外面的國軍可是難得一請的禁衛軍,有他們在,再加上這里的交通不便利,又有黃河的阻亙,小鬼子想直接進延安那就形如登天。而內部的匪患,就當做是留守兵團練槍用的最好靶子了。
肖主任身邊的人是留守軍團參謀處的曹里懷副處長,負責指揮這次特期班的剿匪行動。
楊越對他不是很熟悉,八路軍的將領那么多。十個元帥自然不用說,下面還有十員大將,五十幾個上將,其中大部分都只聽其名,不熟其人。
曹副處長沒有多說話,交代了幾句就被肖主任拉走了。
老馬挑了一把嶄新的三八式騎槍,眼里閃起了精光。老賀找了把鬼頭大砍刀,讓楊越幫忙插在了背上。班里的八個弟兄,倒也有人喜歡火力猛的班用機槍。冀魯根據地的游擊支隊長戴燦明挑來挑去,抱著一挺捷克式笑嬉嬉地試了試槍機。
“好槍!”
楊越低頭一摸,撈起了兩把駁殼槍,然后不甘心地又看了看滿地的步槍,終于選定了一把水連珠。這是一支30式的莫辛.甘納步槍,如果套上瞄準鏡。就是這個時代一把性能非常優越的狙擊步槍了。
“首長,還有這個?!币慌园徇\武器地警衛連戰士遞過來一把四棱刺刀,“這是水連珠的標準刺刀,蘇聯老大哥的東西就是這么奇形怪狀啊?!?
楊越還沒反應過來,首長這個稱呼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遙遠了。
一旁的棗樹邊,肖主任在抹汗。
曹副處長嘴里吐著白花花的霧氣,也是一臉的凝重。
“老曹啊,你可得看好咯。千萬別出什么岔子!”肖主任嘆了一口氣,接著說到:“眼下這些人,只等一出黨校的門。要么就是分區司令員,要么就是旅團主官。最次的,都得是游擊區地總負責人。這次剿匪任務原本是不考慮讓他們輕易涉險的,可你也知道,我們兵團要保衛黨中央,又要隨時對付國民黨。實在是分不出人手了。不管怎么樣,這一次你帶多少人出去,就給我帶多少人回來。他們之中死上任何一個,都是八路軍的莫大損失!”
“抗大那邊呢?”曹副處長默默地掏出一盒煙,抽了一根卻有放了回去:“抗大不是也有警衛連嗎?把他們也一起搬去不是更好?”
“這還用得著你說。”肖主任苦笑了一聲,“抗大的警衛連早上就已經出發了,可是他們人不多??勾蟋F在還沒開學,警衛力量多數都補充到了機關警衛工作當中。就剩那么三五十個人,哪里忙地過來?”
“那好吧,我盡量不讓他們當主攻。警衛連也不是吃素的。區區幾個毛匪我看還是對付得過來!”
曹副處長點點頭,轉身招呼著眾人開始集合。
楊越站在隊列里緊了緊武裝帶,又調了調步槍的戰術背帶。抬頭遠遠地看到兩輛八成新的卡車開到了大門口。
在這個條件艱苦的年代,汽車可是新鮮貨啊。
老賀轉過頭來朝楊越擠了擠眉毛,“嘿,我還是頭一次穿著這身行頭坐卡車呢?!?
“我也一樣?!睏钤健昂俸佟币恍?,捅了捅身邊還在那摸著騎槍地老馬,兩人跟在老賀的身后。爬上了汽車的后廂板。機槍手戴燦明抱著槍一骨碌地爬上了車。徑自走向車頭。把機槍架在了駕駛室的頂上。其余各人連拉帶拽地先后爬了上來,分班坐在了地板上。
大家都是在子彈和刺刀中趟過來的牛X人物。對打仗這種事情根本就毫無顧及,再加上對手還是魚腩般的土匪,那就更
下了。倒是其中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坐汽車,對這滿了好奇。
楊越靠在擋板上正自想著心事,車身忽然一顫,“喀啦啦”地徐徐啟動了。
從延安到米脂,這段路程并不十分長。只是其中翻山越嶺,煞為難走。兩輛汽車有如老黃牛般“哧哧”地喘著粗氣,顛顛地爬在滿是坎坷的土路上。對面的老賀在大聲地罵娘,老馬也緊皺著眉頭,不時地跟著爆出一句粗口。
楊越直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快震碎了,這么靠后的位置,本身震動力就大,再加上路況地嚴重畸形,這就更雪上加霜。
自從上任以來,山杉元今天算是第一次聽到了好消息。
圍剿358的阿部規秀在太行山麓的邊緣長驅直入,一天時間就攻克了八路軍防守地源外圍的林莊陣地,而且還擊潰了前來增援的力部隊。同一天,在后方清剿大洋湖游擊隊的第四混成旅團又傳來捷報,所部一個大隊依靠情報的指示,直接撲滅了鳳凰山游擊隊的三營營部,擊斃了營長許東。
這是皇軍第一次在和鳳凰山地交鋒中取得先機,也是第一次擊斃了對方地高層指揮員。山杉元想想都覺得有些慪氣,倒在楊越槍口下地帝國軍官,算算吧,小林中尉、石川大隊長以及麾下的所有中隊長,還有一一0團第二聯隊地聯隊長、參謀長。可是這一年的時間里,皇軍只是擊斃了對方一個小小的營長,這樣的比例似乎太令人費解了!
在華北,直接受到司令部關照的游擊隊,恐怕只有鳳凰山一家。這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這次的誘敵行動,可以說計劃是完美的,沒想到其中還是出了紕漏,以至于皇軍只是取地了一場小勝。
不過不管怎么說,行動還是值得肯定的。櫻花打入敵人內部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一次才算堪堪有所作為。以前號稱全勝的“櫻花”行動現在看來可以說是完敗,不但沒有消滅楊越的主力,反而讓他們各自為陣,終于成了皇軍各個戰場的大患!
看來,治安肅整運動還需要進一步加強,特別是在游擊隊泛濫的冀中地區。山杉元捏了捏鼻梁,下一步,該干點什么才好呢?櫻花的線索不能斷,特高課還是可以一用的。軍部的諜報工作目前階段只限制于敵人的正規軍,非正規的戰場上,讓特高課去充當炮灰,其實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只是百思不得其解,大名鼎鼎的特高課,怎么會挑鳳凰山大下其手......
這團迷霧遲早會有揭開的一天。
許晴看著遠處一個挎著籃筐的少女若有所思地想著這件事。中午吃過飯后,五營在宋西林的帶領下兵分兩路,一路查抄可能隱藏在南莊的地下電臺,一路開始對陌生人展開逐個調查甄別的工作。
其實這都是障眼法,奸細是何人,許晴心里早有了大概的懷疑對象。只是這個人的身份不一般,要是明著查他,可能會打草驚蛇,而其中到底還有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也會因為蠻干而失去先機。
現在想想,小兔崽子死活不肯說出奸細是誰,倒是幫了一個大忙。他知道的東西可能并不止這么些,也許和自己一樣,他的心里有顧及。那么,他到底在顧及什么?難道他也在顧及會打草驚蛇?
“許晴姐,你在想什么呢?”
少女已經走到了面前,兩個酒窩淺淺地笑著,純真的面容讓許晴心里好了許多。
“哦,沒什么事,蓉妹,你這是去哪?”許晴應和著,也笑了笑。
“眼看著我來鳳凰山也有半年多了,一直沒來得及謝謝你和隊長的救命之恩。我一個女孩家,爹爹又去了,身上沒什么好東西。昨天正好分了點面粉,這不,我做了幾個餅子,就給你們送來了。”叫蓉的少女翻開了籃子里的棉布,幾個油滋滋的烙餅正安詳地躺在盤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