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擊隊分兵的消息在當晚就傳到了靈壽縣城。石川對著地圖站了一個多小時,終于大笑著出了聲。
“楊越啊楊越!你始終還是棋差一招!在我的城墻邊上擺下一個中隊,是在欺負皇軍軟弱還是認為我的胃口沒有那么大?”
“閣下!這是個好機會!”黑山在一旁勾著頭,小聲地說到:“讓我去把這些不要命的支那豬踩在腳底下吧!”
“不!”石川轉過身來,“不用你做這件事情,何況我并不想一口就把這塊肥肉吞下去。”
“那閣下的意思是......”
“我要一仗全殲支那人的武裝力量!”石川重重地把手拍在了桌子上,那副黑色的圓鏡框后面,兩只眼睛散發出炯炯的精光。
第二天一大早,靈壽縣城就象拉響了戰爭警報。以往滿大街的鬼子巡邏隊在一夜之間全部換成了偽軍和警察部隊,五百多名士兵全員接到了戰斗前準備的命令。所有人員取消了休假,進入了一等戰備階段。倉庫的大門“嘩啦啦”地被打了開來,庫存的野戰干糧和儲備彈藥分發到了個人的手上。
中田從大隊部苦著一張臉回到了住處,和他一起的,還有渡邊和中井兩人。他們的臉色也并不比中田好看多少。
“為什么?為什么石川君讓我們圍住支那人又不讓我們打?”渡邊氣呼呼地跨進了房間,嘴里一連串的“八噶”。
他接到的,正是圍點的任務。配合他作戰的,是一支六十人組成的皇協軍。
“你算好的!”中井也在嘆氣,“你至少還能和支那人交上手,而我和中田君......哎!!盯死南莊和郭家村,沒有命令,不能進攻!”
“我倒要看看,石川君和他的兩個中隊是怎么把楊越打沉的!”中田恨恨地一擺手,去他媽的!
任何一方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對方的耳目,這就是諜報工作的重要性。石川帶著部隊一出城,就擺開了架勢。作戰意圖之明顯,著實讓楊越受寵若驚。
現在的態勢是:鬼子一個中隊加半個皇協軍中隊想圍住一連,另外兩個中隊則分別朝著南莊和郭家村挺進。而剩下的兩個中隊,則失去了蹤跡。
想都不用想,他們一定是堵在了南莊和宋莊之間的必經之路上。
好一個圍點打援的計劃!楊越冷笑著,把手里的情報一把火燒了個干凈。
“才一放出餌,魚就上鉤了!石川這個老烏龜實在是太給楊某人面子了!”
“楊隊長,現在的情況好象和你當初想象的有點出入!”許晴淡淡著說到:“你可沒有想到北面的郭家村也在日軍的進攻范圍之內。”
“那是擺設!”楊越想都沒想就回答:“郭家村的二連,我壓根就沒有打算讓他們長駐。你徒弟此刻怕是已經在幫莊子里的老老少少們往鳳凰山上搬家當了。留給鬼子的,注定就是一座空城。”
“原來你還有這一手!”許晴輕笑著,“我還以為你打算把二連放在那看風景呢!”
“逼不得以,誰讓我們面對的是一群豬狗不如的畜生?”楊越仰著頭,接著說,“你也趕緊些,幫著秀才把南莊的家什都拾掇拾掇,全部整進地道里。只要和鳳凰山的地下通道一通,我們就可以高枕無憂地打鬼子了!”
“好,我立刻就去辦!”許晴想了想,確實沒有別的情況了,于是轉身走出了門外。
日上中天之際,雙方都完成了最初的兵力部署。
一切進展都非常順利,石川帶著他的兩個中隊配合著負責圍點的渡邊中隊把剛剛把屁股都還沒坐熱的一連“突然”圍了起來。而在中路的中井中隊,則順利地渡過了滹沱河,進逼到了南莊的正面。
唯一沒有消息的,是中田中隊。
步話機里焦急的聲音在告訴石川,支那人在郭家村的游擊隊就象是蒸發了一樣,才一上午的時間就消失地無影無蹤。好在,留在郭家村的治安隊員在郭家村撤退的路上,做了一路的標記,給皇軍指了一條明路。
“跟上去,咬緊他們!不能讓這群人壞了我們的計劃!”石川摸了摸冒了一頭冷汗的額頭,心里忽上忽下地總算安定了下來,他在為自己有先見之明而感到欣慰。
石川不喜歡盲目的感覺,只有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那才是最安全的。
中田無奈地放下步話機,雙手叉腰地看著遠處的群山,想起上一次的慘敗,他的心里再次變地拔涼拔涼。
“全體注意,目標:鳳凰山腹地,前進!”
中田拔出了戰刀,對于進山,雖然他心里有一百二十個不愿意,但是破壞戰局的事情他是不會干的。
依照楊越的吩咐,宋莊外圍的陣地被放在了一個地勢較高的山頭上,一連一夜沒睡,連夜挖出了三條互相交錯的戰壕,構成了一道環行防線。
“劉亮,劉亮!”
許大虎正趴在剛剛挖好的戰壕里,探著腦袋望著半里外的一隊隊鬼子。
“有!”背著長槍的劉亮應聲來到了許大虎的身邊,“連長找我有事?”
“叫弟兄們再檢查一遍自己的裝備,特別是你們南莊的新兵。駁殼槍用不習慣的,給我臨陣磨磨槍。”許大虎抓了一把嫩草,咬在了嘴里,“另外,把機槍火力點都調整好,盡量均勻點,再把重機槍調到北面來藏好。這里,至少得有一個中隊的小鬼子!”
“是!你放心吧!”劉亮搖頭擺尾地掏出了手槍,貓著腰,往自己的陣地飛快地跑去。一路上,他不斷地觀察著全連的前置火力和倒打火力的配置情況,總體來說,大家都還學地不錯!
沒想到,楊大隊長教給他們的陣地戰常識,這么快就要接受檢驗了!
而此刻的楊越,則站在南莊的最高點,俯視著遠處那一條銀白色的長龍。滹沱河進入了融冰期,薄薄的冰層隨著氣溫的上升正不斷地分解著,消化著,變成一條水龍,從北至南地在眼前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