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對勁?
“是隊長嗎?”幾個哨兵狐疑地互相看著,除了語氣之外,楊越的這身打扮實在讓他們聯(lián)想不起一把胡子的大隊長。
“郭隊副呢?”
楊越快步地走到了哨兵面前,直接問到。
“出事了!”帶隊的哨長連忙把槍收了起來,語氣緊張地回道。
“我知道出事了,大白天的,如果不出事的話哪里會派出六個明哨!?”楊越預(yù)感到事情也許很嚴(yán)重。
“今天早上,鬼子和偽軍突襲了小李莊。我們派去小李莊的招募人馬的弟兄已經(jīng)全部被殺了!”哨長憤慨地望著東北邊,楊越遠遠地看著那里正冒起了幾柱黑煙。
“鄉(xiāng)親們也被鬼子殺了個雞犬不留,只有少數(shù)幾個鄉(xiāng)親躲到了我們南莊。小鬼子還撂下話來,游擊隊要是敢在南莊繼續(xù)呆下去,那他們就會每個禮拜清掃一個附近的村莊!”
“他娘的!”楊越頓時有種天塌下來的感覺,如果沒有附近老百姓的支持,游擊隊想要生存下去的話,那無疑只是個空想。可是,鬼子如此一來,還有誰會支持游擊隊開展抗日活動?
哨長接著說道:“郭隊副已經(jīng)帶著剩下的人馬趕去了小李莊,看看還能不能找?guī)讉€活口。”
“畜生!”
張青聽著兩人的對話,一張臉剎那間就冷到了極點。
“多說無用!你派個人去告訴郭隊副,讓他把鄉(xiāng)親們的尸體處理完了就馬上回來。”楊越心里憋了一口氣,惡狠狠地說到:“然后再去把劉隊副也叫回來,此仇若是不報,小鬼子還以為我鳳凰山?jīng)]人了!”
“是!”哨長一聽隊長要找小鬼子報仇,高興地回應(yīng)著。游擊隊的成分都是本鄉(xiāng)本土的鄉(xiāng)親,小李莊的覆滅,讓所有人都大為光火。鬼子欠下的一筆筆血債,唯有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才能消除這心頭之恨!
此時此刻,楊越也沒有心情向張青炫耀自己的身份了。實際上,他也沒必要去這么做。好歹張青也是個一團之副,從東北到北平,再到現(xiàn)在的冀中軍區(qū),什么樣的陣仗沒見過?以鳳凰山目前的情況來看,雜亂的軍容又豈能進地了他的法眼。游擊隊唯一能拿出手來的,用楊越的話來說就是:我們有足夠的熱血去打小鬼子!
可是,這種抽象的東西在平常是看不出的,只有到了真正的戰(zhàn)場上,炮火和硝煙、死亡和怒吼才能檢閱出一支武裝力量到底有沒有熱血!
楊越把許小姐和張青安頓下來之后,徑自去找了陳啟超。
三老對小李莊的慘案罵不絕口,并一再表示他們不會因此而動搖了抗日的決心。南莊的所有男女老少,將和游擊隊共進退。
“我不是來聽你表態(tài)的!”楊越開門見山地說:“我只想來問問,南莊的地道何時能完工?”
“這個...”陳啟超皺起了眉頭,他拿出了一個煙袋,邊整著煙絲,邊為難地說到:“地道不好挖啊,我們這里不比那平地,這挖一鋤頭下去,盡是些鵝卵石。如果想要把各家連通,然后直通鳳凰山,恐怕沒有半年是挖不成的!”
“不行,我們的時間不多!”楊越嘆了口氣,鄭重地說到:“兩個月,我只能再給你兩個月時間!這兩個月一定要把地道挖出來。否則,南莊的鄉(xiāng)親們恐怕得和我們一起重新上鳳凰山了!”
“這怎么挖得完?”陳啟超面露難色:“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所有的勞力都用在了地道之上,可每天的進展都相當(dāng)緩慢。眼下看來,鬼子又逼得緊,我知道你們游擊隊肯定也要準(zhǔn)備打仗了,這樣一來,我就更沒人可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根本不夠!”
“女人、孩子都上吧!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了!你也不想南莊成為第二個小李莊吧!”楊越躊躇著,地道早點挖總比晚點挖好。至少,他可以放心地帶著游擊隊和鬼子玩貓捉老鼠,不用在外還擔(dān)心自己的大本營有什么不測。
“小老兒不敢保證,但是楊隊長說的,小老兒盡力而為吧!”陳啟超嘆著氣,打從下定決心跟著游擊隊走的那一天,他就清楚地知道,這往后的日子,一天會比一天難過。
除非,小鬼子被趕出了靈壽。
下午三點多,郭從如帶隊返回了南莊。
跟著同去的二十多個隊員無不悲痛欲絕,這些人曾經(jīng)都是小李莊的人,祖祖輩輩都在那個村莊撒下了汗水。而鬼子只用了一個早晨,便把他們活下去的依托象捏氣球一樣捏了個粉碎。
“看看這個!”郭從如手里拿了張紙,跨步進入了楊越的房間。
楊越坐在椅子上,他的手里緊緊地拽著把槍。
紙頭上寫著鮮紅的大字,細細一聞,居然是刺鼻的鮮血寫成。這讓楊越想起了倒在敵人刺刀底下的老人、孩子,想起了那些盡受ling辱、最終被折磨至死的女人們。
“大日本皇軍說到做到!”
楊越的臉扭曲了,他緩緩地把紙捏成了團,然后放進了嘴里,牙齒麻木地一張一合,把它咬成了碎片。
“咕嚕嚕...”喉頭一用力,碎紙滑進了肚子里。
“我們怎么辦?”郭從如站在楊越的面前,他很明顯地感覺到面前的隊長已經(jīng)快到爆發(fā)的邊緣了。
“怎么辦?睡覺!”楊越齒間迸出了幾個字。
“睡覺!?”
“對,睡覺!”楊越站起了身,“命令下去,從今天開始,所有人員進行整休,同時加強警戒和周邊的情報收集工作。近期內(nèi),我們哪里都不去!”
“可是...”郭從如張著嘴,考慮了半天才接著說:“弟兄們現(xiàn)在都極度憤怒,你現(xiàn)在讓他們睡覺,他們怎么能睡得塌實?”
“就是因為現(xiàn)在弟兄們都處在了瘋狂的邊緣,所以我們要更加謹(jǐn)慎!”楊越沉吟著,“哀兵不可能必勝!想想劉玄德,他是怎么被陸遜一把火燒掉了七十萬大軍的!鬼子剛剛平掉了小李莊,正等著我們上門。現(xiàn)在去找他們的麻煩,無疑是給自己找條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