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勁,人急,一輛摩托車風馳電掣地在山路上疾行,發(fā)出的轟鳴聲驚起了路邊林間的飛鳥。
巨大的風鏡雖然將車上的黑衣人半邊臉擋住,依然可以看到那焦急的神色。
他這一生中從未這樣趕過路,甚至從未如此地焦急過,身下單車的吼聲已變得嘶啞,長途飛馳,車輪已發(fā)燙,車身內(nèi)已發(fā)出不和諧的雜音,象是要崩潰的樣子。
嘶……車輪一個急剎,停在一棵巨松之下,機體內(nèi)已有淡淡的輕煙冒出,黑影一閃,已掠至巨松下的一片陰影之中,手中的水囊舉至唇前,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囊中淌出的不是水,而是紅紅的鮮血。
兩日夜長途奔馳,魔山已至。
他轉頭看了看已報廢的機車,皺了皺眉,身體一飄,劃出陰影,向著山路之前沖去。
身后巨松后忽然轉出兩名男子,沉聲喝道:
“哪里去!”
黑衣人閃身回來,站在他們的面前,陰冷的眉宇間閃過一道煞氣。
“魔山前哨?!?
“你是……”那兩名年輕男子冷冷地問道。
黑衣人身上騰起一片黑霧,眉心間凸起一道魔紋。
“見過貴族大人?!眱擅贻p人一驚,躬身一禮。
“前哨是何人把守?”黑衣人喝問。
兩名年輕人神色一凜,敬聲道:“回大人,是魔風大人?!?
黑衣人訝道:“什么,魔風居然會親自到魔山前哨迎接議長,還是魔山出了什么事情?”
年輕人惶恐道:“大人,這個……我們不知?!?
“好,我親自去問他?!彼忠怀觯擞耙巡灰?,山道之上只剩一個黑點,漸漸遠去。
魔山前哨只是一個寨子,橫亙在山道的中央,將一條山道攔腰截斷。寨門緊閉,墻頭之上,似有人影晃動。
一道黑影由遠及近,速度極快,轉眼即到近前,不待墻頭之人喝問,那黑衣人已凜然怒道:
“強敵壓境,還不開門!”
黑衣人說罷,身上的魔氣洶涌,魔紋重現(xiàn)額頭。
墻頭之人急聲應道,大門洞開,黑衣人閃身沖入寨中,迎面便是一座大帳。大帳垂簾一挑,一個年青人奔出,疾步來到黑衣人的近前,躬身道:“大人為何來得如此匆忙?!?
黑衣人寒光一閃,冷聲道:“若非急事,我能如此著急嗎,魔風大長老可在帳中?!?
“在。”
“那還廢話什么?!焙谝屡獾?,快步走到帳前,挑簾而入,一股狂風隨著他破帳而入,卷入一片塵土。
原來這個黑衣人正是血族密黨議會最年輕的議員巴布爾,天一會調(diào)動兵力前來魔山,血族議長和諸議員已搶先一步趕來魔山,巴布爾主動請纓先行與魔山諸老會合,通報情況,以接應密黨議會。
帳內(nèi)光線昏暗,巴布爾眼睛瞇成一條線,向內(nèi)看去,但見帳內(nèi)空空,只有盡頭擺著一張石桌,桌后坐著一人,一身紳士打扮,年輕俊俏,棱角分明的臉上,蒼白無血,一臉的陰氣。此人看上去不大,但巴布爾知道,此人若是魔風,年齡早已在兩百年之上,只是血族的年齡取決于異化的時間,從異化之時便已定型,異化時多大便會一直是多大的容貌。
巴布爾輕聲道:“魔風閣下?”
那年輕人點點頭,但卻沒有抬頭,而是輕閉著雙眼,一雙修長的手掌在石桌上輕握,右手尾指上長長的尖甲輕輕地敲擊著桌面,發(fā)出有節(jié)律的嗒嗒聲,似是想著什么事情。
巴布爾臉上焦急,但卻不敢吭聲,身上的黑衣已濕透,長途奔襲之后,一旦停下來,更多的汗水從身體里冒出來,不斷地透出黑衣,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密如珠串,順著臉頰滑落下來。他抬起手輕輕拭去眉宇間的汗水,長吁了一口氣。
大帳之內(nèi),氣氛十分詭異,也十分凝重,甚至連呼吸聲也壓得極低。良久,那魔風才睜開雙眼,他上下打量著巴布爾,陰聲道:“你是誰?”聲音很怪,忽前忽后,仿佛來自幽冥地府。
巴布爾見魔風輕問,喜道:“我是巴布爾,密黨議員?!彼沂忠环?,一枚不知何物所制的幽黑小牌出現(xiàn)在掌心,牌上刻著一個血紅大字:“神”。巴布爾躬身上前,將小牌放至桌上。
“你們還是來了?!蹦эL嘆道,眼睛看上小牌,瞳孔一縮,“血神牌!”
巴布爾點頭道:“不錯,魔老當年曾經(jīng)發(fā)出兩枚血神牌,分別交與出世的魔密兩黨,若是有難,可持牌前來魔山,血魔一族會給予我們最大的庇護?!?
“你們對魔老還是十分地忠心?!蹦эL淡淡道。
“那是當然,密黨出自魔山,雖然在世外發(fā)展數(shù)百年,但決不敢背祖忘宗,魔山依然是我族的發(fā)源地,魔老是我們永遠的至尊?!卑筒紶栒\心道。
“你們的心中只有老魔,沒有我們四老。”魔風冷冷道。
巴布爾一凜,急道:“魔風長老不要誤會,四位長老在我們心中也一直尊敬有加。”
“呵呵,看來,在你們密黨的心中,還是老魔更重要一些。”魔風陰笑一聲,忽然道:“魔老也到了,就在你的身后,還不請安?!?
巴布爾大驚,急回首,身后卻空空無物,他心中一涼,同時心口也是一涼,魔風的一只左爪已破體而入,刺穿了他的心窩。巴布爾大吼一聲,右掌將石桌一角劈斷,借著一劈之力,剛要躍起,魔風的右爪已劃過他的脖子,一顆大好頭顱凌空飛起,跌落在大帳的地上,無頭尸體翻身栽倒在地。
那頭顱依然狂吼著:“你……這是為什么!”
魔風的兩只手上竟然沒有一絲血痕,他雙手交替一握,喃喃道:“魔山只有一個主人,可惜你們選錯了,只要把頭顱留下,我不怪你們?!?
門外年青人聞聲沖了進來,目光驚懼地看著地上的無頭尸體。
魔風坐在石桌前,頭也不抬,淡然道:“血族密黨的議員死了,是我殺的?!?
“是?!蹦昵嗳松裆察o下來,垂手道。
“你沒有什么想法?”
“沒有?!?
“他也是血族?!?
“可他不是魔山的血族,天下的血族多了,死一個也不可惜。”年青人平靜地回答。
“可他的身后還有更多的血族議員,甚至還有一個議長?!蹦эL的頭抬起,看著這個年青人。
“那又怎樣?在魔山,我只知道魔風大長老為主事之人,山外的血族我一個都不認識?!蹦昵嗳说?。
“魔山二子,本是魔山血族年青一代的高手,你血手如此想,不知你的兄弟鋼爪會如何想?”魔風蒼白的面孔上閃過一道寒光。
“魔風大長老放心,我怎么想,我的兄弟自然也會怎么想。”血手沉聲道。
魔風站起身來,走到血手的身前,右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頭,手在空中已有三種變化,只要血手略有閃動,必下殺手。但血手的身子紋絲不動。
“好樣的?!?
帳外突來喊聲:“魔山血族鋼爪有急事報告大長老。”
“進來說話?!?
帳簾一挑,另一個年青人虎步走入,道:“血族密黨議會已到寨外?!?
魔風的眼睛一亮,笑道:“來得正好,請?!?他垂首看了看纖塵不染的修長雙手,對二人又道:“收拾好這里,我不想看到一絲異狀。”
一行四名黑衣人大踏步走入帳中,為首之人正是血族議長,在他的身后只有三人,其中一個正是密黨的特使奧斯頓。
帳中十分干凈,干凈得沒有一絲塵土,更沒有一絲血痕。
魔風沉聲道:“議長辛苦了。”
議長呵呵一笑道:“魔風長老不必客氣。數(shù)十年不見,長老愈見精神,我這邊有禮了。”
魔風笑了,陰沉的臉上瞬間晴空萬里,“論地位和身份,議長還在我之上,大家都是一家人,就不要客氣了。”
議長道:“若不是遇上追擊之人,我們還會早到半日,奧斯頓長老也不會受傷?!?
魔風訝道:“據(jù)我所知,天一會的殺手正在路上,是何人可以趕到你們的前頭,還能傷了素來智計百出的奧斯頓議員。”
奧斯頓陰沉著臉,冷聲道:“還不是那支神秘的東方倭人。他們突然出現(xiàn)在魔山腳下,我們一時不查,中了暗算,還好血族的恢復能力強,否則就這些傷,恐怕我還見不到魔風大長老了?!?
其余兩位議員的臉上也現(xiàn)出怒意,看樣子,心中對魔風也略有不滿,畢竟魔山腳下還是魔山血族的地盤,魔山血族居然不設一兵一卒,才讓他們倉卒之下,死傷無數(shù),只有四人逃入山中。
魔風干咳一聲,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否則我必會安排人手前去迎接大家。只是不知這些倭人有什么本領,可以傷到諸位血族中的強者。那控魔術難道也不管用?”
一名議員冷哼了一聲,道:“這些倭人行蹤詭秘,出手無常,屬實難防。只怕魔風長老也不見得會是對手?!?
魔風臉色一變,強自笑道:“哪里,我們魔山血族不問世事多年了,身上的功夫也擱下了,議員說得也對,我們現(xiàn)在的身手恐怕距離大家也差了許多。”
議員擺擺手,制止了幾位議員的冷嘲熱諷,追問道:“魔主老人家可好?”
魔風道:“他老人家好得很,只不過老人家一閉關就是數(shù)十年,現(xiàn)在如何沒人知道?!?
“唉。”議長長嘆一聲,“看起來如今之事還得仰仗幾位老兄弟幫我了?!?
“無妨,我們同屬血族,議長又是魔山血族的前輩,若是有事,我們一定鼎力相助,更何況神魔谷主魔雨和議長親如兄弟,血池魔電也和議長交情甚好,應該沒有什么問題?!蹦эL的眼中閃過一絲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