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館雖然相當于朝廷的館驛,可是卻不是獨立的建筑,而是將前朝的老親王的一處私宅改造之后建成的。因此,這四周也是住了不少的尋常百姓,自然也不乏一些想要將貨物賣給異域人士的商戶了。
所以這條街上,一直都是十分熱鬧而喧囂的。
四方館一共只有兩道門。除了正門之外就是在后巷里開了一道小門,方便仆役和下人們出入。
“小的聽了姑姑的吩咐,便就偷偷躲到了后門那里。雖然不知道姑姑到底讓小的干什么,但是小的想,姑姑總是不會錯的。”那小太監很會說話,明里暗里的都是在夸贊孟慧茹。
睿郡王眉梢一挑,心道,這丫頭果然狡猾,雖然并不知道會發生什么,可是卻能提前做出一些沒什么根據,卻總是很有成效的安排。
這難道是她的一種本能或者是特殊技能?
“那你都看到了什么?一定要事無巨細的都告訴本王!”
那小太監見睿郡王神色十分的嚴肅,也明白茲事體大。更何況,他還總想著要在睿郡王面前露個臉立功,也算是結識了一個大人物。
“那后門本來就是給那些下人們出入的。當然了好像也有送貨的商販,應該是送每日的蔬菜什么的。小人看見前前后后曾經有三個下人出門,可是又很快就回來了。還曾經有一個菜農過來送菜。但是都沒有什么奇怪的。”他又仔細回想,“哦,對了!今天還有一件事情,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特別的。”
“你說來聽聽,有用沒用的,都算是你的功勞!”睿郡王淡淡說道。
小太監越發的來了精神,便繪聲繪色的說道:“小人在外面,也能聽見里面打架的叫喊聲,然后,就有個漠北人從后門出去了。小的以為終于發現什么情況了,剛要跟著過去,卻發現那人不過是拐彎進了胡同,就又扭頭出來了!”
他撇了撇嘴:“小的心想,只怕那人是去解手了。真是野蠻人!明明有茅廁就是不用,非要隨地解手!”
睿郡王卻是眼睛一亮:“你好好想想,那人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小太監左思右想,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撓了撓頭:“郡王恕罪。小人實在是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勁。就連人也還是那個人啊!”
“罷了……也許是我多想了。你去吧。今日你做的很好!”睿郡王擺擺手,“以后,你也要好好的幫襯孟姑姑,本王不會虧待你的!”
小太監喜不自勝,差點嘴都樂歪了,忙不迭的謝恩。
他千恩萬謝的就要離開,卻是突然靈光一現,說道:“郡王,小人想起來了! 那個人他回來的時候駝背!”說完,自己又覺得這話有些荒唐,不好意思的彎腰謝罪,“小人只怕多想了。”
睿郡王笑意加深,神色輕松了許多:“你去吧!你做的非常好!”
小太監見他突然心情大好,不明就里,可是手里的金元寶卻是實實在在的,他也不多問,就離開了。
睿郡王的手指在身旁的小幾上不停的敲打,枯燥而單調的節奏,令人有些心慌。可是他自己卻是十分享受。
“哎呦,夠了夠了!你別敲了!我頭疼!”
蕭通捂著腦袋,不知道從哪里就鉆了出來。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好像是剛睡醒不久。
“你現在真是越來越不客氣了!我不在家,你居然都敢隨便進我的書房睡覺?你這是把端王府當成你家的后院了?”睿郡王上前踹了蕭通一腳!
蕭通機敏的躲過了這一腳,人卻是直接撞在了一旁的博古架上!
“咣”的一聲響,蕭通頓時眼冒金星!
“你這狡猾的東西!是不是算好了我會撞上,才特意讓我躲過去那一腳的?卑鄙,無恥,低級,下流!”蕭通口不擇言的咒罵,捂著頭,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
睿郡王抖了抖衣衫,好整以暇的坐好。
“你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什么事情!快說!”
蕭通見他那副欠打的模樣,心里有氣,使勁的踹了一腳方才“撞他”的博古架,想要發泄。
誰承想,用力過猛,那花梨木的博古架直接晃了晃,隨后一個鈞窯雨過天晴的三足筆洗就掉了下來,直接摔得粉碎。
“嗯!不錯!你很有眼光!這是前朝書圣留下的遺物,市面上已經絕跡了。估計拿出去賣,也能值個萬八千兩銀子!昨天皇上剛剛賜給我的,現在就被你摔了!”睿郡王淡淡說道。
蕭通頓時張大了嘴,囁嚅了半天,方才嘟囔:“我可沒有那么多錢賠你!”
“沒有錢,可是用其他的換!”睿郡王一副錙銖必較的樣子。
“好好!你說,怎么賠!”蕭通本來不想搭理他,可是這東西是御賜之物,弄碎了和欺君同罪!
睿郡王流利的脫口而出:“也不是別的。我相中了你們家傳的那套銀質的首飾,不知道,你可能割愛啊?”
蕭通臉色鐵青:“你好大的胃口!你難道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
那所謂的銀質首飾,其實是一套精巧的暗器,專門給蕭府培養的女殺手用來執行任務的。這樣的東西,當然不可能送給睿郡王。
“嘖嘖嘖,恁地小氣!我不過是拿來看看,你放心,一定會還給你的。你去你老子那里偷來,我就借一日!”睿郡王輕描淡寫,“若是你不肯,我也只能如實稟告皇上……是你打碎了那御賜的筆洗!”
蕭通氣得半死。
他家老爺子最近正找他的麻煩,那該死的后媽也盯著他不放,總想要讓自己弟弟家的胖侄女兒嫁給他這個病夫!
若是這該死的,真的把這事情捅出去,只怕是兩頭都要拿住了錯處,他就是不被老子打死,也要被塞給一個胖姑娘!
蕭通咬了咬牙:“好!就按照你說的!成交!”
“好好!蕭少將軍果然爽快!”睿郡王特別虛偽的鼓掌叫好!
蕭通氣得心肝脾胃腎,都揪得生疼。
早知道就不該這個混球兒,就該讓他一天到位因為弄不清楚自己和孟慧茹的心思而煩惱,像個大傻子一樣胡思亂想!
最起碼,他不會有時間來算計自己了!
睿郡王又板了臉孔問道:“你來,肯定不是為了睡覺吧?說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蕭通一屁股坐下,沒有正經樣子的癱在椅子上:“我家老爺子讓我告訴你,這幾日漠北突然有些異動。”
蕭通的爹早年是在并州駐守的,也就是方永信他爹的前任!可是蕭老爺子是個耳聰目明,心更通透的,還沒等功成名就就直接告老還京了。
然而,畢竟根基深厚,所以那邊的消息總是能夠最先到了他的耳朵里。
睿郡王雙眼一瞇:“怎么個異動?”
“這事情我看不靠譜,估計是老爺子胡說。說什么漠北王突然病倒了,已經好幾日沒有上朝了!”蕭通撇了撇嘴,有些不相信。
可是睿郡王卻是猛然起身,突然焦慮的踱起步子來。
他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走得蕭通都暈頭轉向了,他方才定住。
“好大的膽子!”
睿郡王深邃的眼眸中迸射出難以掩飾的煞氣。
蕭通不解,奇怪的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別說你方才真的睡著了,那小太監說的話,你竟然一句都沒有聽見嗎?”睿郡王似笑非笑。
蕭通也冷靜下來,仔細回想起來,他收起了那份吊兒郎當,整個人如同一頭敏捷的豹子一般,格外的精悍。
也不過是片刻的功夫,他就醒過神來。
“不可能!這怎么可能!”他難以置信的大叫。
“若是輕易能想到,人家也不會這么做了!”睿郡王冷冷的想到,這一次真是要多虧了孟慧茹了,否則只怕就要錯過這么一個大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