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還是烈日當空,只是轉眼之間,天空卻又布滿了黑云,仿佛那無常的戰事,莫測的命運。
平生帶著六千多九黎魔族的戰士,穿著從正規軍身上扒下的戰袍,大搖大擺的靠近了帝都。
這六千多件戰袍,是他們在甘草村內搜集到的全部,很多都是殘破不堪,然而也正因如此,才能讓人感受的出,他們拼死廝殺過的氣息。
昂首眺望著那高逾百丈的城墻,平生不得不感慨,山海界的事物就是變態。
光是這座城墻,縱使那些生靈再強橫,沒有達到合一之境,誰也別想越過這道天塹。
而即便達到了那等境界,數量想必也多不到哪里去,縱使能夠上去,也是被群毆致死的下場。
今日的城門,守衛比起以往更加的森嚴。
平生還未靠近城門,便引來了至少上千把弓箭的瞄準,一個弄不好就是被射成篩子的下場。
然而這廝今天畢竟是有備而來,手中提著一個還在滴血的人頭,非但是他,就連他身后的六千多戰士,也是全部如此,那壯觀的場面甫一展開,頓時令城墻上下的人,全部忍不住戰栗了起來。
“他娘的,今天是誰當值,這么沒有眼力,敢把小爺攔在門外,不想活了是嗎!”
平生囂張無比的騎馬上前,用力的將手中提著的頭顱,甩到了城門的守衛腳下,趾高氣昂的吼道:“沒看到小爺得勝歸來嗎!你們膽敢阻攔有功之士,難道想造反不成!”
“末將負責守衛城門安全,職責所在,還請將軍恕罪!”
城門上的一個將領,高聲的應答著,不卑不亢的問道:“敢問將軍尊姓大名,身居何職,所為何來!”
“你聽清楚了,小爺名叫任光,是金神蓐收的侄子,如今是靖宇將軍,奉命外出圍剿九黎魔族,凱旋而歸。”
平生完全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大吹特吹道:“一會兒等陛下歸來,會升任何職,那就不太清楚了!
上面那個誰誰誰,我叔父蓐收在哪里?趕緊將城門打開,小爺急著去跟他赴命敘功呢!”
城門守將叫啥名字,平生并不清楚,也沒興趣知曉。
他從姜離那里得到的情報,就是城門上的守將,在軍中是標準的中立派,并不認識任光,所以平生并不怕他會識破。
“打開城門!”
那守將并不清楚平生的身份,只是他從軍中的一系列調動中,猜測出了最近會有大事發生,聽到平生所言,也大概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喂,那個誰誰誰!”
平生帶著六千余名戰士,入了城,卻直接策馬跑上了樓梯,高聲的呼喝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末將并不清楚金神大人的行蹤,不過想必他應該是在皇宮里!將軍可先率軍回營,然而再到皇宮去面見金神!”
“開什么玩笑,先回營!”
平生雖然很想乘勢殺上城墻,然而當他的目光,從那一排排示警的大鐘上掃過時,不得不放棄了這個誘人的想法。
若是強攻,固然可以奪下城墻,只是卻會因此打草驚蛇,讓城內的神族,以及同樣險固難攻的皇宮有了準備,到時候再想將神族一一鏟除,那可就難上加難了。
“帝都多久沒有我這般輝煌的戰績了,沒有炫耀夠之前,想讓我乖乖的回營呆著,你是在說夢話嗎!”
平生騎馬下了城墻,與關興等人對視一眼,高聲呼喝道:“去,將城內的賤民全部叫出來,讓他們瞧一瞧我的威風,也順便讓他們看一看九黎魔族的下場!”
“將軍,不可擾民!”
“你是在跟我說話!”
平生刻意提高了語調,將神族那種高高在上的跋扈姿態,演繹的淋漓盡致:“哼,屬于戰士的榮耀,誰也別想掩蓋。
后面還有八批人馬會回城,有本事你就去勸他們不要張揚,看看有誰會聽你的!”
“走!”
平生一夾馬腹,趾高氣昂的行走在寬敞的街道上,所過之處,隊列嚴整,帝都內的平民無不俯首跪拜,不敢直視。
舍棄城門,直插皇宮,這是一步險之又險的奇招。
若是成功,便可一鼓作氣的殺入皇宮,避免攻城帶來的巨大損失。
而若是失敗,那么他們此舉,無異于自投羅網!
而此刻兵力不過六千余,平生倒還不敢真的直沖皇宮,只能默默的放緩步伐,等待著后續兵力的到來。
“真是胡來!”
守將那嗔怒的話語,遠遠的聽在平生耳中,卻仿佛一顆定心丸,令平生那惴惴不安的情愫,穩定了許多。
“第二支部隊到了!”
姜離就在平生身旁,看到通過城門口,在與守將交談一番之后,加入了他們游行行列的戰士后,不由的欣喜萬分。
“很好!”
平生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回頭瞅著身后長長的隊伍,心中默默的祈禱著,第三支部隊趕快前來與他們匯合。
若是一切按照計劃進行,三支部隊湊到一起,便能有近兩萬的部下,到時他們就可直沖皇宮。
而剩下的四支部隊,則借機襲取城墻,將潛伏在帝都外的所有九黎戰士,全部放入城中,進行一次徹底的大清洗。
“久等了!”
月影策馬趕到了平生身旁,說話的聲音帶著幾許的顫抖和興奮,他的到來,昭示著總攻的開始!
“時間剛剛好,小爺有種預感,蓐收的人頭,馬上就要成為小爺的囊中之物了!”
皇宮已是近在咫尺,那面高約五十余丈的巍峨城墻,如同小山一般橫亙在平生的視線之中。
城墻上旌旗獵獵,甲士密布,完全就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尤其是那被平生記恨上的蓐收,此刻更是一身戎裝,手持金斧,威風凜凜的凝視著他們。
平生默默的計算著,若是強攻的話,他們有幾成的把握可以拿下皇宮,只是任憑他絞盡腦汁,得出的結果,都是悲催的零!
“末將王忠,見過金神大人!”
在蓐收面前,平生可不敢盜用任光的名字,而且此刻更是恨不得把腦袋給低到胸膛里,畢竟他殺了蓐收的唯一兒子,蓐收對他可謂恨之入骨。
雖然草草的易容過了,可是平生不知道,蓐收會不會將他認出來。
蓐收喝問道:“你帶著這些兵馬,來此作甚!”
“金神大人,這是陛下的意思!”
平生信口胡謅道:“此番平定九黎魔族,正好給那些居心叵測之人敲響了一個警鐘,陛下打算將九黎魔族的頭顱累成尸觀,并設宴邀請各國君王,一同前來慶賀這不世之功!”
“陛下的意思?”
蓐收狐疑道:“老夫怎么沒聽陛下說過?”
“末將不敢擅自揣測陛下的心思,然而若非陛下有令,末將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帶著兵馬,提著這么多的人頭到皇宮來!”
平生假意商量道:“如今人頭帶到,不如末將將它們累放在皇宮外,一會兒由金神大人派人將它們搬運進去如何?”
平生說完,也不管蓐收答不答應,信手一揮,身后的部分將士,頓時將人頭,朝著皇宮外的空地扔了過去。
不過片刻的功夫,數百顆頭顱便已累成了一座小山,那些死不瞑目的眼神,那些空洞的瞳孔,看得城墻上的守軍心里一陣發毛。
“等等!”
蓐收突然叫停,道:“一事不勞二主,老夫這就命人推一些車輛出宮,你們將頭顱放在車輛上即可!”
哼,老東西,就不信你會不上當!
只要城門一開,到時候你想再關上,可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是!”
平生恭敬的應答了一句,而后端坐馬上,渾然一副眼觀鼻,鼻觀心,事不關已的模樣。
只是雙眼,卻在有意無意的,瞟著那扇鋼鐵澆鑄而成的粗重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