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蕭劍鳴,若隱若現的從前院傳來,彷如隔著遙遠的蓬萊煙雨,觀看群龍昂首,嘶風低吟,煞是壯闊恢弘。
琴音嘈嘈,急如雨點,仿若鳳凰欲火,歷經萬千劫難痛楚,發出新生的啼鳴,充滿著勃勃生機和激昂清越的優雅。
龍吟鳳鳴,劍魄琴心,一時竟是聽得穆山有些恍惚。待到他清醒過來時,原來窗外已是一片明朗。
天光破曉,旭日初升。
“天亮了……”
平生疑惑的打量著身旁的周循,而后又望向門外練劍的身影,正是早起的夏侯蕙。
昨夜聽著琴音,不知不覺間就睡著了,而清晨時又被劍鳴所喚醒,得以觀賞美人劍舞,倒是令平生感到不虛此行。
夏侯蕙所使的劍法平生雖是看不懂,只是從那變化莫測的劍招之中,還是能夠看出這一套劍法的不凡。
身形忽而輕靈矯健,忽而雄渾蒼勁,忽而空靈迅疾,爧如羿射九日落,嬌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佳人劍舞,看得平生大呼過癮。
“好劍法,真是好劍法!師姐的龍吟鳳舞,已得師傅的三分真傳,大成之日不遠矣!”
籬笆外忽的傳來了稀疏的掌聲,以及一個帶著幾分慵懶嫵媚的聲音,打斷了夏侯蕙的劍舞,令平生大為不滿。
屋內的琴音,隨著夏侯蕙劍舞的中斷同時停止了,平生回首看去,卻見周循雙眉微皺,似是對那人的不請自來很不待見。
平生渾然將自個當成了茅草屋的主人,開口向那款款走來的女子質問道:“你又是誰?”
女子正處在莫豆蔻年華,發髻高綰,頭戴鳳形金步搖,眉如新月,眼似桃花,身穿一襲金紅相間的裙裳,正不滿的朝著平生瞪來:“這話應該由我來問你才對!”
夏侯蕙開口解釋道:“師妹,這幾位是青龍壇的弟子,因城外的酒樓客滿,無處棲息,故而昨夜暫棲在此!”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師姐可真是大膽,難道就不怕被人說閑話,丟了天工山莊的顏面!”
關興也起來了,走到前院,憤憤不平的罵道:“什么叫孤男寡女,難道我不是男人嗎!真瞎了你的一雙狗眼!”
“哎喲,孤男寡女算不上,不知大清早的,一個弱質女流到這深山老林來做什么?該不會是春心萌動,前來偷會情郎的吧!”
平生出言調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大肆嘲諷道:“別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雖然你長得的確有幾分蒲柳之姿,可是還不入小爺的法眼,小爺是不會跟你這樣的人幽會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你……”
女子本想利用平生來玷污夏侯蕙的名聲,不料卻被平生倒打一耙,臉色漲得通紅,指著平生怒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這位是我師妹孫魯班,乃是孫權孫將軍的長女,兄臺方才的話,切莫再提!”
夏侯蕙打圓場道:“不知師妹為何到此?”
“為何到此,好笑!”
孫魯班趾高氣昂的從夏侯蕙身旁走過,指著平生道:“這里是我夫君的居所,而今他亡故,自然歸我所有,這里不歡迎你,請離開吧!”
“還有,師姐,這里你以后還是少來為妙,你尚是待字閨中的黃花大閨女,冒然闖入有婦之夫的居所,難道就不怕別人說閑話嗎!”
平生聞言,回頭看了看屋中的周循,只見他神色黯然的點了點頭,儼然孫魯班所說都是實情。言情小說吧
“誰稀罕來你這里,就是用八抬大轎來請小爺,小爺也懶得過來!”
平生朝著屋內招呼了一聲,道:“解語,我們走!”
“師姐,聽說你得到了一塊駐陰石,不知能否割愛,魯班愿用其他東西交換!”
“抱歉,駐陰石乃是鍛造靈器的必須材料,恕我無法割讓!”
“是嗎,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正打算將這座茅草屋賤賣掉,里面有一把鳳尾琴還算可堪入目,既然師姐無意這些瑣碎之物,我就只能將它們當成柴禾燒了!”
平生正打算帶著解語等人離開,聽到孫魯班想要燒掉鳳尾琴,不由的停下了腳步,雙目直視著他,怒火騰騰的說道:“你丈夫的遺物,你就是這樣對待的!”
“你都說了那是我丈夫的遺物,如何處置,還輪不到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我就是要燒了它,你又能怎樣!”
“你……”
平生怒極而笑,道:“好一個無情無義的婊子,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能夠教出這樣的女兒,想必孫權的人品也定然不咋滴!”
“放肆,你是何人,敢在我江東的地頭肆無忌憚的詆毀我父親,當真以為我殺不得你!”
別人或許不知道那把鳳尾琴的價值,然而平生卻知曉周循就寄居在琴里,若是將琴給燒了,也不知道會對他造成什么樣的影響,他與周循算是師出一門的師兄弟,感念周瑜的教誨之恩,更是容不得孫魯班任意胡來。
平生欺身走進孫魯班身旁,腰間的長刀已經被他拔出了半截,冰冷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殺氣,仿佛掙脫了枷鎖的惡龍,飽含著肅殺之意:“嘿嘿,誰殺誰還言之過早呢!”
“你……”
孫魯班情不自禁的朝后倒退了一步,正如她所說,這里是江東的地盤,是她父親的地盤,從來都只有她能夠對別人生殺予奪,而今角色倒換了過來,她能夠明顯的感應到平生那赤裸裸,欲將她處之而后快的暴戾,當下面色變得有些蒼白,身子也開始微微的顫抖起來:“光天化日之下,你敢行兇!”
“嗆……”
平生緩緩的將手中的大刀拔了出來,映射著天邊的日光,更顯森冷冰寒:“別說是你,就是孫權那只犬站在這里,小爺也能毫不眨眼的將他的狗頭剁下來,更何況是你這個心如蛇蝎的毒婦!”
“平生,算啦!”
解語真怕平生會一個性起將孫魯班給殺了,急忙拉住了他,道:“咱們還是走吧!”
“兄臺還請手下留情!”
夏侯蕙擋在孫魯班面前,攔住了平生,轉身對孫魯班說道:“師妹,是否我用駐陰石,可以換下這間茅草屋和鳳尾琴?”
孫魯班面色稍稍一緩,道:“看在咱們同門的情誼上,我可以跟你交換!”
“好,一會兒到了天工山莊,我就把駐陰石給你!”
“師妹,不可以,鑄劍大會還有三天就要開始了,沒有駐陰石,你會輸的!”
遠處忽的傳來一聲大喝,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平生還以為來人應該是和夏侯蕙一伙的,只是當他看到夏侯蕙那緊擰的眉頭以及目光中的厭惡,他就知道或許這幾人之間有著什么他所不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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