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黃昏,繚繞在村落里的白霧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像是誰的胸膛流出的鮮血,殷紅,森冷!
“走吧,該去給他們做晚膳了!”
平生淡淡的瞥了趙統(tǒng)一眼,將自己的心思掩藏的滴水不漏。
又從解語腰間的布袋里掏出一把曬干曬黃的干草,輕聲的對著幾人說道:“將這些通靈草熬煮在稀粥中,給眾人服下,這樣一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將曝露在我們眼中,想要暗中行事,幾無可能!”
解語雖然不明白平生為什么要無中生有的編出這種靈草,但是她卻很明白平生真的很聰明,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撒謊,這么說一定有他的道理。
而當(dāng)平生想順手將袋子里的銅錢掏走時,解語頓時不樂意了:“你想干什么呀?錢要放在我這里,不能拿走?”
平生小聲的嘟囔道:“憑什么,這可是我的錢!”
“就憑你在外面吃東西總是不給錢,還用各種理由騙的他們傻兮兮的,我要替你把錢給他們。不能讓你總是欺負(fù)那些不認(rèn)識的人,他們也要養(yǎng)家糊口,生活不容易啊!”
解語被晚霞染紅的臉蛋上,那雙明如秋水的眸子,仿佛照膽境般映照著平生的模樣,瞬時令平生感到臉頰有些發(fā)熱,只能訕訕的把銅錢放了回去,憤憤不平的叨擾道:
“傻姑娘,敗家的娘們!”
“平生,原來你這么無賴啊,這可不行,咱們可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膶㈤T子弟,你這么做不是給我們家抹黑嗎?以后一定要改啊,要不然……”
關(guān)興抓住了機會,拼命的數(shù)落著平生的不是,只是還未等他說完,就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殺氣,伴隨著一道幽怨的目光,從平生的雙眸中惡狠狠的射來。
他忽然想起來了,眼前的這位小爺,心眼是名副其實的小,特愛記仇,關(guān)鍵是陰損的手段太多,讓人難以招架,當(dāng)下趕緊閉嘴,歪著頭吹起口哨來解除尷尬。
“真的有通靈草這種東西?”
平生說的鄭重其事,就連長恭也開始懷疑是否真的有這種靈草的存在,若是真有,堪稱逆天了。
“那是當(dāng)然!”
平生一副不管你們信不信,事實就是如此的模樣,篤定道:“一會兒你們一人喝下一大碗,到時候就算走散了也能讓別人知道你們的位置,以及你們眼中看到的景象,避免被那蟊賊給暗算了。”
“我能保護(hù)好自己,就不用吃那東西了!”
趙統(tǒng)只是留下這么一句話,而后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內(nèi)院。
“真是不合群的家伙!”
平生若有所思的看著趙統(tǒng)離去的背影:“長恭,你兄長跟你差別怎么那么大?”
“你性子溫婉和善,能說會道,很容易讓人產(chǎn)生好感,而你兄長則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說話的口氣也有些不近人情,你們兩的相貌差異也那么大。你們……,是親生兄弟嗎?”
“自是親生兄弟無疑。家兄容貌酷似家父,從小因被查出血脈特異,又被蜀山的玄機道長相中,故而自幼便入蜀山那等遁世清幽之地,遠(yuǎn)離凡塵,自然少了人間的一些喧囂熱鬧氣息。”
“而我之容貌更像家母,是以看起來與兄長不太相像。”
幾人說說笑笑之間,來到了小店的廚房之中。
長恭跟蛾眉的幾位師妹言明,平生乃是出生自酒樓世家,手藝超凡,以后就由他負(fù)責(zé)為諸位掌廚,自然惹得幾位蛾眉的弟子歡呼不已。
留下來當(dāng)幫手的曹施,并不知道平生家在許昌發(fā)生的事情,不解的問道:“平生,你怎么跑到益州來了?伯父伯母身子可還安好?”
“自然是好的不得了!”
平生眼中閃過一抹傷感之色,很快就被他掩藏了過去,半真半假的說道:“施施,有時間你真該回家去管教一下你父親。明明家里已經(jīng)富得流油了,還想著天天往我家的酒樓混吃混喝,還美名其曰拜會我父親。
我真是恨不得狠狠的揍他一頓,可惜打不過他,我父親又把我看得太緊,不讓我出手整治他,嗨,真是令人傷心難過啊!”
“……你!”
曹施想不到平生會說出這么一番話來,本就容易害羞的她,此刻的臉色更是紅的像一顆熟透的茄子,又圓又大的眸子里,有濛濛的霧氣在翻轉(zhuǎn)著,萬分委屈的說道:“你怎么可以這樣說我父親?”
長恭皺眉道:“平生,君子不蔽人之美,不言人之過。人非圣賢,孰能無過,還請平生莫要沉湎過往之事!”
解語也替曹施喊冤道:“就是,你這么說太過分了!”
平生的臉皮早就厚到了刀槍不入的地步,哪會在意幾人的說辭:繼續(xù)幽怨的說道:“本來嗎,要是自個的老丈人在家里白吃白喝也就算了。
可是當(dāng)我稍稍跟他透露一下我自幼立下的三妻四妾的夢想時,他開口就跟我要一萬兩黃金當(dāng)聘禮,害的我那些天食不下咽,睡不安寢,生生的為此瘦了十幾斤!”
曹施的臉色更紅了,像是即將要滴出血來,曹洪好財吝嗇的名聲,遠(yuǎn)近馳名,想遮也遮不住,只是被平生這個不知廉恥的家伙當(dāng)面說起,還是讓她恨不得找條縫隙鉆進(jìn)去。
“誰會嫁給你這個市井流氓,我父親的名聲不好,你也是半斤八兩,許昌誰不知道穆家的小流氓!”
曹施像是鼓足了所有的涌起,通紅的小臉蛋上,眸子睜得又大又圓,惡狠狠的瞪著平生,而后又惡狠狠的朝著平生的右腳踩了下去,在平生的嗷嗷大叫中,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嘶……”
平生抱著腳在地上跳來跳去,口中嗷嗷叫著:“難怪孟子要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
“那句話是孔子說的!”
長恭糾正了平生話里的謬誤,一臉曖昧玩味的瞅著平生,道:“而且孔老夫子口中的小人似乎與平生有些神似。”
沒有人同情平生的遭遇,就連與平生最親近的解語也低聲說了一句活該。
“我,我容易嗎我!”
平生委屈的說道:“為了順利的將那潛藏暗中的蟊賊揪出來,不惜犧牲我多年的好名聲,連苦肉計都搬出來了。”
“要是不把曹施支開,一會兒她在大家面前說我特意在粥里加了一些大補的靈藥,到時候只要是腦子沒被門板給夾了的人,誰都知道米粥會有問題,還有誰會愿意喝!”
不管平生怎么解釋,眾人都將他的話當(dāng)成了耳邊風(fēng),至于平生的人品問題,從他經(jīng)常坑蒙拐騙偷的行徑里,眾人早已非常的清楚。
縱使他巧舌如簧,也無法扭轉(zhuǎn)別人對他的印象。
很快,加了特殊靈草的稀粥在平生的精心烹煮下出爐了,端到了小店內(nèi),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評。
眾人一致叫好,這讓平生有了種飄飄然的感覺,而當(dāng)看到跪坐在一旁的案幾上,無動于衷的玄清時,平生頓時像是看到了來砸場子的仇人,尖著嗓子問道:
“玄清道長為何不喝?莫非是小子熬煮的米粥不合您的胃口?”
“無量天尊!”
玄清起身,朝著平生作揖道:“小友的廚藝不容置疑,奈何老道心憂此時此地的情形,無心用膳,辜負(fù)了小友的好意,實是罪過!”
“哦!”
平生一語雙關(guān)的說道:“道長真是用心良苦啊!”
“哪里,哪里!”
玄清的雙眼瞇縫了起來,道:“老道在這里,諸位想必會覺得多有約束,這就回房打坐,諸位盡情舒緩一下心緒才是。”
“道長請!”
送走了玄清,平生小聲的對著一旁的關(guān)興耳語道:“二胖,一會兒我親自熬一鍋雞湯,你給趙統(tǒng)和玄清道長端去。”
“記住了,要親眼看著他們喝下去,然后再把陶碗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