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九章 箭如飛蝗
陽平關正面長超三里,甕城位于中間部位,總體呈半圓弓形,寬有三十步,直徑長度將近一里。
沉重的大盾狠狠地砸在地上,頓時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幾乎是剎那間,緩步靠前的三千重甲軍陣化作了一座鋼鐵鑄就的大山,穩穩地屹立在無盡的箭雨之中。
六十步,重步兵直推進至距城門(甕城)六十步遠的地方方才停住腳步,而在他們后方三十步遠的方位,以一輛七丈高的沖車為中心,兩翼十九輛(架)高大的井闌、沖車呈反弧狀包向甕城左右方。
兩翼各一一輛沖車為結點,恰巧貼在前列那三千重甲步卒所成橫列的兩端,始終與甕城各對應點保持著一百步間距。
后悔啊!望著并不多受箭雨影響,依舊不住向前靠近的曹兵軍陣,正門城樓上觀陣的劉憲幾人相對一眼,心中都生出了幾分悔意。
“若有十架床弩……唉!”劉憲心中暗嘆,怎就一見元戎連弩(諸葛連弩)就迷了心竅了呢?就是把工匠都集中在連弩制造上,也不見得就不能抽出幾個人來造上幾架床弩啊。
“弦大木為弓,羽矛為矢,引機發之,遠射千余步,多所殺傷。”——床弩。
這種強大的兵器最終定型在靈帝時期太尉陳球手中,只是流傳不廣,不甚為人知。劉憲在淮南,曾命工匠營做過這物件,但太過費時費財,威力雖大可射速慢,移動也不方便。
因此,多處于攻勢形態的劉憲并沒有大量制作。等赤壁戰后,床弩雖經過諸葛夫婦改進,移動、射速(滑輪組、轉軸——劉憲貢獻)上都有很大的改進,可面對輕巧靈便又威力驚人的元戎連弩依舊是徹底敗北。劉憲、張飛、黃忠、魏延等川中大將,悉數否定了床弩生產。
“放——箭……”一聲歇嘶里底的長嚎。
長弓挽于手中,利箭搭在弦上。二十輛(架)沖車、井闌,上下過兩千名曹軍弓手隨著這一聲令下——張弓、扣弦、箭指長空,動作整齊,一氣呵成。
二十輛井闌、沖車,低的也超過六丈,高的更有七丈長短,而陽平關城墻卻僅有五丈高。
底座三丈三尺見方,到了頂部長寬也有兩丈,六丈高的頂部及其下一層布弓手,七丈高的頂部及其下兩層布弓手,每輛井闌、沖車上,弓手少則七八十人,多則一百四五。如此箭矢密集度,遠勝過陽平關上。
數千支鋒利的雕翎箭破空而起,在空中響起一片刺耳的尖嘯。
“啪啪……”,卻是兩軍箭雨在空中激撞在了一起。
一百步的間距,瞬息而至。碰撞后,一千余支曹軍發出的箭矢毫不受影響的掠過長空,頃刻間降臨在陽平關城頭,挾帶著巨大殺傷力的雕翎箭雨點般傾泄而下。
不用向寵等領軍將官提醒,甕城上一千二百名刀槍兵早已經躲入了城垛、高櫓、巨盾等物之下。而剩余的四百名弓手,在借高櫓、巨盾等物的遮擋之余,彎弓搭箭立刻還之以顏色。
曹軍這邊,甕城正面守軍所射出的四百支利箭經過一陣碰撞后,能到到井闌、沖車頭頂的僅不過半數,再被井闌頂部的盾牌遮擋之后,殺傷力已經可以忽略不計。
但不同的是,因方為不同從甕城左右兩翼射出的利箭殺傷力依舊不可小視。與中間的十幾輛井闌、沖車不同,位于左右兩翼頂部已經是納入了陽平關兩翼部分弓手的射程,如此它們所收到的攻擊無疑要強烈了許多倍。雖然出發前這幾輛井闌、沖車的側面防護已經增固了許多,但死傷依舊是遠超于中間那十多輛。
無可否認,這此死傷的三五十多名曹軍弓手,乃是今日劉備軍的開門紅。
而在曹軍第一波進攻中死傷的數十名劉備軍弓手同樣也是他們的開門紅。
離開了高櫓大盾的防護,對射下的死傷都是難免的。
“嘟嘟嘟”——低沉、悶響,這是打在盾牌、高櫓上的。
“鐺鐺鐺”——清脆、尖厲,這是打在城墻青石上的。
“撲哧……啊……”,入肉的聲音,以及垂死、慘痛的尖叫。
雨點般密集而下的箭矢,就像是一下接著一下磨礪,時刻歷練著城頭新兵的神經;又像是一波接著一波的扣問,不停地敲打在城頭新兵的心頭。
“呃啊——別擠……”少不了的驚慌聲。
“把心都放在肚子里,他們射不著咱們。”沉穩的聲音,是新兵隊伍中的沙場老兵,摻進來做兵頭或充任基層軍官的。
“他娘的,還擠!!!丟不丟人,看看人家步弓營的弟兄……”
面對著箭如雨下的情景,沒有真刀真槍干過的新兵,免不了的會心慌意亂。雖然嚴格的訓練和嚴酷的要求能夠讓他們中按照規定躲避在城垛、大盾之下,但出于心理安全的需求——把別人擠在一邊,自己所在中間最安全。
擁擠、咒罵,在所難免。
“還不錯,沒那個發瘋似的往城下跑。”黃忠淡淡的笑了笑,刀槍兵的表現還算入得法眼。
最滿意的還屬步弓營,雖一直居于劣勢,但從未有過放棄,直到主將下令避戰……不愧是自己用心調教過的。
弓術,黃忠的絕學,在成都時,新兵大營中的弓手都歸他調教。
曹軍前陣中,于禁表情冷漠,語氣如說無物一般:“傳令,步弓手上前——出擊!”
“刷刷——”
身后的傳令兵將手中令旗狠狠揮舞兩下。
“步弓手——前進!”
頃刻間,配合著戰鼓聲嘹亮地號子再次響徹陽平關前,早就嚴陣以待的兩萬曹軍精銳步弓手迅速跑步而前,從井闌、沖車的縫隙間先進至重甲步卒的盾墻后面列陣,然后由中心逐步向兩側延展。
兩萬步弓手,十重陣列,小兩刻鐘時間就已經整齊的擺在了三里多寬的陽平關正面。
“嗖嗖嗖……”
暴雨般的箭矢徹底淹沒了陽平關。
劉憲等已經退入了陽平關城樓,但依舊不時的有箭矢破窗而過。
“噌……”一根利箭落透過窗戶直射在劉憲腳前一步遠。
落地的瞬間,尖銳的箭簇繃起了幾粒小的石粉,在青石面上打出了一個小小的坑點。
同一時間又兩支利箭穿進,一支被親兵們擋下,另一支卻直向黃忠射去。
大手一翻一抓,箭矢已經落在了黃忠手中,“雕翎箭”,想到城外交替開弓一刻不停的兩萬弓手,黃忠感嘆一聲,“果然是財大氣粗啊,這么會功夫,怕是有三四十萬至了吧!”
劉憲彎腰也拾起了地上的那一支箭,品質上佳,精鐵蹭亮的箭簇與青石撞擊過后,絲毫沒有損壞。“那就謝他這份大禮了!”
今天怕是要射進來百十萬支吧,(先聲奪人后,曹軍不可能一支這樣揮霍下去),停戰后一收羅就是七八十萬支,夠隨軍工匠營半個月的忙活了。剩下的該是羽翎有損的,修好也容易。
只是一直讓曹軍壓著打,太憋屈了些!劉憲無奈的想到:守城就是有這點不好。城頭太窄,放不下太多的兵力。陽平關三里多長,連上甕城也就是五千人。而城下不同,只要是地勢開闊,己方兵力充沛,凈可像如曹操這般揮霍。
曹軍中軍。
“稟丞相,我軍已經將敵城頭弓兵壓制下。”
“那就去填平護城河。”曹操一臉得意的看著陽平關城頭上被實施壓制住的劉備軍,也不看眼前來稟報的牙將,悠然說道。
“得令。”那牙將低頭向后退出了十步,這才直起身來,轉身上馬,大聲吼道:“丞相有令,掘土填河。”
“咚咚咚……”軍陣后方的戰鼓再次響起。
陽平關的護城河乃是引漢水灌注,寬深各有四丈,但在數萬曹軍的努力下似乎顯得有些太過渺小了些。
一袋袋的泥土或是石塊被拋進護城河中,有了絕對的“制空權”,城頭守軍能給這些曹兵制造的麻煩實在太小。
城垛上,瞭望口本就是觀望用的,呈八字形,外擴內窄,從那里往外放箭效果可想而知。而箭孔名義上是射箭用的,可又有幾個從那里往下射過箭?
城頭上,垛口之間下凹的部分才是弓手的真正用武之地。
雖然一支支利箭射下,但收獲委實太小。伏在地上,彎弓搭箭姿勢都太過別扭。
天上飛箭如蝗,地上兵多似蟻。一場填河大戰,從清晨持續到了正午,數萬曹兵的努力下總算是把甕城前的一段給填平。
但要把護城河全部填平,顯然還需要一段不斷地時間。
“把城頭的刀槍兵后撤一半,調上三千弓手。”劉憲不準備再這么枯等下去了,便然城中的步弓手是遠比不上曹軍的數量,但守城就要有個守城的樣子。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劉憲此舉是有點愚蠢。但堅決的反擊,堅韌不拔的努力卻能提高士氣,激勵人心。
守城,在兵力遠不如多方的時候,人心、士氣就是最重要的。
雖然這樣會令步弓手損失很大,但曹操的損失會更大,不但是人員還有箭矢。
曹操可帶得有一千萬支利箭,兩千萬支利箭,但卻不可能帶上三千萬支、四千萬支。總有用盡的一日,而現在趁著曹軍填河,對方弓手必須壓制城頭,就是多消耗他們箭矢的最佳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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