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可一日無日,國不可一日無君。儲君繼位是大事,也是急事。
張淳沒有耽擱,就在靈堂邊上,和張寧商議起這件事情來。反正張寧也早就知道張角的死期,并沒有過于悲傷。
“姐姐,你還不知道父親是怎么死的吧?”張淳靠近張寧,輕聲問道。
“他早就知道自己陽壽已盡,我當然也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不,陽壽已盡只是仙師的謊言,父親其實是為了救我而死的?!睆埓景褟埥堑乃酪蛞晃逡皇馗嬖V了張寧?!案赣H死時的最后一句話是:‘天下為公’!”
“他一生傳道,廣施恩德,的確做到了‘天下為公’這四個字。”
“不錯,所以現在也有一件事,需要你做,希望你也能‘天下為公’?!睆埓句亯|了一下,直接把要讓張寧繼位的事說了出來。
“我一個弱女子,無才無德,也無功無能,怎么能堪大任?”不過不出所料,張寧并不同意。
張寧說道:“你是天選之人,父親一心要你繼位,無論什么理由,你也不能推脫呀?而且從古至今,都是為了帝王之位爭來搶去的,哪有你這樣主動讓人的?”
“我不是推脫,也不是讓給誰,而且我也很想做皇帝。”張淳解釋道:“但是以目前的形勢來看,是你做最為合適,可以穩定民心,也可以撫慰群臣?!?
“可是我也不懂軍政,你們硬要我繼位,豈不是逼我做昏君?”張寧還是拒絕。
“軍政之事有彭大人和我輔佐你啊,你只需要給百姓傳習教義,剩下的事情我們都可以幫你做。”
“如此說來,那我豈不是個偽王?”
“呀......只是你不會的我們幫你,你會的你自己做主啊。而且我聽你的,彭先生聽我的,那豈不是等于群臣都聽你的了?事情都是商量著做的,決不能獨斷專行??!”張淳說道。
“不,傳習教義是我分內之事,義不容辭。但是這王位,我不想染指,你都沒與三叔談過,你怎知他不會同意?”張寧依然堅持不當女王。
“那要是確定三叔不支持我繼位,是不是你就愿意登基呢?”張淳問道。
“嗯,可以,如果確定三叔不支持你,那我就以大局為重,登基為王!”張寧同意了這個條件。
張淳心里暗笑:“我自己還想張寶支持我呢,要是張寶能支持我,我還費這么大勁干嘛?”
張淳找彭濟商量了一番,晚上就把張寶請到了一個偏殿,偏殿里除了張淳,彭濟,張寧和張寶,彭濟還叫來了其他的幾個內閣參議。
“王爺,圣君駕崩,儲君未立,關于繼位之事,還想請王爺來商議商議。不知王爺有何高見?!迸頋认驈垖殕柕?。
張寶看了看彭濟,眉頭一皺:“我二哥和侄子都還身陷敵營,先不忙談繼位之事,等救出他們,再一起商議!”
“王爺,國不可一日無君啊,繼位之事,并非兒戲,不能拖延,不然百姓不安??!”彭濟自然是不可能答應延遲繼位的。
看到張寶有些發怒,彭濟又說道:“王爺,不瞞您說,關于立儲之事,圣君曾與我談過。圣君之意,是想立張淳......”
“哼!你休得胡說!你雖是大哥的摯友,對坤國也功不可沒。但是不要忘了坤國是姓張的,立儲之事,當由我們自己決定!”張寶打斷了彭濟。
這時,張寧已然明白了自己三叔的意思了,她朝張淳看了看,輕輕點了一下頭。
張淳又和彭濟對視了一下,彭濟笑著拿出一個封好的紙筒。
“王爺息怒,我彭濟并無心參與繼位之事。只是這是國家大事,而且又受圣君重托,讓我保管這遺詔......”
“遺詔?”張寶聽說有遺詔,心里有些不安,但是當著這么多大臣的面,又不敢做出什么太過的事情。
“既然圣君留有遺詔,就依遺詔確立儲君吧!”孔牧站了出來。
“不錯,一切謹尊圣諭!”郭倫也同意。
“打開吧,彭大人!”在大家的催促聲下,彭濟緩緩拿出紙筒里的圣旨,高聲念道。
“朕本布衣,出身鄉野。幸得仙師青睞,傳以《太平經》,修習十載,得其粗略。受仙師之命傳道于萬民,懸壺于街巷。然漢室無能,置百姓于水火而不顧,任百官亂政而不為。百姓哀苦,疫亂橫行。吾深感黎民之病在于政,而非軀體之內。便教化道眾,起事抗漢。無奈自身無能,以致禍亂天下?!?
“因眾卿扶持,坤國得立。而朕身負禍罪,不日將死。特立此詔,望眾卿扶助小女張寧,繼朕大統,造福于民,罪君張角在此拜謝。另望淳兒謹遵遺詔,盡心治軍,以御強敵......”
接著都是一些安排輔佐之臣的事,大概念了十分鐘才算念完。
這樣一來,大家都知道了張角的意思是傳位給張寧。雖然個個都覺得有點奇怪,但是也不敢提出異議,畢竟白紙黑字在那里放著的。
“既然如此,敬請公主早日登基,繼承帝位,好為先皇治喪!”孔牧先開了口。
“不錯,公主精讀仙經,又得圣君親傳,可為太平道義的圣賢,奉公主為王,臣等拜服!”郭倫和孔牧好像是托兒一樣,非常捧場。
發現張角選的接班人是張寧而不是張淳的時候,張寶也覺得非常意外,這個結果反正對于他來說不好也不壞,既然大家都支持,那他也不好反對。
就這樣,歷史上第一位女皇帝,在張淳的助推之下出現了。
彭濟讀的遺詔,自然是改過了的,但是只有他和張淳知道,其他人都被蒙在鼓里。
經過一天的準備,第三天張寧就登基稱帝,年號定為順康,意思順從先帝的意愿,希望百姓安康。
按照遺詔的囑咐,張淳領兵馬大元帥之職,掌管全國軍權。彭濟封為輔國公,還是總領內閣。另外因為張淳沒有繼承皇位,所以就給他封了個景王。
登基大典完畢,朝堂上商議的第一件事就是怎么處理張角的后事。
也就是什么時候埋,怎么埋,埋在哪里?
時間倒是大家算算就可以了,埋的地方就爭論大了。
張角稱帝才一個多月,根本沒有修建陵墓,一些人主張把他帶回巨鹿老家埋,一些人主張就在信都郊外埋。
怎么埋也是個問題,張角是在椅子上坐著去世的,然后尸體就僵硬了,如果躺著埋,姿勢不雅,于是就有人提議就這樣豎著保持坐姿埋。但是這樣又有違“入土為安”的說法。
爭論了半天,張淳站了出來,提議不埋,就留金身建大殿保存,留著給萬世參拜。
這個提議一出,張寧馬上表示同意,于是在信都城西選了一座山,依山建觀,選了一些熟讀《太平經》的人,在這里看守張角的金身,每日誦經祭拜。
這件事安排完了,就輪到處理張梁父子被俘的事了。
到底他也是張寧的叔叔,落在敵人手里總是不好的。張寶也天天要求出兵進攻兗州,救出張梁和張桓。
以張淳他們現在的國力,大舉進攻是不可能的了,那簡直是自取滅亡。
所以彭濟想辦法賄賂了漢廷的兩個宦官,建議漢室與坤國和談。
漢廷起兵兩次,才算和黃巾軍打了個平手,勞民不說,朝廷虧空了許多銀子。眼下已經進入寒冬,一般這個季節也不輕易舉兵,所以思來想去,停戰和談也是對兩方都好的事情。
沒幾天,漢廷就送來文書,邀請坤國派代表到洛陽談判。之前因為趙云的勇猛追擊,冀州南邊的三個郡,現在都在黃巾軍的控制之下,所以冀州去洛陽,也不算太遠。
談判文書是接到了,但是派誰作談判代表,要談到什么條件,又需要內閣商議了。
張寧參加了幾次議會,現在已經是車輕熟路,而且平常的政事她都有能力處理,已經開始適應這個位置了。
“除了救出叔叔和張桓之外,我們還應提些什么條件呢?”張寧朝彭濟問道。
“圣君,交換將領之事,應該已無懸念,除此以外,我們最該爭取的,應是與漢廷建交,讓他們承認您的帝位?!迸頋鸬馈?
這還的確是最重要的,作為漢廷本來的兩個州,現在冀州和幽州牢牢掌握在黃巾軍的手里。只要漢廷不承認你,他就永遠可以以國家統一的名義向你宣戰,如果想要求得長期一點的安穩,就是讓他承認坤國,這樣一來以后他就師出無名了。
“這個目標,恐怕難以達到吧?”孔牧站了出來,“不如先讓漢室承諾以后不再出兵冀州。而我們可以向漢室進貢一些錢糧珍寶......”
“如此卑躬屈膝,不是乞人施舍嗎?他若要戰,便與他戰!他若要和,就讓他讓出青州來!”這個大臣還想要青州。
商量了半天,大家也沒得出統一的意見。
張淳想好以后,站了出來。
“讓我去洛陽吧,既然是去談,當然是盡量爭取最大的利益,只要籌碼帶得夠多,不怕對方不答應,我覺得讓他們承認坤國,也不是太難的事情。反正我們建國已是既定事實,他們就算不承認,估計以后也無力攻打我們。”
“而且不管他們承不承認,只要我們勵精圖治,三五年后,漢廷絕對不再是我們的對手。我們還是著眼一些短期利益為好?!?
“既然景王成竹在胸,出使洛陽,定能順利!”有了張淳的自告奮勇,其他人都不再說話了。
張寧也就決定讓張淳去洛陽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