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必達跪在地上,毫不畏懼地與須卜骨都侯對視,他對須卜骨都侯說道:“漢人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強大,那幷州軍不過是漢人衆多勢力中的一支,我們光是對付這一支軍隊就如此費盡了,如果漢人再多幾支這樣勢力加入進來呢?”
見須卜骨都侯沒有怒色,赫必達接著道:“我知道單于會說漢人正在內鬥,我們不是沒有機會,但我們即便是同鮮卑人合作,也很難說能打敗幷州軍!當我們同幷州軍打得兩敗俱傷之時,恐怕漢人已經通過戰爭選出了他們的主人,我們到頭來不僅可能什麼也得不到,還有可能要承擔漢人的怒火!”
這時候,須卜骨都侯的臉色不禁變了變,這個問題他也有想到,只是一直以來他都沒有去重視這個問題。
只聽赫必達繼續說道:“我們南匈奴原本就是漢臣,不同於鮮卑蠻夷,我們何必與蠻夷攪在一起而背叛大漢呢?爲了不切實際的幻想而賭上全匈奴人的性命,這值得嗎?”
須卜骨都侯心頭猛震,臉色變化不定。顯然,他的內心中正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赫必達靜靜地注視著須卜骨都侯,等待著他的決定。
須卜骨都侯的臉色陰晴不定,好半晌,他的臉色猛地變得陰厲起來,他喝斥道:“我就不信本單于會打不過漢人!我意已決!你不必再勸了!”
赫必達嘆了口氣,隨即從地上站了起來,一臉決然地說道:“大單于,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須卜骨都侯注視著赫必達,冷聲道:“你想幹什麼?”
須卜骨都侯說話的同時,也順帶拍了拍巴掌,數名雄壯的勇士立即從帳外衝了進來。
須卜骨都侯做爲南匈奴的單于,身邊不可能沒有護衛,這幾名勇士就是平時負責保護須卜骨都侯的。除了這幾名勇士,在王帳的周圍還有近五百名的衛士守護。
看到這突然出現的幾名雄壯的勇士,赫必達的神情並未起多少變化。
“赫必達,你剛纔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須卜骨都侯站在王座上喝問道。
赫必達苦笑了一下,說道:“大單于,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又何必多問呢?”
須卜骨都侯的臉色變了變,怒喝道:“給我拿下這個犯上之徒!”
“諾!”勇士一齊大聲應諾,他們分別從幾個方位朝赫必達圍了上去。
在場的所有人當即混戰起來,先是在王帳內打鬥,然後一直打到王帳外。只見刀光閃閃,塵土飛揚,匈奴人的戰鬥風格就是硬打硬上,充滿了粗獷的味道,讓一旁觀戰的人不禁爲之熱血沸騰。
面對幾個人的同時圍攻,赫必達和萬騎長雖然能一時與之分庭抗禮,但卻不可能持久。隨著時間的推移,赫必達已經漸漸露出不支之相。
如果事態照此發展下去,赫必達二人勢必被擒拿,或者被斬殺當場。
就在人們以爲事態不會再起變化之時,正在同勇士纏鬥的赫必達突然大喝一聲,同時閃電般的劈出數刀,將幾名勇士逼得後退數步,赫必達趁機從戰圈中躍了出去。
就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赫必達朝旁邊的萬騎長使了個眼色,萬騎長會意,他朝著西北方向吹出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衆人不禁感到疑惑,不明白他究竟在幹嘛?
就在衆人疑惑之時,不遠處突然殺聲大起,隨即便見上千名匈奴騎兵從西北面的小樹林中衝出,徑直朝王帳衝了過來。
住在王帳周圍的匈奴百姓不禁面露驚恐之色,每一個人的心中都升起不好的預感,他們紛紛躲回到自己的帳篷之中,心懷忐忑地關注著局勢的發展。
見到突然出現的千餘名騎兵,須卜骨都侯王帳外的那五百名衛士立刻朝王帳圍攏過來,將須卜骨都侯重重護在最核心處,最外圍的是一圈盾牌手,這些盾牌手手中的盾牌是那種超過一人高的巨盾。
面對這種突發狀況,這些負責保護須卜骨都侯的衛士雖然感到吃驚,但他們並未有人露出膽怯慌亂之意。
那小樹林距離王帳並不遠,一千名匈奴騎兵轉眼間便衝到了王帳周圍,牢牢地將王帳圍了起來。
這時,赫必達跨上了部下牽來的戰馬,然後排衆上前,大聲喊道:“大單于,你是贏不了的,投降吧!”
然而,令赫必達沒想到的是,須卜骨都侯表現的異常平靜。
就在赫必達疑惑之時,須卜骨都侯說話了,只見須卜骨都侯一臉陰沉地說道:“赫必達,你以爲你贏了嗎?”
赫必達聽到這話,不禁心頭一跳,心中出現一絲不好的預感。
突然,須卜骨都侯突然對身邊的一名衛士下令道:“放響箭!”
衛士接令,隨即向空中連放出兩支響箭。
見此情景,赫必達立馬就是怎麼回事了。
赫必達的臉色當即大變,急聲下令道:“快放箭!務必儘快拿下須卜骨都侯!”
赫必達的將士聞言,立刻開始引弓放箭,如飛蝗般的箭矢立刻從四面八方射出。
只聽見叮叮噹噹的聲音響成一片,那是箭矢打在盾牌上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慘哼聲,不時的有衛士中箭倒地,雖然最外圍的衛士是盾牌手,但面對密如急雨的箭矢,也不可能完全將其防禦住。
被盾牌手護在覈心的須卜骨都侯陰森森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赫必達,隨即轉身走進了王帳。
衛士們並未一味的防守,盾牌手身後的衛士也紛紛彎弓搭箭,進行反擊。
一時間,雙方的箭矢在半空中交錯紛飛,倒是顯得格外的熱鬧。
赫必達的人馬由於沒有配備盾牌,因此在這場對射之中,雖然己方的人馬多出了對方一倍,但卻是處在下風,赫必達的士卒不時有人中箭落馬,損失的頻率遠遠要高於對方。
要是照此下去,赫必達根本不可能及時攻破王帳,赫必達不禁有些疑惑,王帳周圍的衛士通常是不裝備盾牌的,但今天這些衛士卻恰恰裝備了盾牌,而且還是那種能防禦騎兵衝鋒的巨盾,聯想到須卜骨都侯剛纔的表現,赫必達的內心不禁升起了濃濃的不安。
自己的計劃顯然早就泄露了,但這怎麼可能呢?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必須儘快攻破王帳,否則等須卜骨都侯的援兵一到,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一念至此,赫必達當即下令道:“全軍聽令,後隊以弓箭壓陣,掩護前隊衝陣!”
號令傳下,衆將士隨即變陣,在最外圍以弓箭拋射的三百人隨即轉移到了後方,同時,剩下的七百人也策馬圍著王帳轉了起來。
轉了片刻,突然從四個方向各衝出五十騎,呼嘯著朝衛士衝了過去。
轉眼間,騎兵重重地撞在了巨盾之上,整個衛士陣線彷佛晃了一晃,但卻並沒有被攻破。
騎兵被巨盾所阻,在巨盾邊稍稍停頓了一下,然而就在這時,突然從巨盾之間刺出無數的長矛,只見一陣血花濺射,騎兵被接二連三地刺於馬下。
面對這刺蝟般的陣勢,剩下的騎兵不敢再撞上去,紛紛調轉馬頭退了回去。
看著面前的陣勢,赫必達不禁在心頭升起一種無力感。這次奇襲王帳,赫必達爲了便於隱匿行藏,並未攜帶任何重型武器,而在沒有重型武器的情況下,要攻破對方的防禦陣線,實在是非常困難。
不過,赫必達並未就此放棄,他仍然指揮著部下不停地進攻,到後來,赫必達還手持彎刀親自上陣,此時的局面已經是勢同騎虎了,赫必達已是身不由己。
就在雙方相持不下之時,正在混戰的雙方突然聽到從遠處傳來了一陣馬嘶人喊的聲音。
赫必達不禁心頭一沉,看著眼前相持不下的局面,他已經沒有時間了。無可奈何之下,赫必達只得下令撤退。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如果繼續纏鬥下去,等對方的援兵到達了,到那時,他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