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時,山陽南郊。
一個時辰的縱馬奔馳,羽林右騎所部抵達山陽。
有朝廷的詔命,馬越一路暢通無阻,深夜時分人困馬乏,馬越便傳令眾人隱匿林間,休息半個時辰養精蓄銳。
自有哨騎灑出放哨,眾騎藏在深林之中也不必擔心被山民發現。
“啪啪”兩聲,楊豐打量了火石,就著樹葉吹出火苗,點燃篝火。
蹇碩從懷中掏出一份界圖,為山陽縣圖獻于馬越說道:“馬右監,此為山陽地圖,據密報馬元義就在藏在縣城東郊里中,是否先派人將亭長招來仔細盤問?”
馬越擺了擺手說道:“不妥,太平道既已經滲入雒陽,馬元義敢呆在山陽必定有所依仗,你我不通情況貿然喚來亭長恐怕打草驚蛇。”
關羽楊豐二人站在馬越身后,在馬越身邊坐著的除了中黃門冗從蹇碩之外,還有一個羽林軍候,名叫朱靈。
馬越知道這個人,但也僅限于知道他的名字聽著耳熟,卻不知他在將來會做出什么事情,不過至少是個名人,能力應該不會差。
馬越將地圖鋪開在地上,說道:“諸位,山陽縣城東郊有四個里,馬元義一定就藏在這四個里中間,因此某欲分兵圖之,朱軍候與諸位羽林所熟,便領一部自西向東盤查,在下則領一部自東向西盤查,務必行動迅速將馬元義抓捕。”
朱靈拱手說道:“右監,在下斗膽說句不妥,盡管深夜里門緊閉,但據右監所說太平道所圖甚大,極有可能已經收到了羽林騎行動的消息,姑且不論賊首是否已經不在山陽,即便還在,四里中道路曲折多田間小路,不如在下先領一百羽林命四里里監將里門封閉,右監待羽林們休息完畢再率人逐個搜查,右監您看可否?”
馬越心道:這樣你去了不也一樣的打草驚蛇,不過都是一個意思,這是朱靈第一次請命,便應了他又如何?
便開口說道:“也好,那便有勞朱軍候了。”馬越一邊給身后駿馬的馬腿做著按摩,一邊說道:“本監待眾人休息好了隨后就到。”
“朱靈遵命!”
朱靈雙手抱拳,隨后便點起百人自官道上絕塵而去。
涼人愛馬,馬匹就是他們的第二生命,馬越這一套為駿馬按摩關節的手法還是跟閻行學來的。其實后世很多人覺得騎兵很容易組織起來是不對的。
養一匹要花費的金錢、精力,足矣抵得上養十個奴仆。
想要馬跑的開,只吃草是萬萬不行的,還需要輔以豆類,才能保證馬匹的營養吸收,也就更容易增強馬匹的體力與耐力,何況馬匹不是人,盡管通人性卻難認主。這個時代又沒有雙馬鐙與高橋鞍,戰場上騎兵的性命完全系于坐騎之手,想要與自己的馬匹有良好的感情,只是整天騎著遛彎兒是遠遠不夠的。
馬累了作為主人你要給他按摩,否則關節會跑壞,好好的一匹馬就這么毀了太過可惜是沒有人愿意看到的。每天都要按時給馬準備吃食,有時馬匹鬧了小情緒不愿吃飯主人還要去哄著讓馬吃,夜里馬越要睡覺了還要再去馬廄轉一圈,給自己的馬準備一點夜宵,陪它說說話。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需要培養,人與馬之間的感情也是如此。
給馬揉著腳踝,馬越突然想起閻行,那個生在西涼長在雪域之中高原之上的年輕人,在梁府時馬越晚上喂馬總會遇見閻行躺在馬廄的稻草里枕著手臂與駿馬聊天,總會聊到自己睡著,以至于后來馬越專門讓仆人在閻行的馬廄里準備了一床被褥。
所謂愛馬,當如閻行一般,對待駿馬如珍愛的妻子一般。
馬越一邊給駿馬按摩,一邊在腦袋里輕輕旋轉著蹇碩經過自己身旁時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