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敵,太多了。
從朝堂上下來,馬越一身大汗,簡直要比打一場仗還要疲憊。
廢皇后的事是定了,在馬越蹇碩的爭取下北軍開始裁員,但不撤出皇宮。與之相對的是西園各校尉亦裁減部曲。詔書已經發下,命各路兵馬調兵回原駐地。
儘管長水營會被裁下至七百員額,但對於馬越而言在朝堂上是爲自己爭取到了一次勝局。
中平六年六月,四方探馬飛馳入京,宣示著四方平定,海內清平。
益州刺史郤儉被黃巾所殺。從事賈龍、犍爲太守任歧招募鄉勇抗擊反賊,經過幾個月的戰鬥,終於將黃巾首領馬相殺死。朝廷新任的益州牧劉焉等人進駐綿竹,蜀郡等地的黃巾餘黨也很快被肅清;
幽州的張純、張舉勾結烏丸的叛亂逐漸走向末路。雖然刺史劉虞與騎都尉公孫瓚在征討策略上發生分歧,但經過幾番爭執,兩個人還是一剛一柔聯合起來。以公孫瓚爲首的武將以武力大敗張純,劉虞則募斬其首級,張舉勢窮懸樑自盡,至此幽州戡亂初步告捷。劉虞被提升爲州牧;公孫瓚也被提升爲降虜校尉,兼任長史。值得一提的劉張兄弟在這場平亂中表現可圈可點,一同升官受賞的還有終於擺脫倒黴校尉的偏將軍徐榮。
河內方面戰事同樣告捷,光和五年朱儁在河東僅僅招募些雜兵,將進犯司隸的黑山軍打得暈頭轉向。這些農民軍久戰不利士氣低迷,最終撤退到深山老林,並派人入朝求封。承諾朝廷授予他們首領官職,他們便不再興兵作亂。
青徐之地的黃巾主力多達二十幾萬,卻是同樣不成氣候的烏合之衆。袁紹將他們擊散回朝後,徐州刺史陶謙、東海相薛衍又逐個擊破。沿海之地有騎都尉臧霸處置,他招攬了吳敦、尹禮等一干地方豪強各自起兵,沒幾日的光景就將流竄山嶺沿海的黃巾遊寇消滅光了。
幷州方面,丁原戡亂也頗有成效。匈奴叛軍見進不能取,只得退回北疆,扶立了須卜骨都侯充當僞單于。休屠格部更慘,幾仗打下來,被前將軍董卓收編了一大半,餘下的逃出塞外重拾遊牧生活。白波軍方面,首領郭太戰死,其手下韓暹、李樂、胡才之輩胸無大志,尊楊奉爲首,退居白波谷緊守。
與天下清平相對,皇后何氏的被廢象徵著曾經權傾一時的何氏逐漸走向末路,整個何家人只有當初最不顯眼的車騎將軍何苗還有些權勢,不過在大多數人的眼中他已經是半個死人了。
在洛陽周圍的兵馬都收到詔書,兵馬漸漸回撤,不過在有心人的推動下卻一日三五里的速度,馬越感覺到這些人還在等待著什麼。
……
洛陽城中一處不顯眼的民居之中,堂堂車騎將軍何苗一臉不解地推開木門,看著門上的手印與掌中灰塵皺了皺眉頭。
這房子不知多少年沒人住過了。
一身便服的何苗回頭,兩個侍衛小心翼翼地關上大門守在門內,看著荒草叢生的院子,一腳深一腳淺地踩進院落,推開了半掩的房門。
空檔的屋子裡滿是灰塵,正對著打開的木窗照入陽光的位置上擺著兩個蒲團,放置的幾案上溫著濁酒,趙忠雙手攏在袖子中,穿著一身常服擡眼見是何苗來了,也不起身,只是擡手請道:“將軍請入座吧,老奴剛溫上酒您就到了。”
“趙忠,你挑的地方隱蔽是隱蔽,就不能找人打掃打掃?”
何苗這些日子攢了一肚子氣,何進死了就算了,對他而言也是好事,可眼下妹妹也讓馬越廢了,估計下一步就該取走自己的腦袋了。
“將軍坐吧,這個地方不錯,清淨,人少。”趙忠瞇起眼睛,眸子裡帶著一股子的恨意,“若非長水營裁軍,老奴只怕都難以出宮見將軍一面。”
何苗拍了拍蒲團坐了上去,一臉晦氣地說道:“別提馬越,趙常侍有什麼打算?”
“這個時候還說什麼打算,皇后都給他廢了,那些士人是靠不住的,將軍明白吧,你得勢他們都依靠著你,你若不得勢,可別指望他們救你。”
從這幾日的局勢來看,何苗也是對士人有些心灰意冷,至少明面上來看袁氏沒打算跟馬越死磕,馬日磾又有點偏向馬越,敢說話的都是些年輕人手底下沒什麼力量就知道整天詐唬,何苗拜了拜手說道:“唉,實不相瞞,我都打算回南陽了,好歹還能撿回一條命,媽的。”
“將軍打算就這麼算了?殺兄廢妹之仇?”趙忠皺著眉一臉不信地看著何苗,循循善誘地說道:“其實將軍失勢無非就是蹇馬二人,若能將這二人除去……將軍難道不想登到令兄的位置上嗎?”
“切,權勢誰不想要,可想要得有命取啊。”何苗一臉奚落地說道:“是,就馬越跟蹇碩倆人,可他人在朝堂上簡直是呼風喚雨,你沒見蹇碩那副德行,以前就是三公以下誰都不服,現在可好,就連袁氏的老頭子都硬生生跟摁到地上了,還能有什麼辦法?”
“老奴自有一番計較,可令二賊授首,就看將軍敢不敢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