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太嫩啊!”,瘋虎一樣的少年玩命的與敵人搏斗,引起了李凱的噓嘆:“子母連環槍...漢升兄,你說我是不是對他太過苛責了?會不會毀了這么一個好苗子?”
“雛鷹只有經歷艱苦的蛻變之后才能搏擊長空,成為藍天上的霸主!超兒會成長的!他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就論資質遠比我強!一朝頓悟,必可扶搖而上!”,黃老爹一只手搭住腰間的寶弓,一手漫不經心的轉動一根鴨羽箭,面無表情;
“他是一個好孩子!”,李某人點了點頭,神情專注的凝望雙方陣前撕斗的兩員虎將,在沒有了聲響;
或許是張繡看出了馬超的槍法路數,念及同門之緣并未下死手,或許他有著自己的驕傲,不屑殺害一個小孩子...百余招過去了,二人并未分出勝負;
馬超一張俏臉流淌著汗水,無論心中有何不甘,他的確是輸了,這是第幾次輸了?他記不清楚也不需要去記住,他始終堅信李某人的教誨,世人只會看到你成功的一面,決計不會關注你從前的事情;
“你我分數兩個陣營,彼此敵對,你卻處處留手...你這是在瞧不起我還是在憐憫我?西涼的男兒什么時候這么婆婆媽媽的了?來吧!給予我致命一擊!讓我看看北地槍王的風采!”
稚嫩的臉頰,瘋狂的態度,張繡面上一滯,說得好啊!“如爾所愿!就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百鳥朝鳳槍吧!”
虎頭吞金槍畫出唯美的弧線。于天空中綻放光芒,數十道金色的光影,長槍碰撞間發出的尖銳鳴啼...一只金色的鳳凰高傲的宣示著自己的存在!
“吭——!”,“呲——!”,先后發出的響聲中還夾雜著滴滴答答的聲音,馬超偏過臉去有些惱怒,不遠處保持著射箭姿勢的黃漢升咧了咧嘴,像極了,他曾經的在世的兒子也有這種永遠不服輸的精神;
捂著肩膀上不斷溢出血跡的傷口,幼虎馬超打馬回陣。從容而淡定:“我從不允許自己欠別人的恩情...他日戰場相見,我會饒你一命!槍王張繡!再會!”
張繡未敢異動,對敵人仁慈的確不是好習慣,卻也容不得他有什么其他的舉動,黃忠神出鬼沒的箭術明明白白的告訴他——老子的箭術不是花架子,而是真正的殺人箭術!
即使是輸了,敗了,馬超依然高傲的揚著頭,沒有一絲的頹喪。這種傲氣必須要有,因為他的目標很高。背負的期望也很多,他堅信自己會成功的!
“很不錯的表現!子母槍的配合需要進一步加強!”,黃忠催動戰馬上前,兩馬相錯的時候笑著說道:“十年,不!五年之內,你將會成為站在頂峰上的人之一!現在嘛...看老爹的手段如何吧!”
“老不休的!”,馬超兩只劍眉抖動,似乎是無奈的搖著頭;
李凱撕開一塊袍襟走了過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循序漸進。打好基礎,增強磨礪,這是必不可少的!過來!我給你包扎一下,別感染了傷口!”
“什么是豆腐?”,熊孩子很是驚奇的問詢,不知從何時起,他對李某人口中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詞語、故事非常的感興趣。甚至勝過他交給自己的道理;
“恩...一種好吃的東西,有時間給你做一點!你家先生什么不會啊!切!臭小子!還敢用這種目光看著我?欠抽了是不?”,李某人一邊拍打熊孩子的后腦勺,一邊大大咧咧的開起了玩笑;
黃老爹將寶弓插在腰間。卷云大刀扛在肩頭,漫不經心的策馬來到了兩軍陣前,慵懶的樣子讓人聯想起享受天倫之樂的老者,面相老、心可不老,黃忠正當年!
戰場之上刀槍無眼,誰也不能看不起誰,如此作態自然會引得別人反感,比如說...關西第一猛士,華雄!“建忠稍歇!待我會會這個老頭!”
張繡體力消耗巨大,也不推辭,警惕的防備黃忠小心翼翼的撤回了陣營當中,小聲警告熱血過頭的華雄:“此人不可小視!小心些!”
華雄憨厚的笑了一下,雙腿幾乎是飛起來一般狠狠的一夾馬腹,戰馬吃痛飛速奔馳,鬼頭刀平胸而持,陽光映照下閃爍著血色的光芒,不知飲了多少英雄血,憨厚的關西大漢露出了猙獰的獠牙,狀若鬼神!
“有點意思!”,黃老爹雙目泛起身材,虎軀一震,一股難言的自信充斥心頭,這種自信或可稱之為——披靡天下!光潔如湖面的卷云刀轉動了一下,刀不合常理的刀背朝向了敵人;
劃破空氣的斬擊頃刻間來襲,黃老爹雙手攥緊了刀桿硬撼過去!一聲輕響,雙方在力氣的比拼上平分秋色,但在技巧上高下立判,以刀背迎敵的黃老爹,笑瞇瞇的回手一刀,凌冽的刀鋒劈掉了華雄頭上的一縷發絲!
戰馬交錯過去,華雄剛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若不是反應及時恐怕腦袋要搬家了,后背上冷汗浸濕了衣襟讓他如芒在背,微微加快的呼氣讓他看起來很狼狽;
敵人越強才更能讓自己熱血沸騰啊!“吼...”,“砰!”,華雄使勁兒的一拍胸膛發出不似人聲的吼叫,悍勇的沖鋒上來,勇士!不懼死!
“殺——!”,不懼死亡的對手無疑是讓人尊敬的,對于武將來說更是如此!一個回合交手當中黃忠確定這個關西漢子不是自己的對手,但是他尊敬華雄的勇略!
武人之間的關系很簡單,率性而為,豪情快意,前一刻可能還在一起拼個你死我活,大戰三百回合。后一刻可能雙方勾肩搭背、稱兄道弟、惺惺相惜;
也正是因為這種快意恩仇的簡單情感讓世人向往武道一途!很多無名小卒被某某名將一個回個斬殺,看到這一幕,不要去嘲笑他們的自不量力,也不要去辱罵他們無頭無腦,一切有勇氣的人都值得尊敬!
關西第一勇士,以函谷關為界限,東方為關東,西方為關西,華雄能夠號稱關西第一勇士絕非自吹自擂,也絕對不是往自己臉上摸金。他有著絕強的實力,即便是北地槍王張建忠也認為華雄當得起這個名號;
李某人看著不顧自身可能隨時會被斬成兩段,一刀快過一刀,一招猛過一招,不斷搶攻的華雄,心道:這等猛人真的會被人一招秒了,華麗麗的成為了著名的大背景男之一?
他不理解,也管不著別人理解不理解,至少眼前的這個華雄的確是一個勇武的家伙!
數月前。曾經有一個極為高大的男子找到了華雄,提出要較量一番。華雄迎戰,不過三十招慘敗,敗的啞口無言,也為此受了暗傷,就在第二天他又與一個面帶閃電疤痕的男子再打一場,三十招,他又敗了;
華雄從未對自己敗給別人找過理由,即使第二次較量中他已經是帶傷上陣,只是他注意到了那兩個人的異動。稟報給了董卓,身份揭開,那個與自己一樣高大的人是呂布,而另外一個是假呂布,實為張文遠;
那大概是華雄十數年征戰中唯一的敗績了,而且是兩連敗,尤其是前者呂布。完全是壓制性的對他取得勝利,那種無力感讓他這輩子都不想再體會第二次,很遺憾,他再一次體會到了那種無力感;
“建忠!將華雄接應下來吧!沒想到...聯盟軍能人異士真是過江之鯽。厲害啊!”,胡珍嘆了口氣,關西第一勇士都被人按著猛揍,險之又險的才能保住性命,斗將...放棄吧還是;
“將軍勇武,在下關西華雄萬分佩服!可否留下姓名?”,華雄被張繡接應下來,呼呼哧哧的喘著粗氣,還不忘問詢黃忠的名字;
過了二十招左右,再有幾招黃忠有信心一刀斬掉華雄的六陽魁首,張繡前來接應他也可以一打二,跟他們甩開膀子較量一下,未必沒有贏得機會,只是他們前來并不是為了斬將殺敵的,不然,為何只帶三千兵馬?
“南陽黃忠、黃漢升!”,黃忠笑答曰,老不休的,為嘛一副嬌羞的表情啊?
看過癮了,李凱驅馬上前,在馬上拱了拱手:“文才兄!多時未見!近來安好啊?說起來咱們也是有幾面之緣的哈!小弟特來拜會你來了!怎么?好像你不太高興啊!”
笑面虎,吃人不吐骨頭的家伙...胡珍翻了翻白眼,說道:“李孝先!不要見了誰都兄臺、兄臺的,這個習慣不太好吧?”
“我泱泱大國,禮儀之邦,身為漢朝臣子當然要遵紀守法,敬長愛幼啦!”,李某人依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文才兄!你前兩天辦的事情可不怎么地道啊!著實傷了小弟的心啊!董仲穎的命令你都敢公然違抗,莫不是文才兄有再進一步的打算?”
笑語誅心!這貨...真是個禍害!胡珍心中暗罵,再進一步?他現在在董卓麾下就是站在高端的幾個人之一,僅僅次于李儒,與徐榮等人并駕齊驅,再進一步...是取代李儒還是取代董卓?
“李孝先!挑撥離間的話就不要說得這么明朗,以相國大人的英明神武,我對他的忠心他豈會不知?倒是你...在你們關東聯軍口中,我可是國賊啊!你與我稱兄道弟的,莫不是有了其他的想法?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看好關東聯軍那些蛐蛐啊!打算給自己留一條后路嘛!我可以理解!就憑你跟我們丞相的交情,就沖你今日這句兄臺,怎么說我們西涼軍都會善待你的!”,胡珍笑語相對,二人之間的交鋒雖然沒有刀光劍影,卻比那更為危險;
胡珍一句話可以延伸出去好幾個意思,其中更蘊含了挑撥袁術軍與聯盟軍的關系,挑撥李某人與袁術的關系等等數個意思,這廝狡詐的很。一點虧都不吃;
看來胡文才驕傲歸驕傲,骨子里還是一個謹小慎微的人,跟他打嘴仗估計也討不到什么好處,策馬轉身,李某人笑道:“就此告別了,文才兄!要不要派幾萬兵馬追擊我?放心沒有伏兵的!咱們戰場下稱兄道弟,戰場上可不要顧忌太多,你死我活才正常嘛!”
言畢,李凱大刺刺的招呼部隊向自己的軍營進發,走走停停。偶爾還回頭偷看幾眼胡珍,像是在期待著胡文才追擊上來;
“叔父!要進行追擊嗎?看他們的樣子好像是故意引誘我們,做得太明顯了也證明他們根本沒有埋伏,干掉李孝先,再對付袁術就容易的多了吧?”,張繡問詢道;
“你既然能夠想到他們是故意引誘我們追擊,那么,以李孝先的智慧他能不知道自己演戲演得太過了嗎?如果他此時急匆匆的跑掉,我才會毫不猶豫的追擊!”。胡珍咂咂嘴:“狡詐如狐!撤兵!”
眼看西涼軍轉頭扎進汜水關李某人松了口氣,他這次的確只帶了三千兵馬前來。并沒有什么伏兵,胡文才自己想多了;
討董聯盟如火如荼的廝殺在一起,尤以虎牢關、汜水關的戰況最為激烈,滎陽、黃河次之,恩...萁關那里曹操、陶謙這二位因為路途遙遠還沒有趕到呢;
曹孟德很郁悶,也很氣憤,他主要針對的就是那位徐州刺史陶謙,這廝手底下的丹陽兵的確精銳,只是他本人并沒有進取之心。說是保存實力也好,說是淡泊名利也好,反正這一路拖拖沓沓的七八天的時間剛走到溫縣與孟縣的交界地帶,距離萁關還有百里;
陶恭祖始終是和煦的笑容,憨厚的表情,面對所謂的一些錯誤他都會給予包容,越是這樣曹操越是看他不順眼。心中暗罵他偽君子、不為人子,吃人飯不拉人屎...
“大兄!今日僅僅行進三十里...就是散步也不帶這么干的吧?”,夜幕降臨,躲在篝火旁邊的曹操聽到了曹仁的小聲嘀咕。幽幽一嘆:“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可嘆,可恨,可恥!”
“那老家伙忒不是東西,要不...干掉他?”,曹洪在一旁眼睛滴溜溜的轉,神經兮兮的說道;
曹操沒好氣的給他一腳:“豬腦子!且不提名聲上的事情,他麾下那四萬大軍你以為是吃干飯的?他們若是反撲,我等能抵御嗎?討伐董卓尚未有結果,怎能作此不仁不義的舉動!”
“嘿嘿,說說而已,說說而已嘛!”,曹子廉嘿嘿的干笑,兩只濃眉一聳一聳的,看似很憨厚;
夏侯惇從遠處走來,一絲不茍的行禮,說道:“探報,汜水關外孫堅敗了一陣,損兵折將,袁術等人前去增援,暫且穩住了局勢,虎牢關的袁紹先折一陣,之后幾乎全滅李傕,不過西涼軍很頑強,虎牢關久攻不陷!
滎陽的公孫瓚、馬騰等人與徐榮對持,雙方只是試探了幾下,各有勝負,雙方誰也不敢異動,只恐一步錯萬劫不復,而黃河沿岸的張邈、張超兄弟還在督造船只...”
“哦!大家伙多多少少都有所作為,至少有心思真正的出力,李孝先的計策還是管用了,不然,這些大老爺還真是一根毛也不想拔啊!”,曹操低著頭給篝火加幾根木柴;
“李孝先的計策?”,夏侯惇微微蹙眉,他天生就是冷面孔,情感波動很少;
“是啊!我求他幫我一把,拯救一下大漢江山,更好的發揮聯盟軍的戰斗力,恩...大概也就是這樣吧!總之這個兵分五路的計劃就是他搞出來的!”,曹操笑了笑,怎么看這個笑容都很勉強;
“大兄...現在的各路諸侯各位名利,說句不該說的話,我們沒有資格去爭...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后路了?總不能聯盟軍散去之后咱們兄弟喝西北風吧?”,很少說話的夏侯淵硬邦邦的說道;
曹操努了努嘴:“你說的很對,誰叫我的祖父是宦官了!在他們眼里我也只不過是個腌臜不堪,有點小聰明的小雜碎罷了!他們的確看不起我們...只是!身為漢臣,難道就不應該盡自己的義務嗎?
亂世是到來了!但大漢的天下還沒有分崩離析,輝煌延續下來近乎近乎五百載的大漢帝國還存在,我等世受國恩,難道就不能夠拼盡自己全部的力氣,為漢王朝的延續努努力?
別人怎么看我不管,我也不在乎,但你們難道不理解我嗎?忠君報國,忠君報國,這句話在很小的時候就時常聽到,這不是一句標榜自己的口號,而是需要付出實際行動的!”
“大兄...”,夏侯惇張了張嘴,又閉上了,曹仁想說些什么被夏侯惇冷冽的眼神瞪了回去,曹仁想說些什么莫名的挨了夏侯惇一腳,幾個兄弟當中曹操是老大,也最有才干,他們都相信曹操會帶給他們光明的前途,因此都圍著他轉;
而夏侯惇則是這些兄弟當中最有威信的,犯了錯誤都是由他進行懲罰,大家都很怕他,夏侯惇沉聲說道:“大兄的決定無論是對是錯...我等兄弟絕無二話,誓死追隨!但是...曹氏宗族、夏侯宗族數百口的希望還在大兄的肩上,希望大兄在做決定的時候能夠考慮一下他們!”
“知道了!”,曹操霍然起身拍了拍夏侯惇的肩膀:“曹某人這條賤命也變得金貴起來了!哈哈哈....”,小聲愈來愈大,愈來愈肆無忌憚,愈來愈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