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孫賁關於戰場選擇的提問,賈詡稍稍思索,便是回道:“屬下認同大王的這個觀點,決戰戰場應該遠離定陶城!”
商談到這個節點,破曹新方案基本上成型,接下來,孫賁與衆文武又商量了一些具體的細節,便開始做出相應的佈置。
當晚深夜時分,一匹快馬突然闖入孫家軍大寨,儘管這時候大部分孫家軍都在歇息,並不知曉這個情況,但負責巡邏的曹軍暗間李鎮卻是發現了。
快要到凌晨的時候,孫家軍大寨內幾部人馬悄悄出寨,看這數量足有六七萬,而前往的方向,似乎是東北面的青徐交界地帶。
出於對情報的敏感,李鎮立即聯繫上另外一位暗間胡虎,兩人冒著暴露的風險,終於得到了一則珍貴情報,並第一時間通過下線傳回了定陶城內。
定陶城府衙,議事大堂內,曹操將情報傳給衆文武,然後問道:“諸位,這情報大家怎麼看?”
荀攸想了想,率先出列道:“主公,這怕又是孫賁耍的詭計,袁紹若真要對孫賁出手,應該早就發兵了,何須等到現在。”
“再者,這個消息來得太巧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我軍準備突圍的時候,就來了。”
“依我看,孫賁這是不想我軍突圍,方纔使出這樣的‘誘敵’詭計。”
荀攸的這個分析,得到了不少人的認同,曹仁也不反對這觀點,但是,他心中隱隱期待有另外一種可能。
爲了驗證自己的猜測,曹仁也出列說道:“主公,剛纔公達說得確實在理,但有沒有另外一種可能?”
“哦,哪種可能?”曹操隨口問道。
“孫賁是袁紹爭霸天下的大敵,之前袁紹出於想讓我軍與孫家軍兩敗俱傷的目的,沒有出兵對付孫賁,倒也說得通,可現在,情況卻大不相同了。”
“你的意思是說,因爲我軍面臨覆滅的危機,袁紹不再玩坐山觀虎鬥的把戲。”
“不錯,末將正是這樣想的,袁紹雖然不如主公英明睿智,但他也算人傑,應該分得清輕重緩急,所以,袁紹這時候大舉進攻孫賁,也同樣說得通!”
曹操聽了後,頓時默然,而隨著曹操默然,堂內文武的思緒也開始圍繞曹仁談到的這一點,開始飛轉起來。
袁紹不是傻子,定然是看到我軍將要被滅,所以急了,所以才急著對孫賁出手。
而隨著袁紹出手,孫賁駐防在徐州的兵馬遭遇大敗,已危及孫賁的後路,孫賁這才顧不得先剿滅我軍,而匆匆發兵救援徐州。
如果孫賁真的調派大部分兵馬前往徐州,那定陶城的敵我態勢就逆轉了,我軍的困境破滅,不再是劣勢,不再需要如惶惶之犬般突圍。
甚至把握住機會,還可以發起一場決戰,徹底將城外的孫家軍擊敗。
到時,兗州收復,我軍再聯合袁紹反擊,那不僅可以報了血仇,還可以……
絕境下的希望,有時候容易越放越大,曹仁就好似打開了一個潘多拉魔盒,將衆人隱藏在謹慎下方的魔鬼一一勾引出來。
曹操沉默之餘看向了衆文武,當看到衆人臉上浮現了期許,便知曉衆人意動了。
曹操自己也希望事實就如憧憬的這般,可理智告訴他,越是這樣,越是危險:“諸位,這個消息還沒有得到驗證,很可能如公達所說,是孫賁的耍的詭計,所以,接下來諸位繼續準備突圍的事宜,切莫因爲一則情報而誤了大事。”
“可如果這則情報屬實的話,那我軍豈不是錯過了逆轉時局的良機?”曹仁不禁問道。
“錯過良機,這倒不至於,我會第一時間派出斥候前往青徐邊境探查,到時候,情報是否屬實,便可知之。”
“主公,請恕屬下冒犯,派斥候前往青徐邊境探查,怕是不妥。”這時,戲忠突然插了一句。
“哦,志才爲何認爲這樣不妥?”
“孫賁如果真的調派大部兵馬趕往徐州,那近期應該就會撤出定陶地界,避開與我軍的交鋒,直到後續兵馬趕到,纔會再次與我軍爭鋒,這種情況下,留給我軍試探消息真僞的時間並不多。”
“志才所言有理,那依志才之見,我軍應該如何快速驗證這個情報的真僞?”
“主公,孫賁大部兵馬調往徐州,沿途必然留下痕跡,我軍可以派出斥候沿著痕跡探查,只需確認這部孫家軍離開了定陶地界我軍便可大膽行動了,當然,如果主公還不放心,還可以多派斥候探查周邊密林谷地是否藏兵。”
曹操聽戲忠說得在理,便按照他說的,開始派遣斥候調查情報真僞。
而在突圍準備方面,曹操依舊堅持己見,在消息驗明真僞之前,依舊以此爲主。
曹操這邊開始行動了,孫賁這邊也沒落下,當天孫家軍大寨內,明面上旌旗密佈,一副兵馬俱在的模樣,暗裡卻是開始準備撤退。
到了晚上,孫家軍藉著夜色掩護,開始徐徐退往沛國。
曹軍衆將得到消息後,齊齊躁動起來,都跑去向曹操請命追擊、決戰。
不過,曹軍衆將的請命被曹操壓了下來,理由是斥候還沒傳回情報被驗證的消息。
到了第二天晌午時分,曹操派出去的斥候終於趕了回來,他們帶回來了兩個消息,一個是孫賁調派回徐州的大部兵馬確實出了定陶地界,另一個則是,查遍定陶周邊密林、山谷,沒有發現潛藏的孫家軍兵馬。
情報得到驗證,曹軍衆將再次鼓譟起來,這次,曹操沒有再壓制,果斷決定立即出兵追擊、決戰。
臨行前,戲忠指著地圖諫道:“主公,我軍此次追擊、決戰雖然要講究速度,但有一點不得不防。”
“孫賁素來狡詐多謀,我軍追擊時,如果前頭是險要地形,便需儘量拉來距離。”
“以孫家軍現在的撤離速度,兩天後,應該會經過野牛平原,那裡地勢平坦,方圓十餘里外無處埋伏,背後則被羣山長嶺圍繞,正是決戰廝殺的好地方。”
“我軍可以在孫家軍進入野牛平原後,再發起雷霆攻勢,如此一來,孫賁就沒法耍手段了。”
曹操聽了後,細目迸發精光,笑著應道:“志纔此言有理,就按志才說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