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天海樓漫天的妖氣依然蔓延,卻仍舊停留在半空,不見進(jìn)退,似乎只是在守候著什麼。天海樓眼下已不能隨意出入,江樓主之令,一旦離開天海樓之人,便不再是座上之客,倒是威懾了好些嗅聞不對勁,便想找藉口離去的小門派。
這日清晨,琉璃見初蝶還昏睡在牀榻上,思前想後,便決定再去茗虞樓找花薰衣一敘。
昨晚之事發(fā)生後,花薰衣當(dāng)即便要追出茗虞樓去尋花早昔,江昱聖自是不許,立刻下令將薰衣禁足在茗虞樓內(nèi),裡外的人都不得自由出入。然而奇怪的是,對這一禁令萬嫣宮的人竟然皆無異議。無論是幽蘿還是蘭菱,甚至主動將薰衣攔在閣樓內(nèi),不許她外出尋覓早昔。
的確,依花薰衣現(xiàn)在的身子狀況,又怎能讓她冒險(xiǎn)外出!
到茗虞樓之前,琉璃心底料想過其內(nèi)氣氛會很低迷,然而真正來到了茗虞樓裡,她依然被這沉悶壓抑的氛圍給驚了一跳。
但見茗虞樓的庭院一片死寂,縱然院子裡的虞美人鮮豔如故,看起來卻多了幾分詭譎和肅殺。而閣樓的房間裡,更是無一人說話,但見幽蘿面無表情的立在一邊,而花薰衣不知何時(shí)起了牀,一襲白衣之外披著暖和的大氅,雙眼依然蒙著白色的藥布,坐在桌案邊脣角帶著冷冷的笑意,如同雪崖上最難企及的那朵白蓮,絕世而孤立
蘭菱站在門外,一見琉璃前來,難得一副喜出望外的神情,領(lǐng)著琉璃進(jìn)了屋,卻又換上了怯怯的神情:“宮主……琉璃姑娘來看你了。”
聞言,薰衣的臉色似是緩了緩,不過言語間也是冷冷的:“琉璃姑娘如果也是來勸我的,就請回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薰衣宮主言重了,”然而琉璃卻淺淺一笑,下顎尖尖,有如蓮萼,“我來是有些事要問,也想幫一些忙。”
薰衣聞言,櫻脣微抿,靜待
下文。
琉璃篤定道:“我清晨問過了,從昨夜到現(xiàn)在島上還沒有船隻返程,早昔一定還在天海島。”此話一出,薰衣果真神情一動,焦急的向前坐了坐。
“那麼,正如我們昨日所說,只要妖類沒有找到他,就還是有機(jī)會的。”琉璃娓娓道來,面色鎮(zhèn)定。
琉璃的話聽來有理,“可是……”薰衣微微搖頭,似有疑慮,“如今情勢所逼,天海樓內(nèi)外封鎖,恐怕……”言及此,白衣女子面色不豫,想起昨日江昱聖的狠厲決絕,神色一凜,卻也心頭頓感疲累。
昨日早昔不見後,薰衣一時(shí)衝動想要跟著奔出去,當(dāng)下被江昱聖攔住下了,厲聲道:“你不可胡亂走動!”語氣是盡是毫無商量。薰衣自然不依,讓幽蘿和蘭菱扶她出門,可偏偏二人都面色猶豫。江昱聖見薰衣固執(zhí)如斯,當(dāng)即就下令將她禁足在茗虞樓。並且除了琉璃之外,其他人皆不可出入茗虞樓。
偏偏是琉璃。所以薰衣方纔見琉璃前來,纔會驟然心生防備。
“我怕昔兒進(jìn)不來,我也出不去,遲早還是會出事的。”薰衣娥眉微蹙,言下盡是擔(dān)憂。
“無妨,方纔聽人說,初蝶那丫頭出去找去了,”琉璃心知薰衣惦念早昔甚深,寬慰的一笑,“那丫頭脾氣大呢,禁足封鎖什麼的,她統(tǒng)統(tǒng)不在乎的。”
“她若有消息了,一定來知會我!”薰衣頷首,懇切的請求道。
然而話音剛落,房內(nèi)便聽茗虞樓外一陣喧譁,接著,蘭菱火急火燎的跑了進(jìn)來,大聲喊道:“宮主!那個初蝶姑娘又來了,我們攔不住!”
琉璃無奈一笑,心道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但見夏初蝶幾乎是跑進(jìn)屋的,香汗淋淋且嬌喘吁吁,緩了好一會兒,才仍舊彎著腰說:“早昔……早昔、怕是真的出事了!”
“怎麼了!”薰衣
猛地站起身,驚得幽蘿趕快前去扶好,但聞她迭聲問道,“你找到昔兒了麼?他怎麼了?”
“四處無人,我又找到了早昔隨身的東西,想來他應(yīng)該被、被……”初蝶艱難的說道,卻不知道如何描述,終是一擡頭,俏臉蒼白含糊道,“被他們、他們帶走了!”
“他們?”琉璃先有些疑惑,卻又猛然明白過來,猛的拉住初蝶的手臂問道,“你是說他們?妖族的人?”
“是的!是妖界的人!”初蝶說著,忽的又愣住了,突覺得自己身份特殊,半天才喃喃道,“……嗯,我的族人。”
言畢,衆(zhòng)人不約而同的望向薰衣,想看她作何反應(yīng),奇怪的是,薰衣卻緩緩的坐了回去,並沒有很大的神情波動。
然而只有幽蘿清楚看見了,薰衣的五指緊緊的扣著桌面,以至於筋骨看起來都隱隱泛白。只聽薰衣?lián)u搖頭道:“十六年來,妖界是不知道早昔的存在的,否則早些日子便來萬嫣宮搶人了。如此看來,偏偏是在遇見你之後,才一路跟著前來的,之所以一直沒有出手,是因爲(wèi)有琉璃在旁,自知不是對手。”
聰明如花薰衣,前後一思量,不難發(fā)現(xiàn)箇中秘密。
“這……”琉璃想想也甚是有道理,一時(shí)不知道如何作答。
薰衣聽聞琉璃口氣猶豫,更是確定心內(nèi)所想,脣邊反而溢出一絲笑意:“一路上,你和初蝶二人對昔兒多有照顧,薰衣在此多謝了。可是如此看來,初蝶不會不知,這羣前來的妖族是和目的吧?”聲音柔和依舊,語氣波瀾不驚,卻暗藏質(zhì)疑的冷漠。
琉璃此刻也明白過來了,恍然大悟的看向初蝶,焦急的問道:“初蝶,若知道的話,快些告訴我們吧,你看看這窗外的天空!”
其他人不知言爲(wèi)何物,但是初蝶不用看也知道,漫天的紅色妖氣早已經(jīng)完全包圍了天海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