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使我下定決心住進皇宮的一大原因,就是楚真對我說的這些那些。
他望著我,說:“玉哥哥,你忘了?昨晚上你喝醉了,在司哥哥房里,抱著司哥哥一直脫他的衣裳,然后還想要親他……”
我立刻倒退三步,汗毛倒豎。
“阿真,你……你在說什么?”
他皺著眉:“你都不記得了啊?昨晚我等了很久,聽守衛說司哥哥抱著你回來了,等不及就四處找看,結果在司哥哥的房間內……我看到了……”
他的臉在發紅。
我的臉在發青。
“繼續說,說下去。”我催促他。
他上前一步,手搭在我的肩頭:“別介意,玉哥哥,喝醉了是什么事都會做出來的,只是我不知道原來玉哥哥你會那么……”
他紅著臉眨眨眼。
我快要被他驚死,只好繼續問:“我……我還做了什么?”
“沒有啊,我聽到聲音推門進去看的時候,你正將司哥哥壓在身下,還哈哈大笑,很得意的樣子,見到我進去,又叫我……叫我……”他不再說,別轉臉。
我毛骨悚然看著這孩子。
咋了,我都干了些什么?
難不成?
好像有只貓忽然跳出來,爪子伸出,在抓我的心。
“我叫你干嘛?”我警惕問。
“你說司哥哥不給你親,要我過去啦……”楚真跺跺腳,臉漲得像番茄色。
我身子一晃,幾乎昏倒。
“你說的是真的嗎?阿真,撒謊的孩子是沒有前途的哦!”我伸出雙手。按住他,嚴肅地瞅著他。
“我沒有撒謊。”他委屈地看著我,眼睛眨啊眨。春水泛動,“再說我也不是孩子。”
他補充說。略帶抗議地嘟起嘴。
我放開他,踉蹌后退了兩步,終于扶著玉欄桿坐倒在神武門底下。
怪不得早上沒有看到唐少司人……
楚真說他躲著我,也不為過。
我心亂如麻,忽然想到最重要地一件事:“阿真。后來……后來怎樣了?”
“后來……”他望了我一眼,有點不安。
“說啊!”我著急地拉著他袖子。
他低下頭:“你跳下床,抱住我……”
我腦中轟地一聲,幾乎昏死過去。“可是司哥哥將你拉住了。”他又嘆了一口氣。聽得我比較刺耳:聽他的口氣好像蠻遺憾。
“然后?”
楚真鼓足勇氣,說:“然后司哥哥打了你的頭一下。”
“啥?”我瞪眼,不能相信自己地耳朵。
“司哥哥沒有辦法,就把你打昏了.Wap,更新最快.”
“啊……”我抱住頭,開始高分貝慘叫。
為什么為什么!
唐少司那家伙,是故意報復我的嗎?點我地穴道不就行了?干嘛打我的頭?!打成白癡怎么辦?打破了出血怎么辦?怪不得一整天我都覺得頭疼。而且心不在焉頭昏腦脹的,原來這才是癥結所在……
可是這本來就是我不對在先……
站在他的立場上分析,堂堂的侯爺被小下屬壓倒床上…還被人參觀……那場面真是怎一個慘字了得。
就算他把我五花大綁吊起來打。也不為過。
照這樣想……唐少司打我地頭,真是仁慈的表現。
我飛快地平衡了自己的心。
最后我站起來的時候。面色已經恢復如常。
我看著鎮遠候楚真。笑笑。楚真臉上輕紅未退,映著清晨陽光。晶瑩剔透似的一張臉。
我忍不住伸出手,在他臉上抹了一把,很滑很有彈性。
他張開嘴,想要說什么,最終沒說。
陽光灑在他的臉上,他的眼睛微微瞇起,看起來就好像無害小寵物。
“阿真,不管昨晚發生了什么,答應我,盡快忘記,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我望著他,語重心長說。
“為什么?”他嘴巴動了動,終于說。
我咳嗽一聲:“因為這實在有損你玉哥哥我的形象。”
他望了我片刻,終于說:“好的。”
“對任何人都不能說,知道嗎?特別是關于錦鄉侯地那一段,”我又叮囑了一句,“就算有人問都不能說。”
“我知道啦……”他好像真的有點委屈。
“乖!”我喜笑顏開,伸手摸過他的頭。
他忽然伸出胳膊,拉住我地手:“玉哥哥……”
“嗯?”我正在琢磨回到錦鄉侯府該如何面對那個家伙……
“沒什么……”楚真欲言又止。
“嗯。”
我實在沒心情去關心他心中想些什么,眼珠一轉,說:“阿真,你有事兒沒?沒事的話我們一起回府吧?”
“沒事沒事!好地!”他急忙一口答應。
“嗯,一起。”我望著他笑。
如果錦鄉侯看到我跟昨晚地當事人之一——楚真這么親昵的回府,大概他地尷尬感會少很多吧。
能把心中芥蒂去掉也說不定于是,我跟楚真兩個手挽手,從神武門一直走出皇城,楚真將跟隨身邊的下人打發回鎮遠候府,我跟他說說笑笑,不覺寂寞,越過朱雀大街,向著錦鄉侯府而去。
在經過朱雀大街的時候。聽到有個熟悉聲音響起:“玉哥哥!”
我跟楚真回頭看,兩個差不多身高的少年,站在店鋪門口。一看到我們,袍子瀟灑一甩。一個飛奔而來,另一個踱步在后面。
“阿信阿諾!”我眉開眼笑,揚手招呼。
“總算看到你了玉哥哥!”薛信跑到我身邊,驚喜交加,拉著我的手左看右看。“你的傷?怎么樣了?”
“沒事啦,都好地差不多啦。”我笑瞇瞇地說。
“你們兩個怎么會在這里?身邊,是楚真冷冷的問話。
“那是當然啦,我們去司哥哥那里,聽說玉哥哥進宮了,這是必經之路,回來自然也從這里過,于是就在這里等了。”薛信說。
薛諾望著我,贊嘆:“果然不愧是玉呆。恢復能力一級強。”
“那是當然,崇拜我吧阿諾。”我伸手,拍他肩頭。“崇拜你的另有其人。不要拉上我。”他面色立刻冷地要命,簡直冷酷到底。
別說。還真有幾分龍靜嬰的氣質。唉,壞偶像害死人。
“阿諾。不要這么說話!”薛信在一邊喝斥他。
楚真卻看著薛信:“你能說地他聽你的話?”
薛諾沖口而出:“總之比你的話要聽“你什么時候聽過我的話?”楚真嘿嘿一笑。
“我呸!”薛諾狠狠一啐。
薛信趕緊打圓場:“你們一見面就吵,小心玉哥哥生氣!”
我笑嘻嘻看著三個人吵吵嚷嚷的樣子,覺得很開心,卻又不好意思說我喜歡看他們吵。
三個人地眼睛卻都亮晶晶看向我。
我立刻看看天,隨即說:“既然我們都碰到一起了,所謂相請不如偶遇,看時候也快中午了,你們玉哥哥我請你們這三個小家伙去吃一頓如何?”
“好啊!”薛信跳起來,“玉哥哥你比賽前就說過,贏了的話,就喝酒慶祝。”
薛諾卻懷疑地看著我:“你身上有沒有錢啊?別說皇上賜你花紅了……”
薛諾這家伙……這么風雅的時候提錢,而且正好戳中我的心,我不理他。
幸好還有個楚真。
我轉頭:“阿真……”聲音柔和的讓自己吃驚。
楚真下意識抖了一下:“干嘛,玉哥哥?”
“你出門的話,身上應該有帶銀子吧?”我溫和地看著他。
楚真繼續抖:“這個……是的,有。”那么我們去喝酒吧!”我豪氣干云地。
“一起去!”薛信笑得春花初綻。
薛諾卻投給我一個類似“我就知道你是窮光蛋”的眼神。
楚真被我拉住,腳不點地向前走,忽然之間愁眉苦臉地說:“玉哥哥,你確信你還要去喝酒嗎?”
“當然當然……”我瞇起眼睛想,又可以吃一頓了。“可是……昨晚……”他繼續說。
我渾身一抖,好像刺猬見到險情一樣汗毛倒豎,立刻將楚真拉過來,緊緊捂住他的嘴。
“不是說忘記地嗎?”小聲在他耳畔我說。
“……可是你要去喝酒。”他唔唔地說。
“放心啦放心,我只喝一點點是沒問題的。”
“真的沒問題嗎“當然!”我輕輕拍胸,“相信我!”
薛信薛諾在前方住了腳,雙雙回頭看我跟楚真。
我立刻放開他,順便在他耳畔叮囑:“記住,千萬不要說,尤其是對阿信阿諾!”
“我了解了。”他乖巧地低聲在我耳畔回。
“哈哈哈!”我攬著他地肩頭向前走。的是,這場豪華地四人宴會地結束,是將楚真的金冠壓在了莫愁館而結束。
因為這小子說他從來不隨身帶錢,一概物品都是下人打點,他自己幾乎忘記錢銀為何物。
我愕然地知道:他從來不在外面買東西,也不在街上吃東西。
難道我們要跳窗而逃嗎?帶著三分醉地某人眼睛一瞥,望見他頭頂:好大的明晃晃的一團金子啊!
摘下來,披散著滿頭青絲的楚真看起來楚楚可憐,仿佛換了一個人,于是我盛贊他:“阿真啊,這樣看起來漂亮多了捏!”
他本來很尷尬略帶點憤怒,聽我這么說,眉眼倒似是安穩了下去。
薛諾捂著嘴嘻嘻笑。
“堂堂的鎮遠候居然還臉紅,你羞不羞?!”他說。
楚真正紅著臉,聞言要跳起來,我立刻按住他的手,向著薛諾湊過去:“不服?我估摸著這個金冠不夠……嗯,堂堂的鐵血將軍府的二公子穿的衣裳想必也價值不菲,要不要也脫下來當上呢?”
薛諾的臉上頓時也露出一絲不自在表情,冷哼一聲,居然說:“我的意思是這個樣子的確比束著金冠那樣假惺惺的自在多了,根本不需要臉紅,——這是贊美知道嗎?”
我噗嗤笑。
薛信正夾著一塊肉,聞言也笑出聲音:“楚真,難得阿諾會贊你呢!這塊肉給你吃。”
楚真望了二人一眼,臉上的紅更加濃重,嘴里說:“誰要吃啊!”卻手起筷落,將那塊肉吃掉。
喝到半酣,酒意上涌,心頭覺得煩悶,起身將窗戶開了。
冷風嗖嗖吹入,極目望去,北國的風景在這臘月天內顯得越發的蒼涼雄壯,那威武的皇城,清晰地就在眼前不遠處,那里住著我求之不得宛在水中央的伊人。
心頭一陣熱流涌動,我提起一根筷子,輕輕地敲在茶盅上,輕輕念道:
“秋來相顧尚飄蓬,未就丹砂愧葛洪。
痛飲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為誰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