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退到了牆根,纔算靠著牆站住了沒倒下,可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呢。汪以坤已經(jīng)竄到了我的跟前。
我慌亂中就想舉拳去打。但速度怎麼可能有汪以坤快,他已經(jīng)雙手齊出,猛的就薅住了我頭髮,用力往下一扯。我頭皮一疼。不由自主的就彎下了腰,然後眼睛一花,就看著一張大腳“梆”的一聲就踢我面門上了。
我腦子立馬一暈,兩腿直打晃。鼻血出來了,眼睛也有點睜不開。不過我能明顯感覺抓著我頭髮的手鬆了鬆。
可能是汪以坤想看我是不是要倒下吧?
不過我意識卻清醒的,心想著纔剛一上手,估計也就三四秒鐘的事。我要這麼就倒了。那可真太丟人了。所以趕緊雙腳撐住了。不讓自己往地下癱。
這時候那個掐著表的混混就喊了一聲:“坤哥,沒倒呀!”
“艸!”汪以坤罵了這麼一聲。我的頭皮又是一緊,被他再次死死抓住了,緊跟著大腳丫子又接連朝著我臉上踢。
我趕緊雙手護臉,但汪以坤的力氣太大,接連幾腳踢的我手又疼又麻,險些就要擡不起來了。
“二十秒了啊,坤哥,還沒倒呢。”掐表那個混混又喊了一嗓子。
汪以坤一聽,有點生氣的大吼了一聲:“你給我倒下去!”
喊著話的同時,汪以坤突然不踢了,狠狠一肘子就砸我後背上了。
我立馬就感覺後背一疼,前胸卻異常憋悶,然後嗓子裡一甜,“哇”的一聲,就吐了口血。
汪以坤抓住我的手徹底鬆開了,我身子晃了晃,就控制不住的朝著前邊往下?lián)洹?
“倒了倒了,要倒了,”幾個高三的混混這個時候就興奮的大喊:“小逼還行,在坤哥手裡堅持了半分鐘呢。”
不過聽著那些混混的話,我心裡卻一直堵著一口氣,就在自己馬上要倒下去的時候,忙伸出雙手,一下子撐住了地,然後一條腿跪在了地上。
這樣一來,我就像是擺了一個田徑運動員起跑前的姿勢,但算不上倒下,然後擡頭瞪著汪以坤,呸的吐了一口血水,咬著牙說:“老子······還沒倒呢!”
這一下,把所有人都給看的呆住了,汪以坤也愣了下,但緊接著他就厲聲大吼了起來:“艸,你找死!”
喊著話的同時,汪以坤猛的又衝了過來,無比兇狠的一腳就踹了過來。
這一腳正好踢在了我的臉巴子上,我都沒感覺出疼,腦子瞬間一懵,就好像突然停電了一樣,眼睛一黑,身子再也不受控制,往旁邊一歪,側(cè)著就癱倒在了地上。
我這會兒腦子感覺是清楚的,但就是身子不聽使喚,耳朵也能聽到聲音,就聽幾個混混都喊:“倒了,真倒了,快看時間。”
然後掐表的那個混混就高聲喊了起來:“53秒,坤哥,這小子真能挺,都快一分鐘了。”
我這時候用眼睛也慢慢能看清東西了,就看到汪以坤蹲到了我的跟前,然後拍了拍我的臉,笑了笑說:“小子,你還行,堅持的時間挺長,不過,還是沒堅持到一分鐘,所以,想打李曉莫的主意,你還不配!”
我壓根就沒想過什麼李曉莫不李曉莫的,我完全是堵了一口氣,爲自己,也是爲大鼻涕,想要爭一口氣,我不想大鼻涕真的有一天回來了,聽到所有人還在叫我尿性哥,所有人還是像以前那樣的任意欺負我,侮辱我。
我怕那個時候大鼻涕會歪著嘴對我說:“野子,你咋還是這個德行,還不是個爺們,你太讓我失望了。”
對,大鼻涕因爲我才跑路的,我不能再被他看不起,不能再讓他失望,於是我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張著嘴想對汪以坤大罵。
可我的身體還是那麼不聽話,無論如何都動不了,嘴雖然張開了,但嗓子感覺又啞又幹,愣是發(fā)不出聲來。
汪以坤似乎看出來了,不由冷笑了一聲說:“行了,別費勁了,我最後一腳踢你下巴上了,看過拳擊比賽吧,一個重拳要是打中了這個部位,是有一段休克期的,你小子還能有意識,已經(jīng)不錯了。”
對我說完了以後,汪以坤就轉(zhuǎn)頭對著水房外面喊:“誰跟這小子是一個班的?”
楊楓彥這個時候也躲在外面看著呢,猶猶豫豫的就站了出來,小聲說:“我······我是。”
“行,你幫他洗洗,弄回你們班去,估計做完操就沒事了。”汪以坤對楊楓彥說了一句,然後就對著幾個高三的混混說:“咱們走吧。”
那幾個高三混混一點頭,對著水房外看熱鬧的學(xué)生就吼了一嗓子:“都看尼瑪,滾下去做操!”
看熱鬧的學(xué)生嚇的呼啦一下都跑了,汪以坤他們就把王羽也架起來出去了。
楊楓彥這才趕緊把我給架了起來,扶著我在水房洗臉,邊幫我洗邊說:“陸野,你看你也是,峰哥都不在了,逞什麼能啊?人家一動手,你直接倒地下不就沒事了,何必白白又捱了那麼多下打?”
我沒吭聲,其實我也說不出話來,楊楓彥不會懂,我答應(yīng)了大鼻涕的,就一定要做到。
洗完了,楊楓彥把我扶回了教室,正好也做操了,他趕緊跑了出去,我一個人趴在桌子上,心裡又開始罵自己。
陸野,你真的就是個廢物,竟然連人家一分鐘都堅持不下來,這就是你的變狠?變強?如果大鼻涕回來了,知道你這個德行,你還有臉見他嗎?
心裡想著,我鼻子一酸,就有點想哭,可我趕緊又對自己說,陸野,不許哭,你答應(yīng)過大鼻涕的,再也不哭了。還記得大鼻涕說過的嗎,要變狠,不光是對別人狠,也要對自己狠。
對自己狠!對自己狠!對自己狠······
我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唸叨著,突然心裡又冒出了個決定。
我又在座位上整整趴了兩節(jié)課,所有人都以爲我在睡覺,任課老師也都知道我和大鼻涕出的事,所以他們都不管我,但其實我根本沒睡著,腦瓜子裡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
中午放了學(xué),我沒回家,也沒回宿舍,而是出了學(xué)校以後,就近找了個理髮廳,一進去就對理髮師說:“師傅,給我剃個光頭。”
“啥?”理髮師是個三十多歲女的,看了看我,有些哭笑不得的說:“挺好看一孩子,幹嘛剃光頭,再說你還上學(xué)吧,你們學(xué)校讓嗎?”
我說:“甭管,你就剃吧。”
理髮師手裡拿著電推子,比劃了半天,還是有點不敢下手說:“孩子,你這個年齡的小孩剃光頭真不好看,像勞改犯似的,要不我給你剃個寸頭吧,特別短那種,總比禿瓢強多了。”
我想了一下,一點頭說:“也行,那就寸頭,越短越好。”
理髮師這才幫我剃頭,等完事了以後,我照著鏡子看了看,別說,原來我頭髮長,給人感覺比較清秀,這次剃個小寸頭,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多了幾份硬朗,更有股子男人味兒了。
我挺滿意,給了錢就出去了。
我也沒回學(xué)校,而是一個人蹲在學(xué)校外邊的馬路牙子上抽菸,我一根接著一根的抽,好多來往的人看到了,都躲著我走,就好像我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小流氓。
但我也不在意,一邊抽一邊來回張望過往的行人。
終於,我都抽了快半盒煙了,纔看到遠處汪以坤正騎了一輛自行車朝著學(xué)校過來了。
我立馬站了起來,對著汪以坤就喊:“跟狗一個姓的,你站住,咱倆再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