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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

完顏綽囅然一笑:這個人,還真有點書呆子氣!

北邊的契丹族,不像中原漢族那么注重男女間隔的大防,尤其是皇帝蕭邑澄回頭時,恰見完顏綽低垂著螓首,專注地調制著奉給他的奶茶,便絲毫沒有多想。完顏綽細心地吹掉上頭的浮沫,低聲對蕭邑澄說:“當心燙,不能喝得太快。”滿眼都是少女望著心上人時的崇拜愛慕。蕭邑澄見她的模樣就是魂飛魄散,目不轉睛,看都不看王藥,只吩咐道:“好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王藥仿佛眼睛酸脹似的,使勁眨了眨,不言聲就離開了。

書房只剩下蕭邑澄和完顏綽兩個人,蕭邑澄一把丟掉杯子,猛地把完顏綽抱在懷里,貪婪地親吻了起來。完顏綽任他輕薄了一會兒,心里卻不知怎么有點落寞感,王藥的眼神,冷淡得幾乎沒有溫度,也似乎早已忘記了他們曾經的春宵一刻,更似乎帶著對她的不屑。完顏綽不由推開蕭邑澄,低頭間已經泫然:“陛下,好了!非要為我惹是非嗎?”

“阿雁……”

“太后那里,就是怕陛下太喜歡我,凡事言聽計從,就和先帝當年對太后一般——太后可能允許陛下對我言聽計從?那置太后于何地?”

說白了,完顏珮要掌權,不僅要掌權,還要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兒子,所以,哪怕是大權有旁落的一絲可能,都要扼殺在搖籃里。

蕭邑澄也是二十歲的人了,這些朝堂后宮的道理哪有不懂的?他既是害怕,又是不甘,剛剛上來的那點勁頭一下子泄了氣似的,頹然地松開手,還嘆息了一聲。

“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么辦法?”

完顏綽看著皇帝明亮起來的眸子,突然很是理解太后的心思:權勢是天底下最好的東西。她現在沒有權,卻掌握著操控人心的法術,她要借著大樹,藤蘿似的一步步攀爬到她要的最高位。

王藥——

她不由嘴角一翹,興致勃發起來——總有一天會成為她的囊中之物,供她享用,而不必在盤旋于其他人中間。她偏過頭,用嚴肅的神情對皇帝說:“法子不太好,可也是我能想起的唯一的辦法。陛下如果不肯聽,不肯用這個辦法……我也只能聽天由命,愿日后,陛下還能有新歡代替我。”

“我聽!我聽!不過不許說什么‘新歡’,我只要你一個!”蕭邑澄忙不迭地答應,一腔衷情迫不及待地要吐露出來,“其實,我難道不是受夠了?只要我們能夠在一起,我什么法子都聽你的!”

因著完顏太后深知,用殺人立威只是暫時的,長久來看,亟待用軍功立威,所以她很快定下了向南攻打晉國的策略。朝中大臣們躍躍欲試也好,心里擔憂也好,等看看笑話也好,反正已經沒有人再敢多嘴,以免自己也被要求“去陪伴先帝”——反正閉上嘴就沒有錯。

夏國的政體,一方面以契丹人為重,掌握國家的部族、軍戎、財政、任免、賞罰的都是由契丹貴族組成的“北院”;一方面又誠心招納降來的漢人,但凡有一技之長的,必然也加官進爵,只不過為漢人專設“南院”,名義上職位和北院一致,實際上只是掌管各州縣的民政,以及教化、禮制、旌表、祭祀等等沒有實權的事務。

王藥那份寫得洋洋灑灑的勸夏國“非攻”的文章,他最終還是識趣地沒有拿出來,而是一聲不吭地縮在班列的最后,昏昏然如同在打瞌睡。

但是掌政的太后并沒有忘了他,特意點名道:“南院郎中王藥何在?”

王藥驚醒了似的,急忙撩起襟擺緊步上前,差點被自己的衣襟絆到,打了個趔趄。北院的大臣們“吭哧吭哧”偷笑著:南蠻子連走路都走不好,真是弱不禁風!太后并沒有絲毫怪罪的意思,笑嘻嘻說:“郎中投誠時獻策,使我平安取下陽曲和雁門兩地,死傷亦少,晉人概莫能敵。我看王郎中胸中還是有丘壑的。這次我們的目標是應州和朔州,朔州北,可以接通大漠,應州南,可以接通中原,都是津要之地。不知王郎中有什么善策?”

王藥清清喉嚨,指了指放在皇帝和太后面前的沙盤,說:“一北一南,兩面出擊,是占有主動權。缺憾在于,兩處同時一動,勢必惹眼,若是北邊的蒙古人和南邊的晉人約齊了對付我們,只怕首尾難應。”

當即有人嚇白了臉:王藥不要命了?這當口還敢說太后的兵策不好?

太后完顏珮卻笑了起來:“你說得極是!我原就想看看,有沒有人敢說真話。”她目光掃視著下頭。找那種既不反對她用兵,又肯說出用兵中的謬誤的諍臣還真是不容易。她語氣格外柔和:“說得好!那么朔州和應州,重點突破哪里比較好呢?”

王藥道:“蒙古人騎兵比我們厲害得多,以卵擊石,沒有必要。現在臣看見不少契丹人到了云州,學著中原人在肥沃的土地上耕種,同時輔以放牧,既保證了秋收的口糧,又不忘根本。但是一旦守土,勢必為土地所累。所以,還是極力和蒙古修好為善。那么……”他猶豫了一下:“晉國建國前各地節度使擅權,建國之后,雖然太_祖皇帝削藩有效,把大部分兵權收歸己有,但到底國勢孱弱,不是我們騎兵的對手。”

他的手遙遙地指著沙盤比劃著:“喏,云州分兵三路,沿汾水向南逼近應州,周圍州縣被大軍壓境,勢必不敢救。突破應州之后,黃河指日可待;黃河得手,中原指日可待!”

他說得有理有據,遙指著沙盤,明明看不清楚,卻似乎眼前就有這圖景一般,指手畫腳間方向位置居然一毫不錯。太后拊掌大笑道:“人才!人才!這次南征,就請王郎中領前鋒的參贊職,帶著中路主力,前往應州!”

退朝時,南院一個漢臣偷偷伸腳絆了王藥一下,王藥一個踉蹌,正在抬頭看是誰,那人留下兩個字:“漢賊!”惡狠狠地瞪視著,渾然不怕他。

王藥微微笑了笑,抬腿拍拍膝褲上老大的一個腳印,翩然而去。

因為皇帝決定御駕親征,所以北院南院的所有官員都忙碌起來。太后看著皇帝身著戎裝,不由上前為他整整衣領,目光中流露出少有的慈愛:“外頭的明光鎧好像還是三年前你跟先帝出征西戎的時候穿的吧?那時候才十七歲,現在看來,鎧甲小了些。”

蕭邑澄笑道:“沒事,甲片下頭的帶子系松一點,不就一樣穿了?”

太后疼愛地拍了他后背一巴掌:“這也能湊合的?莫說是一國的皇帝,就是小家子里的男兒上戰場,父母也要幫著準備最好的鎧甲。萬一斜剌里射一根冷箭出來,你就知道合身不合身有什么不同了。”督著蕭邑澄把鎧甲脫下來,吩咐有司重新制作出來。

皇帝散穿著里頭的襜褕,像個大孩子似的對母親撒嬌:“這次去打仗,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上京。記得以前父皇御駕親征時,都帶著阿娘呢!我也想帶個人去,晚上有人陪著說說話也好的呀!”

完顏珮皺了皺眉,旋即笑道:“阿雁可還服著素!再說,她名分上可還是先帝的妃子。”

蕭邑澄訝異道:“誰說要帶她?”又嬉了臉:“是剛選進來的一個小宮女——雖說是宮女,家世也還不壞——我也不一定要封她為皇后,只要阿娘肯讓我帶著她就行!”

完顏珮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兒子的眼睛,看得他差點把頭低下了。太后冷冷道:“原來有了新寵,也該讓我看看她會不會服侍。”

蕭邑澄笑道:“會不會服侍,還不是兒子覺得舒服就最好?阿娘想見一見,兒子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新人臉嫩,說話做事不周到,還要請阿娘諒解。”

八字還沒有一撇,已經開始護衛新人了!太后心里自然不快。及至見了新人,是個十六七的小姑娘,圓臉尖下巴,一雙活潑潑的杏核眼,確實漂亮得很。尤其那身子,裹在左衽的襦衫長裙里,偏顯得該瘦的瘦,該翹的翹,玲瓏有致,充滿著誘惑力。完顏珮拉過小姑娘的手把玩了一會兒,又伸手拂過她窄窄的腰身,小姑娘吃癢,“咯咯”笑得顫抖起來,如春風里一枝艷冠群芳的牡丹花。

太后笑道:“果然是個妙人兒!不僅美,看樣子還是個會生養的。”

蕭邑澄亦笑道:“可不是呢!若能生出皇長子——”

太后毫不客氣地打斷道:“你別怪阿娘烏鴉嘴說不好聽的。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皇帝出征前,先立海西王為‘皇太弟’(1) ,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也好防著別有用心的人從中滋事。”

蕭邑澄的笑容凝結在臉上,面頰抽搐了好久,幾次張了張嘴,似乎要抗聲辯解,但終于沒有發出聲音,只等太后威嚴地“嗯?”了兩聲,才不情不愿地低頭道:“那……那好吧。只是將來……”

太后冷笑道:“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你和海西王都是我肚子里爬出來的,我最了解的莫過于你們哥兒幾個。我也老了,趁著現在還能為我大夏做點事就多做點。將來縱使天翻地覆,我也管不了了!”

作者有話要說:  (1)這個皇太弟不是我捏造的,遼代述律太后就要求自己的二兒子立三弟為皇太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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