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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完顏綽微微色變,仍然篤然問:“為何?”

完顏速看了看王藥:“一來,名分上還是須得想一想,要封公主, 總要姓蕭才像話;二來, 上京雖然清理得算是認真,唯一禁不住的是民間的流言, 若是太后產子后身體虛弱的話頭傳到晉國那里,就正好是他們乘隙進攻的最好時機了。”

他從懷里掏出一份密報:“耶律延休將軍那里傳來的,南邊幾處斥候打探得的, 晉國各城的消息, 說我們素來喜歡乘著秋涼馬肥的時候南侵,這次不如先下手為強。所以確實也看到幽燕兩州在加強城防, 點數屯兵, 征集河南河北四十余州的壯丁充為‘義軍’。醉翁之意不在酒。”

王藥凝神聽著,等完顏速說得告一段落, 撫膝嘆氣的時候,方插言道:“完顏大人慮得不錯。但是若是傾河南河北四十州的壯丁入伍, 難道晉國不怕無人耕種?這樣殺雞取卵的行徑——”他沉吟了片刻:一般人主不至于做出這樣的舉動,但是若是趙王亟需軍功傍身,那么天下現在反正不是他的,挖空了他也不心疼——大概也并不打算考慮未來。他的眉頭蹙了起來,好一會兒才又說:“確實不能不當心。斥候的當務之急,先觀察李維勵的動向——他是趙王的心腹邊將,他若有異動,晉國就有異動。”

完顏速不太能信得過他,泛泛地點點頭:“言之有理。不過,還是交給耶律將軍處置比較合適。”

完顏綽見王藥一瞬間有些落寞出來,忍不住道:“讓大家參贊意見,本來就是兼聽則明,耶律延休務實,但是缺些謀略。”她最后說:“我還是信王藥的。”

她停了停,又抬頭對父親毅然地說:“我和王藥,在捺缽時已經在篝火前拜祭了神明,行了婚儀,我們就是夫妻。”

完顏速眉頭顰著,沉默了好久才看著王藥說:“可以賜姓。”

完顏綽點了點頭,轉眼卻看見王藥擺手決然道:“我姓王。就算家族把我出籍,這個也不能改。”起身居然拂袖而去。

屋子里像冰封一樣的氣氛延續了好久。完顏速終于嘆口氣,對女兒說:“阿雁,兩國交戰,大概在所難免。王藥有過叛逃的經歷,可又是你女兒的父親。這里的抉擇,你可做好了?”

如何抉擇?完顏綽自己也茫茫然的。她看著已經玩得自己睡著了的小女兒,那顆一直以來相當堅硬的心,好像柔化了很多,對王藥剛剛近乎賭氣的行止,似乎也毫無生氣的意思。她搖搖頭:“他有他的驕傲,也有他的無奈。阿爺說得對,生公主的事先不宣揚,宮里我吩咐下去,自然管得住;朝廷里拜托阿爺吩咐。斷了這兩脈,民間無從得知,晉國大約也不可能很快知道。然后,我們做出集結兵力要南侵的模樣,聲東擊西,虛張聲勢,好好嚇唬嚇唬那幫漢人。”

“不過,”她又道,“此次用兵,不宜征發太廣,不宜久駐一地,免得踐踏南邊諸州縣太過。若是開戰,不屠城,不殺降。讓那些存著偏見的漢人看看,到底是哪里占著‘仁義’的地步!”

這是王藥的主張,她不自覺地就說出來了,而且真心地深以為然,“我要的不是開疆拓土,而是長治久安。如今守著這么大片的土地,要更強盛,更叫人挑不出毛病,天下膺服之后,開疆拓土的事,就交給有能耐的后輩去做好了。”

完顏速看著女兒又愛憐地去看新得的小公主——果然女人當了母親,那些殺伐果決的心思自然會變淡,保護孩子從來不靠攻城略地,卻也自然有力量在。他應了一聲“是”,打算告退。完顏綽又抬頭道:“阿爺,阿娘故去之后,墳塋可曾修建得好?我叫內庫再撥些銀子去,好好弄得像樣子些。等我出了月子,就去拜祭母親。”

這下,倒是完顏速愣了,好半天才低頭道:“是……”

王藥心里的憂患其實并沒有因為女兒的到來而消失,只是暫時被壓到心田下方,國事稍微一攪和,不由自主就把這篇愁緒翻出來了。他姓王,不管有沒有被出籍都是;他有父母兄長,不管有沒有被出籍都是!與其說賜姓的事觸了他的底線,更不如說兩國情勢的危急,還有三哥被委派為壺關刺史,更是讓他有極為不好的預感,但凡想起就會手足冰涼。

他呆呆地在后宮的芍藥圃里坐到夕陽西下,很久都是同一個姿勢,一動不動,開敗的芍藥花綠色_欲滴,但是嬌艷的花瓣已經全部不見了,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上京的雨和江南不同,很少有那種綿密的毛毛細雨,若是落下,便是“噼里啪啦”珍珠似的在地上蹦跶。有個小宦官遠遠地在喊他:“哎,那邊那個人,怎么不找地方躲雨啊?”

王藥等他叫了幾遍才悚然警覺,一摸衣襟已經濕透了,他起身想作揖說聲謝謝,那個遠遠的看不清臉的小宦官已經嘟囔著離去了,大約以為他有些毛病吧。沒有傘,且覺得被這急雨打得通身凜冽,倒有些舒服的感覺。王藥也不奔跑,也不在回廊下躲避,一步步踩著青磚上的水花回到了完顏綽所在的宣德殿。

里頭昏暗,已經點了燈燭。阿菩在門口焦急地望,終于見到落湯雞似的王藥,嘆口氣道:“王大人可算回來了!”瞧他這背晦模樣又不好說什么,只能對里頭的人輕聲吩咐:“快,拿干凈衣裳先給大人換上。”

王藥隨意脫掉外頭大衣裳,里頭其實也一片濕,但懶得換,聽阿菩又在說:“告訴太后去,免得太后擔心。”他苦笑了一下:“太后是不是又急又怒?”

阿菩瞥了他一眼,一張臉波瀾不驚的:“不曉得,還請大人自己去瞧吧。”

按小母狼素來的脾氣,八成是又急又怒,說不定已經準備了板子鞭子要打人撒氣呢。王藥覺得心里煩悶,若是有些疼痛來排解排解,好像倒能忘憂,一剎那電光火石地明白了她為何要在身上紋繡這么細密的圖案。他茫然地眨眨眼,又搖搖頭把腦子里的雜念拋掉——他一個讀書人,也紋一身花回去么?

揭開簾子,完顏綽正在給小公主哺乳,桃紅色的衣襟揭開,露出里頭亞賽白玉的肌膚,她曲一膝坐在床沿上,背后靠著厚厚的迎枕,抬頭瞥了他一眼,滿臉便帶著和煦的笑:“卻疾,你看你女兒,今日吃完一邊,又吃另一邊,眼見著就胖了!”

聽到她說女兒,王藥灰暗的神色瞬間亮了起來,疾步到完顏綽身邊。小家伙吃飽睡著了,護食似的捧著母親的酥_胸。完顏綽剛想叫他拍拍女兒的背防著溢奶,突然看見他一頭烏發濕漉漉的,鬢邊順著還在滴水,不由眉頭一皺:“你怎么回事?趕緊換干的,把頭發擦一擦。”

換完進來,王藥做錯了事一樣,見女兒已經趴在保母的肩頭睡著了,羨慕地看了一會兒。完顏綽道:“秋雨最有寒氣,要不要飲點酒驅寒?”

王藥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半日沒有反應過來,完顏綽剜了他一眼:“怎么,喝酒都不用了么?”

這是求之不得,卻之不恭的事。王藥一身干松,坐在熏籠邊,慢慢地一口一口啜著酒,醇香味在舌尖彌漫著,心情也慢慢平靜下來。完顏綽半躺在床上,在一邊打量著這男人的神色,終于開腔道:“你說,孩子小名叫阿芍好不好?”

王藥扭過頭詫異地看她,完顏綽自顧自“咯咯”地笑著:“怎么,你覺得輩分像你妹妹?”

王藥這才失笑,把杯子里最后一點酒抿掉,坐到她床邊,和以往一樣輕輕幫她按著腰,邊說:“沒有。”又輕輕吻吻她鬢邊:“阿雁,多謝你。”

完顏綽有瞬間的動容,別轉脖子看他,他的眸子隱在背光的地方,有一點一點的閃亮,她伸手摸他的臉,又是帶著笑容的,便放下心來,問道:“謝我什么?”

“懂我。”他淡淡說。但在聽的人心里,卻泛起極大的波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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