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青禾的話雖說是阻止了皇帝,有些不對,但楚頊也沒計較,反而是有些猶豫。
不錯,確實如此,這個時候叫御醫過來,有些不吉利,可以說是大忌諱。
畢竟今兒是大婚的日子,還是帝后大婚,還一起去祭天了,關系到國運的大事,絕對不可以馬虎,因此,這樣做有些不妥。
但是,皇后她明顯是身子骨不好,他又怎么能讓皇后這樣受苦。
“青禾,你。”
“陛下,臣妾知道自己的身子,這么多年都是這樣過來了,一晚上不礙事的,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亂了規矩,祖宗傳下來的總歸有自己的道理。”
楚琛還是抿著嘴沒說話,這是他的皇后,董家的大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也不好受啊。
董青禾掩著嘴又咳嗽了兩聲,旁邊裴念端著藥碗:“娘娘,您還是喝一口吧。”
這是來勸她喝藥的,穩穩地端著藥碗,眉頭緊蹙。
“說了讓你端下去。”
她對這藥的態度不好,楚琛卻仔細地詢問:“這是什么藥,怎么就有藥了?”
“這是藥王谷的大夫在我們進宮前準備的,以防萬一,熬好了的,說是娘娘身子不對就直接加熱喝下去。”
“藥王谷的人啊。”楚琛倒是捕捉到了這一點,藥王谷,這一年來他倒是經常聽到這個名字。
很好,從他的手里拿走了一千六百萬兩白銀,這絕對是有史以來江湖中人拿到最多的。
對于這批人,他還是有些感興趣的,母后和二弟都見過藥菩薩,他還沒見過。
這是他知道的當今的女人里面,膽子最大的一個,一個區區江湖中人居然有這么大的膽子也是少見。
“青禾還是喝了吧,對你的身體好,規矩總歸是要合適才能用。”
楚琛勸她,不找御醫就罷了,這藥王谷的人開的藥想必是只有更好的。
這是必須要吃的,即便是為了穩住她的情況他也要這般做。
“那。”董青禾有些猶豫,一臉難以取舍的樣子。
“你身子不好,不能拖,好好喝藥。”楚琛直接道,不容置疑。
還伸手把裴念手里面的藥接過,遞給董青禾。
董青禾這才郁悶地把藥接過,有些不樂意地把藥一口喝光了,這喝藥的氣勢讓楚琛覺著這里面必定不是苦苦的藥,只是糖水罷了,而且還是一點糖水,并沒有多少。
這時候旁邊的人遞過有些濕熱的帕子,讓她擦嘴,董青禾看了皇帝一眼,有些不好意思:“臣妾,臣妾日日喝藥,也就習以為常了。”
楚琛心里面是有些不樂意的,表面上倒是含笑點了點頭。
這位皇后,雖說教養不錯,但終究與人交往少了,有些習性不是很得體。
“青禾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說,還是你的身子要緊,什么都比不上你的身子健康。”
“是。”
董青禾這病殃殃的樣子倒真是不讓楚琛喜歡,他不喜歡這樣子的女人,會讓他想起很多不愉快的往事。
可即便如此,這也是他的皇后,今日還是大婚。
按常理來說,如今應該是洞房花燭夜的,只是現在董青禾這樣子,他也不能硬來。
這董家大小姐,娶回來還真只能小心翼翼地供著。
要說別人不對吧,整個夏國的人都知道董家大小姐是這個樣子的,這個樣子很多年了,每次病重的時候,就連皇帝你自己不是也派了御醫去給她看病。
感情把人討回來了,成了皇后,您就不認了,當初可是你們自己硬要娶回來的。
何況董家也不是好得罪的,董青度都已經氣成那樣了,皇帝再不滿意就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今日著實是辛苦你了,實在是不容易。”楚琛勸慰她:“早些歇息,母后已經將鳳印交托給你了,日后,這后宮可就靠你了。”
“臣妾遵旨。”
董青禾含笑點了點頭,表示她的義不容辭。
這是應該的,她可以做到的絕對不會推辭,這種大權,交到別人身上她也不放心啊,她是皇后,最應該執掌這權力的,別人為了保住手里的權力,第一個要對付的人就是她。
“早點歇息。”楚琛為她合了合被角,就要離開。
“皇上,今兒是。”董青禾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
這種事她一個女孩子要怎么說,說洞房花燭夜,還是說大婚。
雖說今兒是洞房花燭夜,可皇家是沒有人敢管的。
“無事,這三天我都是在這宮里面沒有出去的。”
這是說的別人的眼里,身為皇帝,在宮里面住了二十多年,這還是可以辦到的,而且他說他在這兒,也沒人敢反駁說不在啊。
“是。”
董青禾低眉順眼,這正是她想要的結果。
離開了屋子,楚琛還是有點不舒服,可能是今日看桂花樹看多了,心里面有些不喜,這時候還好有人稟告:“皇上,洛王求見。”
楚原,他怎么忽然回來了。
“走吧,請去御書房。”
這時候楚原忽然過來,必定不是什么小事,莫不是什么地方又發生災害了,那可不得了。
楚琛一走,董青禾伸了伸身子,就要起來。
她可不至于這樣就病了,完全就是裝病,為了穩住楚琛,雖說已經舉行了大典,她還是不樂意同楚琛這樣一個陌生人行魚水之歡的,不對,即便是熟人也不行。
就想出了這么一個法子,總歸她也不是必須得到楚琛的寵愛,最好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好。
她需要東西,不過她已經是皇后了,并不是一定要帝王的寵愛。
需要帝王寵愛的有兩種,一種是自己需要在后宮風光地生活下去的。
這樣的人,有的是為了自身,有的是為了家族,有的是為了孩子,各種原因,都需要皇帝的寵愛才能夠往上升,地位更高,權勢更大。
除了這,還有一種人,那就是真心喜歡皇帝的人。
這樣的人最是固執,為了所謂的愛情而付出,為了利益的人可能為了其他利益而妥協,為了情義的人卻不會,這樣的人是最可憐與可怕。
“收拾一下,準備歇息。”
董青禾道,她想要歇息了,這樣磨著也沒有什么用,還不如早些歇息。
“是。”
“娘娘,準備沐浴嗎?”
竹亦是伺候他伺候習慣了的,知道他的習慣。
“皇上去哪兒了?”
“出去了,已經出了永明宮了,聽說是去了御書房。”
“那準備一點進來,把沐浴用的藥材也帶進來。”
“是。”
這是董青禾特意用來沐浴的東西,是藥材植物,但用來沐浴對身子好,這是歐陽若折騰出來的,讓董青禾常用。
反正藥王谷的人身上那淡淡的藥材味道根本去不掉,也不怕沾染上味道。
打著藥浴的名號,董青禾倒是心安理得地泡澡,誰都知道藥浴對身子好,太京城很多公子哥從小天天藥浴為了強身健體,董青禾身子這么弱,有藥浴這個習慣也是正常。
等著慢慢泡澡,一直到身子舒服了才出來。
知道皇帝不會來,董青禾也就放心了,安心地慢慢睡下。
次日。
董青禾起來的時候已經天亮了,她倒是不挑地方的,什么地方都睡過。
還是竹亦進來伺候她洗漱,“娘娘,您起來了。”
“嗯,可有什么消息。”
“太后娘娘那邊來了消息,不用您去請安,說是這三天讓您好好歇息。”
“皇上那邊也來了話,說是這三天他都在永明宮,另外還說,他有些急事出宮了,希望您能幫著隱瞞。”
“嗯。”
永明宮的人都是董家送進來的人,都是她的人,要統一口徑倒是容易,即便四位姑姑可能還不是完全信任她,但必然是太后的人,對皇帝而言這就更沒問題了。
董青禾不知道皇帝去做什么,但這個時候離開,也只有是去做一些非常緊急的大事,這點是肯定的,這也就夠了。
“那就我們自己好好歇歇,剛好可以自己摸摸宮里面的底。”
“您今日要出去嗎?”
“不了,先把永明宮摸透了再說,還要收拾一下帶來的東西。”
“那就疏一個簡單的發髻。”
點了點頭,對于這些她不怎么介意。
董青禾的頭上一直都有兩支木簪子,即便是昨日的大典,頭上戴著厚厚的鳳冠,里面其實也是插了木簪子的。
對于這,她是要一直堅持下去的,日后不管是接見誰,都穩穩地戴在頭上,也是成為了她的標志。
盡管她是新婦,最新的皇后娘娘,年輕的國母,卻一點也見激動。
反而是其他人心里面悲喜交加。
這就是那些當初選秀選中的人,她們估計是這么多年以來等待最久的秀女了。
一直以來都因為帝后還沒有大婚壓著她們遲遲不能進宮,等了這么久,終于皇帝和皇后大婚了,她們也可以放心了,不久之后太后必定會接她們進去。
畢竟她們都是選秀出來的,過了明面的,宮里面一定會有他們的一席之地,可以說后宮榮華富貴的日子,指日可待。
只是,這皇帝都已經娶親了,還是別人不愿意嫁,皇帝硬娶來的董家姑娘。
只怕她們會一直被壓著,畢竟這皇后可以說是背景可怕。
董家向來與各大世家不怎么打交道,大家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沒有誰會想去得罪董家,尤其是董千為夫婦還在世。
只要董家不倒,董青禾的后位便極為穩固,雖說都說董青禾身子不好,十八年來一直都說她要病死了,可還真沒見著她去世,很多人都已經不是很相信這個傳聞了。
這兩日,賀仙漱日日撫琴來平復心情,她是一直以為皇后是她的囊中之物的,雖說有一個羅釗看上去可以和她較量。
但說起來,還是她更加穩重大氣,有母儀天下的風范,這哪里是羅釗那個活潑開朗的性子可以比較的。
她就像牡丹花,羅釗更像玫瑰花,何況羅家手里面有兵,比起來更加真正微笑,為了天下社稷,為了皇室體面,她當皇后的幾率要大多了。
只是,就在選秀的當天,她已經找人去打聽過,那些貴人對她的印象比羅釗好多了,何況丞相的女兒當皇后本來就是慣例,反而從來沒有手握重兵的將軍女兒能當皇后的。
她甚至都已經確信她會是皇后了,沒想到,最后光頭,殺出來一個董青禾,這個表姐她其實并不怎么看得起,只是羨慕她命好。
她命確實好,就她這個破身子,放任何一個人家里面都早死了,也就董家,愿意為了她花錢,花再多的錢也無所謂。
董家有錢,也把她捧在手心里面,估計皇帝都沒她花錢花得多,但凡賣出來的適合她用的藥材都進了董府。
但是她身子不好,這也是最大的弊端,董青禾不出門,董家又把她捧在手心里面,董家家境簡單,沒那么多事,董青禾就不會明白那么多險惡的事,至少處理起來不會那么有經驗。
所以,她看不起,一個嬌嬌女罷了,只怕傷個人手都會哆嗦。
如果她是董家的女兒,那她絕對早就是整個太京城甚至整個夏國頂禮膜拜的仙子了,一句話可以帶動無數人。
哪里還無需要像現在這樣借助皇家的力量。
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
董千未和秦舒兒的事情她小時候是不知道的,因為秦欣兒和秦舒兒關系不好,府里面根本沒人提起他們。
一直到她大了才從外人的嘴里面聽說,身為女人,她更佩服秦舒兒,可以說一直把秦舒兒當成目標,如果她的祖母,是秦舒兒就好了,如果她能像秦舒兒一樣找到一個董千未。
只可惜,這不可能,所以,她想做人上人,想做皇后,想做干政的無冕之皇,只是,原本囊中之物的后位卻被秦舒兒的孫女奪走了。
這件事給她的打擊很大,尤其是昨日大婚,她沒有去,可也知道了外面的熱鬧。
估計從今以后,董青禾的聲譽只有更高,這些,原本都應該是她的。
“二姐。”
賀仙汐從外面進來,手里面端著一盒子手鏈。
“坐。”賀仙漱指了指凳子,讓賀仙汐坐下說話。
“這是母親派人去打的手鏈,今日剛剛送來,我就帶過來給你看看。”
“嗯,多謝了,我們一起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