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青禾的顧慮不無道理,只要兩個老人來個什么都不知道,倒是不好太過分。
“那就治魚肉鄉里的罪,這樣的人也不是善的,算是為民除害了。”太后直接接過話,語氣強硬。
董青禾欲言又止,那豈不是干涉政事了,她是皇后,與陳氏有關的事她能插手,這種事她在太京城直接下旨收押焦父焦母,往大了說,就是后宮干政。
只是太后都處理過朝政大事了,這些自然是無所謂的,他這個皇后還是才上位不久。
“這事哀家自然會跟皇上說,就不用你出手。”太后笑了笑,算是表了態。
九殷慢慢走進來,“太后,皇上派人來,說是聽說焦陳夫人進宮,宣她到御書房。”
“去吧,帶她過去。”太后點頭,算是同意了。
董青禾心里面有些不放心,只怕焦溥也在御書房里面,雖說是苦主,皇帝也沒有單獨召見一個外臣婦人的,除非有其他人在,這種是自然是沒有其他人插手,也就焦溥在了。
皇帝召見臣子夫婦,很是合理。
太后是皇帝母親,自然是響著皇帝的,她可不能說出去囑咐的話,那豈不是不信任皇帝。
只能希望陳氏自己可一定要爭氣啊,不能見了皇帝就害怕,更不能對那個男人抱有任何僥幸心理。
陳氏顫顫兢兢地跪在下面,在她的旁邊,還跪著她的夫君,許久不見的焦溥,若是在府里面,只怕她都忍不住打人了,現在她最關注的則是上面的皇帝,這可是君王,她以前見過還是大皇子的皇帝,還沒見過他登基后的樣子。
“陳氏,你先起來。”楚琛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陳氏慢慢站起來,覺著后背有一層薄薄的細汗。
“適才,朕已經將你給皇后的上書給焦溥看過了。“
這話一出,她難免覺著不好意思,主要是字,從陳氏被關起來之后無所事事,才開始跟著吳媽媽讀書習字,還好那院子原本是有些書籍的,也就這樣慢慢過了下來,雖說一直在練習,不過她的字還是半路出家,可想而知并不怎么好看,甚至在上層人士中拿不出手。
一邊的焦溥則是看了陳氏一眼,眼神復雜,他不否認自己只是把陳氏當做是一個跳板,也不否認自己對不起她,只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本來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他靠自己的謀算一步步上來,有什么錯。
只是當初因為賀晴的身份,不好對她動手,原本想著等皇后上位,太后不再過問大臣家事的時候就讓陳氏病死,把賀晴扶正,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就被陳氏把事情都上報天聽了。
究竟還是敗了,也罷,這些年,總歸是對不起她,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朝廷御史里面有一幫儒酸,極為注重品行,向來對事不對人,只是太死板,沒有自己的勢力,一些污穢的事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瞞著他們,他這次的事若是他們知道了,只怕會不達目的不肯罷休。
“陳氏,你且說,你所說是否皆為實情。”
陳氏覺著心被扯得發痛,還是點了點頭,她是怎么都沒想到,自己成親的會是這樣一個奸賊。
“焦溥,你是否承認?”
“大膽,來人,將焦溥停職,押入大牢,聽候處置。”
楚琛恨得攥緊了手,讓人將焦溥押了下去,卻是關押在了皇宮的大牢里面,他要通過這件事打開賀相的陣營。
你不是文人么,看看,莫非這就是你的文人風骨,不要忘了,賀晴可是賀氏一族的人。
待到下面的人把人給押下去,楚琛才看著陳氏:“可能將焦溥賀晴二人·所犯罪狀一一陳條列出來?”
這,陳氏懵了,她真不會啊。
“臣婦,臣婦不會。”
這時候陳氏心里感到一座大山壓了下來,巨大的精神壓力,她似乎有些太蠢了,連這也不會。
“去讓皇后的女官協助,盡快呈上來。“
“是,臣妾遵旨。”陳氏有些顫巍巍地低頭,又得麻煩皇后娘娘了。
揮了揮手,楚琛示意陳氏先下去、他還有奏折要批,沒空在這里繼續耽擱,這事,皇后與太后會處理,原本涉及到誥命夫人,就是皇后要處理的。
賀仙漱急急地把消息傳出去,雖說遲了,家里面有些準備還是好的。
早在焦家被抄家時,賀家就已經得到了消息,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這下子也算是明朗了,原來是和焦溥正室有關,雖說不是涉及到整個團體利益存亡的大事,這賀晴,可是姓賀啊,這名字,也在賀家族譜上。
這事,賀家脫不了干系。
“馬上想法子找到焦溥,盡力聯系賀晴。”賀相皺著眉頭,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就要看這件事會上升到什么級別了。
他還不知道,焦溥就在皇宮門口打了一個轉,又進去自投羅網了,他起初并不知道是皇后出手了尚以為是牽扯進什么事情了。
還以為這么多人進宮,皇后與太后會疲于應付,至少會暫時把精力放在她們那里,沒想到竟然皇后完全沒在意,也不念兩家的情分,出手毫不留情,這賀家同她,也是親戚啊。
只是賀晴估摸著也聯系不上,畢竟這是董青禾著重控制的人,以迅雷之勢包圍焦府,不就是怕賀晴她們商量出什么對策來。
還以為賀晴處理好了,沒想到還會讓陳氏跑出來,還真沒用。
永明宮。
董青禾吩咐請來了陳氏,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從今兒起,你一定要同本宮的人一起,至少會在皇上的處罰沒下來之前保著你的性命。“
還有一句話董青禾沒說,那就是防止她被威脅,陳氏軟弱,哪里會是賀相這種老狐貍的對手,指不定一個交道下來就敗了。
她如今可是插手最深的,別人動不了她,就怕直接找陳氏,別人告狀的都不說什么,她處置得太狠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是,臣婦遵旨。”陳氏低著頭,聲音有些怯懦。一開始的那點子熱血漸漸涼了,這說話,底氣就不行了,整個人在董青禾面前都有些瑟縮。
“娘娘,皇上命臣妾將這些事整理一下,寫得具體些,加上律例交上去。”陳氏自己要完成這件事還真有些困難,董青禾就不一樣了。
點了點頭,董青禾見皇帝還算是上心,心里面也爽快了些,“待會兒讓秋葦幫你。”
這事,交給秋葦再好不過,弋歌畢竟是熟知宮廷里面的事。這牽扯到朝政她就遠遠比不上秋葦了,同樣,說起后宮管理,弋歌與竹亦是要高上一些。
董青禾自己是沒有要繼續同陳氏聊天的打算的,吩咐她先去同秋葦說話,卻把丫鬟月娥留了下來。
相比較而言,伺候陳氏的兩人更像是陳氏的主心骨,幸好這兩個人都忠心耿耿,也愿意為了她付出,要不,陳氏還真不知得被蹉跎成什么樣子。
“你家夫人的事你知道多些還是吳氏?“
“回皇后娘娘話,吳媽媽知道得多些,她從小跟著夫人,是陳家的老人了,我們這些年都是多虧了她。”月娥低著頭,她還年輕,才十八,當初被關起來的時候還小,又是從外面買進來的,都是吳媽媽的功勞。
這是一個護主的,董青禾也不愿意她心里面再有什么壓力,畢竟昨日才發生了那種事。
董青禾吩咐弋歌:“帶她下去收拾一下,順便也做一份跟秋葦一樣的。”
“是。”
等到人都走,董青禾這才寫一封信,讓絮兒帶出去交給竹亦,另外寫了封信讓夏生帶出去交給母親,董府還有一個人呢。
這件事只要皇帝和太后站在這邊,事情就簡單了,明顯皇帝也是不喜歡這樣的事情的。
不得不說,一個崔皇貴妃,真的是斷了所有妾室往上爬的路,誰讓皇帝太后都對正室規矩看得這么重呢。
羅釗嗤嗤地笑了,一張帕子被她甩著玩,這可真是太好了,她都忍不住去水淵宮拜訪一下她的老朋友了,賀晴,這可是賀家的人。
別看賀仙漱成天一副自己無辜的樣子,這次還不是被連累了,雖然說她羅家往上數不是什么名門,但她也沒有什么拖累,有時候,家族里面的人多了不一定是好事,畢竟真正高高在上的只有那么幾個,其他的都需要供著,還不能讓他們犯錯,惜著名聲。
董青禾他們董家就不是一個好好例子,董家也是世家,可是一般都是一個府邸,少有旁支,盡管寧安府有董家的人,都是出了五服的,與太京城董家沒有什么往來。
一個家族有多興盛,從來不是看有多大,而是看領頭的有多厲害,太大了反而不容易掙脫出泥沼,不能及時轉身。
賀仙漱,至少最近是沒法子跟她比,同樣賀仙漱是妾室,剛出了事,皇上哪里能夠不給皇后這位正室面子,剛剛進宮,就遇上這些,圣寵算是絕對沒法子到頂點了。
這整個太京城看上去是繁華無比,只是這底下究竟有多少骯臟的事情,陳氏還是好的,至少她得到了皇帝他們的關注不是,好歹,生活有望。
董青禾以前在外面行醫就遇到過,直接把人給弄瞎,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聽不到安慰,感受不到溫暖,在黑夜中看著自己一點點萎縮,一點點被抽去精力,直到死去。
竹亦從焦府里面找到了想要的東西,聽董青禾的話,直接把賀晴賀子女送到賀家,交給賀家的人。
難不成還要下獄,交給賀家是最穩妥的,要人就去找賀家,否則只怕賀家幾句話她們第二天就找不到人了。
賀家的人憋屈地接過賀晴,還想著去找,別人這不是送上門來了,只是最重要的都已經遲了。
賀晴呆呆地站著,兒子和女兒環抱著她,今天一天而已,什么都變了,都變了,懲處,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