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然有些疑惑,他好像并沒有說什么多大不了的話吧,應該是。
為什么周圍的人,額,都是這個眼神。
董青度笑了笑:“這是家祖父給起的名字,要是改了,就怕他回來說我們不孝。”
在青玉軒用完了晚膳回去,何子然詢問周大師,周大師笑著摸了摸胡須,才悠然地道:“在董家,只有董青度兩兄妹住的地方才是用字命名的,比如青度字孟孚,他住的地方就叫孟孚院。”
“啊。”何子然有些吃驚,耳朵立馬紅了,只有董家下一代血親直系住的才是這樣用字來命名的,如果改成了他的字,那豈不是他也是董家人,那只有一種可能。
“哈哈哈,還知道害羞了。”
周大師笑得很爽朗,唔,說起來這兩個人也算得上是良配了。
溫博涵也笑了,這個侄子從小就投他的眼緣,他沒少帶他出去游玩過,一直視如己出,侄子還能保持純真的心態,他也是很開心。
想起董青禾,何子然總覺得不簡單,究竟這個董家大小姐身上,藏有什么秘密。
董家。
董青禾在燈下看書,竹亦走進來換茶,忽然董青禾叫住她:“等一下,你想出去嗎?”
“出去?”竹亦不解。
“我打算什么時候去華林山脈找一些珍惜的藥材。”
“嗯,奴婢保護小姐。”
董青禾抿唇笑了起來,倒不是她一定要竹亦保護,只是竹亦等了她這么久,心中難免愧疚。
這種經歷,應該很讓人難忘吧。
還記得上次進去時候的三個人,如今莊生跟著葛禹他們在俞國,他們已經待了很久了,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至于羅宸,估計再也沒有機會和他一起進山了。
韓珍熄了燈回來問董城朔:“青崖這個孩子怎么樣?”
“挺好的。”董城朔點頭,不得不承認,何子然是一個聰明的好人,無論是見解、心地都是極好的。
“我瞧著也不錯。”
韓珍點頭,她也覺得這孩子好,何家家世好,但里面的家人簡單,何子然也是一個喜歡在外游歷的。
“好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青禾兄妹的事讓他們自己去折騰。”
董城朔制止了她,不愿意夫人過多地干預兒女的事。
“可是你瞧瞧,他們倆……”
還沒說完,就被董城朔打斷了:“當年母親要是也像你這樣,我也就遇不到你了。”
這句話讓韓珍沉默了,靜了半晌沒有言語。
董城朔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說重了,有些擔心:“怎么了,是不是我……”
“不是。”韓珍伸手擋住了他的嘴:“你說得對,是我的錯。”
“如果因為這樣他們反而錯失了最好的那個人,那就是我和罪孽了。”
“哪里有這么嚴重。”董城朔不滿地嘟囔。
反而是韓珍說他:“你啊,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是,是,是,夫人最好了,這些年多虧了夫人。”董城朔急忙狗腿地承認。
“嗯。”韓珍大大方方地點頭。
董青禾原本是有去華林山脈一趟的打算的,結果又被抓了過去,陪著烏海一起調查可以拉攏的官員的事情。
“這邊的事是你自己當初主動請纓要來負責的。”
烏海一句話堵住了她的千言萬語,不錯,當時剛回來,董城朔帶著她四處看的時候,她主動說要負責情報這一塊,主要是能夠探聽很多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跟著烏海一起負責,想當初,烏海還是把東西給她送到靜心樓去,她只需要坐著看就好了。
如今呢,她簡直成了烏海的小廝,指哪到哪,還不帶喘氣的。
烏海也從來不覺得使喚她有什么不好,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要知道這些都多么難得,董青禾以后才會好好研究。
跟著跑前跑后這么多天,董青禾完全忘了自己打算去華林山脈的事了。
一直到殿試結束才歇息了一會兒,這中間有很多帖子下給她,約她去郊游踏青的還是好的,不少是約她去詩會的,都被拒絕了,理由是韓珍拘著她學規矩。
殿試的時候,果然皇帝要考較他們的武藝,何子然的劍法奪得滿堂彩,成為了最亮眼的存在。
他果然成了楚琛執政后的第一位狀元郎,所有人都知道,他前程無量。
殿試之后是新科三甲的游行。
何子然騎著高頭大馬走在三甲的最前面,后面跟著一長串人馬。
周圍極為熱鬧,太京城的老老少少都出動了,萬人空巷,一起來圍觀這一場盛事。
董青禾也來了,在望月酒樓上,董城朔也來了,還有秋葦和裴念他們,這里是游行的必經之路,在這上面等著再好不過。
遠遠地就聽到歡呼喝彩的聲音,在一片歡呼聲中,何子然他們騎著馬過來了。
周圍的百姓極為熱情,無數的絲帕、荷包、香囊往這些年輕的進士們身上扔。
被扔得最多的一個是新科狀元何子然,這樣一位俊秀的少年還文采斐然,能不讓人動心嘛。
除了他,還有一個人被扔得比他還要多,那就是慶王世子了。
這可是親王世子,未來的親王,誰能嫁給他,那就是未來的親王妃,除了太后、皇后就屬你了,那簡直就是一步登天。
何子然確實文采要好一些,但架不住楚安家世好啊,已經不能用好來形容他的家世了,只能用高貴。
也只有這些太京城的人才有深深的覺悟,親王代表著什么,權勢意味著什么。
一路過來,何子然臉上的笑容早就已經僵硬了,只能保持著笑的姿勢,騎在馬背上,任它前行。
路過望月酒樓,這邊屬于繁華的地區,不少人都在這邊等著,手里拿著東西,朝游行的隊伍扔下去。
何子然很是郁悶,忽然聽到有人在喊他:“青崖兄。”
抬頭一望,窗戶邊上,董青度和董青禾的臉冒出來,正沖著他在揮手。
何子然笑了笑,也用力揮了揮手,朝著他們打招呼。
這次慶王世子考得并不是很好,因為家世的關系,也在二甲的末尾吊著,算得上是剛好上去的。
確實他的文章用詞極為華麗,甚至中心也不怎么明顯,主要是他抓得好,抓住了父祖名字需要避諱這一點,導致了他被很多人認了出來了,選了出來。
在皇帝那里當然更不是問題了,皇帝怎么會不讓他過。
畢竟其實皇帝才是他真正的靠山,他的靠山就是皇室血脈。
楚安也見到了在一片香囊和繡帕中,何子然在和人打招呼,實在是周圍太多的人在揮手了,理應是看不清楚的,偏偏董青度是他認識的,遠遠地就見到董青度了。
他是羨慕這個人的,董家大少爺。
從小,他就被教養著要和這個人把關系搞好,他是親王世子,這個人家里面雖說是皇商,但其實是不算官的。
他從小出入的地方是皇宮、王府之類的,董青度是跟著董城朔走街串巷,去視察每一個鋪子。
他們都被稱為神童,父王告訴他,要學會收斂,不要太鋒芒畢露。
他就算得了再多的榮譽別人也只會覺得正常,沒有人會妒忌他,只會覺得是應該的,因為他是董家大少爺。
他要參加科舉考試,只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才名是虛的,他只是一個花架子。
然而董青度是周大師的關門弟子,才華完全不用掩飾,根本不用也不會參加科舉考試。
明明他才是親王世子,有些最高貴的血脈,卻過得這么不如他。
除了何子然還有不少董青禾的
游行完后還有皇宮里的宴會等著他們,皇帝宴請新科的學子吃飯,這次科舉考試里面付出了的大儒和大官們作陪。
何子然自然是焦點,作為新出爐的狀元郎,如此年輕,哪里能不得到一片贊譽。
“狀元郎是溫明環先生的侄子?”皇帝楚琛同一位大儒說了話,忽然就轉頭
“不錯,正是家舅。”
“原來是溫先生的侄子,果然是家學淵源,朕也甚是喜歡溫先生的作品。”
“能得到圣上的贊賞,是家舅的福氣。”何子然很是有禮,對楚琛保持疏離的態度。
“什么時候若是有空,朕倒是想見見溫先生,也不知是怎么樣的人才能寫出那樣的詩,作出那樣栩栩如生的畫來,朕總覺得溫先生的畫透著一股青松的傲然。”
“皇上可是不知,溫先生乃是周大師的女婿。”這是一位大儒,是當朝太師的弟子,說起來,和皇帝也算是師兄弟了。
“果真,原來這文學還是有傳承的。”楚琛笑了,他倒是真的希望文學也能有傳承,那些耿直的大儒們的風骨都傳承下去。
“原來皇上最推崇的還是周大師啊。”今兒慶王的世子也成了進士,他也被請來了。
“皇叔說得是,周大師的學問確實值得朕推崇,當年父皇曾經得過周大師的一番指教,雖說只有寥寥數語,卻記憶尤深,還跟朕提起過。”
這是為學子們舉辦的宴會,當然要多提一些大儒了,朝廷可是尊重文化人了,放心。
“不錯,當初父皇和周大師一起來看過我們上課,父皇讓周大師給我們幾兄弟糾正過。”
慶王感慨,周大師的學問是真的好。
何子然面容上帶著微笑,卻沒有到達眼底,至少他是沒有聽周大師說和這些皇室中人有關的事的。
董青禾還挺納悶的,這皇帝究竟要給他們什么官職?
何子然這種考到一甲的,是要封官的。
“給了,他沒要。”董青度收到了最新消息。
“為什么?”董青禾納悶了,給了官職還不要,這人傻啊。
“我怎么知道,或許是有自己的理由吧。”董青度反而看得開一些,比如他,即便官職擺在面前,也是不能動心的。
“唔。”董青禾沒有再說什么,反正都是別人的事情,同她并沒有多大關系。
“過段日子就是你生日。”董青度忽然抬頭看著她。
“嗯,對啊。”董青禾點頭,對,她的生日不久就要到了。
她馬上就是十八歲了,仿佛已經見到了韓珍提拎著她:“你已經十八了,親事一點眉目都沒有,等你有了眉目從相看到訂婚要一段時間,從訂婚到結婚還要一段時間,你說說,你還能等多久。”
董青禾痛苦地趴在桌子上,不過好像這段時間韓珍都沒提過這回事啊。
董青禾忽然想起來,端正坐起來,低頭想著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好像是上次周大師他們來董府之后就沒有提過了。
莫非,周大師他們同母親說什么了?
“在想什么呢?”
董青度打斷了她的思路。
“好像時間娘都沒有再提起那件事。”
“哦。”董青度點頭:“我拜托父親去處理這件事了。”
董青禾半晌無語,沒想到她的父親居然能夠克制住母親,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她還以為在家里只有母親的話壓著父親的話的份。
她承認董城朔在外面是偉岸的,但是在家里面,她以前一直以為是被韓珍死死吃住的。
“母親,應該是想給你操辦一番吧,畢竟這么多年都沒有機會。”
這句話讓他一愣一愣地,操辦,就是要請很多人來的意思,額,她并不愿意啊。
她不想和很多人一起,只要一碗簡簡單單的長壽面就好了,最好加一個雞蛋。
韓珍的心情,她也理解,就是想要彌補的心態,太京城的這些大家閨秀,哪一個不是生日時候誰了無數閨中密友前來捧場。
董青禾呢,即便是及笄,也沒有在太京城中,她的及笄之禮是在山里面,尋找藥材的時候舉辦的。
參加的人只有她和兩位師傅。
韓珍這是要彌補這個遺憾,給董青禾過生,但是,董青禾真正的朋友,在這太京城確實沒幾個啊。
“靠你了,我可不愿意弄這些。”董青禾看著董青度,她交給兄長了。
“選秀馬上就要報名了是吧。”
董青禾忽然抬頭,她想看看究竟有多少女人想著把自己嫁給同一個男人。
“你啊。”董青度搖頭,確實,科舉考試之后就是選秀了。
“說起來今年也不知有多少秀女要感謝你。”董青度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最角帶笑。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