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董青禾伸出手指頭摸著自己的下巴,她在想事情。
究竟將來自己要不要真的跑出去那么遠啊,她還真的有些點想跟著乎水族人一起出去,跟著葛禹和歐陽若一起出去過。
她明白,那種感覺,就像是一種具有誘惑力的毒,會讓人奮不顧身。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還是先算了,她什么時候才能出去,才能離開這偌大的皇宮都還說不一定呢,她是皇后,可不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小角色。
只是,董青禾一直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真正地放開一些事情。
有些事,還是真的讓人郁悶啊。
不想了,放下這些事情,董青禾總算是覺著自己也算是達到了一個頂峰了。
命運對她,其實是很好的,盡管她有病,還是藥王谷都不能根除的病。
可是如果,她不是生在了董家,不是有藥王谷的人對她憐惜,不知道如今她還會在哪里,會不會早就已經(jīng)在哪一個山頭,連一個墓碑都沒有,就這樣給埋葬了。
董青禾是很有感觸的,她見到過在疾病里面掙扎的人,見到過明明生不如死,卻依舊堅持著,拼著一口氣,一定要活下來的人。
這些,都是可憐的人。
而她,已經(jīng)算是極好的了,沒見到事到如今,她都已經(jīng)是皇后了,還是帝后大婚出來的皇后,有幾個女人能夠有此殊榮。
所以,她的命,極好。
不由得又想好了福遠神僧,那個老和尚說的話,好像正在一步步應(yīng)驗。
當初元宵佳節(jié),羅宸告訴她那個神僧的事情的時候,她還是極為不屑的,沒想到如今都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了。
她想不在乎,都有些困難了。
年輕人啊,果然要學會敬畏。
董青禾自己是會敬畏的,也是懂得很多事情的,所以她覺著自己的命會一直很好。
只要她相信自己她的命就只會越來越好。
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太京城。
宋盈雪今日是被家里面的人給勸出來的,說是要去買點東西,送去給韓珍伯母。
韓珍伯母是一直關(guān)照著她的,沒有韓珍的時時照料,她根本就不可能那么順利地就一個女孩子獨立門戶,還沒有人敢來吵鬧,欺負她一個女孩子。
她是個冰雪聰明的,自然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所以今日她出來,因為董家的董青禾進宮了,她的女兒在宮里面,董家一向是不與宮里面來往的,硬是忍住了沒去看。
她就是要在這個時候送一點東西過來,也算是安慰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今日會發(fā)生一些事情,改變了她的一生軌跡。
這都是一些巧合,也都是一些注定了的事情,一些注定了的命。
宋盈雪出門,用裴念的話來說,就是看不慣她這個樣子,成天前呼后擁,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要不是,算了,秋葦都沒說什么,自己也不用多說。
但是,因為這一點,裴念是很不喜歡宋盈雪的。
這一次,就帶了兩個丫鬟、兩個婆子就出門了。
既然是要給人選東西,自然是要好好看看的,戴上了一個大大的帷帽,這就出門了。
她是沒有其他人管著,只有她一個人是府里面的主子,也就不需要經(jīng)過其他人的同意,就可以直接進出了。
董家是極好的人家,她要慢慢選出一個好東西送過去,如果可以,也要送給青禾。
青禾成親前的日子,她只是派了下人過去,畢竟她的身份有些尷尬,她只是一個孤女,還是自立門戶的孤女。
用傳統(tǒng)的觀點來說,就是不吉利。
可皇后娘娘是真的把她這個朋友放在了心上,才剛剛嫁入皇宮。
就派人給她下了懿旨,賞賜了一堆東西下來。
這是在給她撐腰呢。
不管現(xiàn)在有沒有其他人還堆宋府有想法,知道這是有皇后娘娘在背后站著的,誰還敢亂打主意。
宋盈雪忽然就覺得自己很是混賬,青禾是那種會極為講究禮數(shù)的人嗎,已經(jīng)竟然因為一些世俗的偏見而沒有去送青禾出閣,真的是不應(yīng)該。
只是,她也不是命婦,更沒有一點點職位,連想要遞牌子進宮都不可以。
這是多么讓人無奈的事情。
一路走過來,倒是看中了一些東西,覺著韓珍伯母可能會喜歡,青禾就不一定了。
董青禾是董家大小姐,一生下來就是董家最珍惜的寶貝,什么好東西沒見過,從小就拿尋常人難得一見的夜明珠拋來接著玩。
不喜歡玩了,隨手就被扔開了,一點也不在乎,也就一些大的珠子,她扔不動的,才能避免這種厄運。
否則還是得大晚上的,院子里面的人滿府地去找夜明珠。
她曾經(jīng)聽韓珍說過這些話,是極為羨慕的,董青禾有狂傲嬌縱的資本。
也是她身子不好,才被寵上了天。
能夠被董家大小姐,皇后娘娘看中的東西,還真挺少的,至少不是一般東西。
逛了一個上午,也沒有買幾樣東西,但都是珍品,只能說宋盈雪身為大才女,眼光自然是極好的。
午時,還沒有選好,宋盈雪實在是覺著有些累了,剛好看到不遠的地方有一家酒樓。
她是知道這家酒樓的荷葉雞特別好吃,很有名氣,這也開始心動了。
要不,就進去吃點。
宋盈雪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也不會委屈了自己,這就進去了,她想要好好吃一頓好吃的。
畢竟在府里面的時候,吃的都是府里面的人做的東西,盡管有些東西是極為美味的,吃了這么多年,也沒有什么新鮮感。
府里面的人從外面給她帶回去的那些東西,也不是不好吃,就是過了那么久才吃,比起剛剛出鍋,那味道差遠了。
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對這味道抱有質(zhì)疑的態(tài)度。
那是完全不一樣的兩樣東西,味道差遠了。
今日,她就要好好吃荷葉雞。
這一家酒樓很大,是圓形的一個酒樓,最為出名的,就是它家的中間是一個池子,池子上面有一個小臺子,有時候有人說書,還有些時候會請人來唱兩出,這些都是特色。
宋盈雪帶著人進來,里面的小二一看,這可是一個大顧客,這可是大家小姐。
這種大家小姐出來,一般都是極為好的,出手很是闊綽。
這是要來灑銀子的大買賣。
“這位小姐,您請,您請,里面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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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還有包間?”
這是宋盈雪身邊的一個丫頭問的,她家大小姐可不能和這些男人坐在一起。
她們不缺錢,也不缺東西,只要小姐過得好就好了。
“有,有,三樓還有包間呢。”
小二笑著招待她們必須有啊,怎么能沒有,就是真的沒有,挪也要挪出來。
“您請。”
小二帶著帶著董青禾她們到了水池子邊上的走廊,這些吃飯的地方都是圍繞著這水池子的,也是一種特色了。
就憑借這,當初剛剛開張也是吸引了很多顧客。
后來,太京城也有很多地方效仿,可是再也沒有這樣的名氣了。
宋盈雪跟著小二一層一層地上去,到了第三層,走在走廊上面。
沒想到,迎面過來了一群人,這在吃飯的地方,在吃飯的時候,原本是常事,只是,這些人里面,有些人,宋盈雪是認識的。
這些人,同她,是有關(guān)系的,也是她最不愿意見到的一群人。
這都是女子,跟她差不多年紀,都是姓宋,是宋家的人。
按照血緣關(guān)系來說,宋盈雪應(yīng)該同她們姐妹相稱的。
只是,這樣的姐妹,她寧愿沒有。
宋盈雪對她們,是只有厭惡的,絕對沒有其他的情感。
可以說,她們對于她,就像煩人的蒼蠅一樣。
原因是,這些人,都是一些口無遮攔,行事粗魯,心狠手辣的大混蛋。
雖說她們是女子,宋盈雪自己也是女子,可就從來沒有見過這般不知廉恥的女子。
故此,她討厭她們,絕對不是一點點討厭。
可不是,這雙方又遇上了。
“呦,這不是宋盈雪嗎?”宋盈香走了出來,上前兩步,剛好堵住了她們的路。
平日里進不了宋府,如今可算是逮著這個小妮子了。
“你們想做什么?”這群人的威力這些小丫鬟也是領(lǐng)教過的,當下就攔著她們,不讓她們靠近自家姑娘。
“大膽,你算什么東西,也敢攔著我,不過是我宋家的奴才罷了。”
宋盈香瞪大了眼睛,這奴才算什么東西,也敢攔著她。
這邊來了三位宋家的小姐,帶出來的丫鬟自然是要多些的,一起圍了上來。
小二皺著眉頭,不愿意她們發(fā)生什么沖突,畢竟這是在他們酒樓。
宋盈香看了一眼,甜甜地笑了:“我們沒事的,都是自家堂姐妹,還能有什么,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都是姐妹說說話。”
小二這才舒緩了神色,這是一個家族觀念重于一切的社會。
有時候你鉆了法的空子,就連朝廷都不能把你怎么樣的時候,家族里面就有權(quán)力處置你的生死。
畢竟,家族才是生你養(yǎng)你的,他們是有資格對自己的族人做出處置的。
這種堂姐妹,自然就是一個家族里面的人了,即便有什么矛盾也不敢鬧得太厲害,驚動了家族里面的大人物,為了公平起見,誰都吃不了得兜著走。
“我的姐姐,可是好久不見了,平日里妹妹去找你,可是連門都進不了,只能在外面被攔著,連口水都不能喝。”
“那上面可還掛著宋府的匾額呢,要是我叔父在天有靈知道了,他的侄女來祭拜他,結(jié)果連門都進不了,不知道得有多傷心呢。”
“哼。”宋盈雪原本是不愿意理睬她的,聽她說起自己的父親,終于忍不住了:“也不知道是誰在自己叔父剛剛,剛剛?cè)ナ赖臅r候就大鬧靈堂,你還有臉上門來了。”
宋盈雪不是一個會輕易妥協(xié)的人,宋家的人,她是一個也不會見,當初如果不是韓珍憐憫她這么一個小女孩的不容易。明里暗里護著,還打了招呼,哪里有這么容易她就脫身了,還保存了自身的財物。
這些所謂的親人,都是一群豺狼虎豹。
別的不說,這輩子她都不會再讓她們踏進宋府,這是對她父母的侮辱。
她是一個烈性的女子,才不怕那些議論和指責。
難道就因為同他父親有血緣關(guān)系,就要繼承他們家的財產(chǎn),繼承他們家的一切。
妄想,當初是分了家的,憑什么她們家的東西要全部拿出來給這一群豺狼,而她成了孤兒,即便是住在自己一直住的地方,也成了別人家,也成了寄人籬下,這倒是憑什么。
他們家的家業(yè)都是父親和母親自己掙的,又沒有從當初分家時候拿到一丁點好處,現(xiàn)在有了憑什么就要拿出來。
她從小就是男孩子教養(yǎng),沒有人教她逆來順受,也沒有人教她忍氣吞聲。
這才會鬧起來,鬧得一發(fā)不可收拾。
一直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其他的東西拿出來,都還沒有其他的東西給他們。
只是最開始的時候,也就是她父母剛剛?cè)ナ赖臅r候給了一些好處出去。
“姐姐這是什么意思,按照家族規(guī)矩,按照這國家的慣例,這沒有兒子的人去世,這家產(chǎn)本來就應(yīng)該由族里面春寒收回,落到這去世的主人的兄弟頭上。”
旁邊有些迂腐的人聽到這句話,暗暗點頭,說得不錯,這確實是慣例。
“我們是分了家的,我倒是不知道我們家從族里面得了什么好處,一直都是往族里面送東西,你們還要來謀奪家產(chǎn)。”
宋盈雪是個文化人,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流氓無奈,尤其是流氓加無奈,更是她頂頂討厭的。
“姐姐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說我們錯了,這整個國家的人都錯了不成。”宋盈香針鋒相對,她就往這方面扯,就說是國家的慣例,所有家族的慣例。
她宋盈雪不是有本事嗎,就讓她來同整個世界也敵人好了。
這些都是別人教她的,她自己一琢磨,還真的就是這樣。
“你只不過是一個女孩子,又不能繼承家業(yè),就連家族里面給你們家過繼過來一個嗣子也不要,還把人給趕出來,這是要讓叔叔斷子絕孫,就為了你要獨霸那些家產(chǎn),好一個狠心的姐姐。”
這句話一出,就是真正的鬧開了,這叫什么話啊。
這,沒有男子,要想留住男子。就從家族里面過繼一個過來,這是慣例,怎么這個女孩子就是這個不樂意。
看她的穿著打扮,就是大戶人家,難怪不愿意有人同她搶了,還是搶了大半財產(chǎn)的人。
“說得倒是好聽,你們都是把一些歪瓜裂棗的送過來,就想白白拿我家老爺?shù)漠a(chǎn)業(yè),哪里有這么好的事。”
旁邊一個丫鬟義憤填膺,這些人真的是混賬了,成天就想著搶他們家老爺?shù)臇|西。
這些都是有很多人知道的,也不怕她們亂說,當年宋府的事也是驚動了整個太京城。
只是人家自己家族里面的事,很多人不方便插手。
后來他們也還到處散播謠言,詆毀自家小姐,幸好韓珍夫人查出來了,狠狠地反擊,才讓他們消沉了。
只是,這幾位小姐仗著自己是晚輩,又是女孩子,經(jīng)常有恃無恐,簡直可惡。
“那些都是同你家有親近血脈關(guān)系的人,你這丫頭怎么說話,莫非,我的姐姐,你這是被下人控制住了,這些下人鳩占鵲巢不成,否則怎么這么大的膽子,敢這樣和堂小姐說話。”
這是另外一個丫頭宋盈茉在說話,直接就給這些護主的丫頭給扣上了大帽子。
這些都是這些人慣用的伎倆,老是一副她們不對,她們錯了,各種各樣的說法,簡直就是極為可惡。
宋盈雪也是很生氣,這些人太討厭了,老是這樣攻擊她身邊的人。
宋盈瑩是一個比較嘴笨的人,平日里面她都是不說話的,都是直接動手,因為她身體長得比較粗壯,力氣大些。
這時候宋盈香拉上了宋盈瑩上前,看著那邊婆子們抱著的東西,笑了,看著宋盈雪,“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看看這些都是些什么,都是品芳齋的新品,這可都是好東西,好姐姐,我們這些平輩倒是無所謂,看看我父親,前兩天生日,你可是連一根針,一段線都沒有送,就是不知道你這是要送給誰的。”
宋盈雪被她給氣得:“我送給誰的,干你什么事。”
這個堂妹實在是可惡,老是拿長輩和家族的名義來壓她,太可惡了。
宋盈香直接把話接過來,一點也不尷尬:“我說姐姐,你也不看看,你這連家族里面都從來不跟人來往的,那這又是要送給誰的,我忘了說了,你這不是已經(jīng)被退親了,怎么,又攀上哪家了。”
“不對,我錯了,你家里面就你一個女孩,總不能是自己去同人商量自己的親事吧,不僅僅沒有一個長輩幫你張羅,就連一個平輩出面的都沒有。”
“那你這些個東西,該不會是送給哪位大人物,求她幫你介紹一門親事吧。”
宋盈香可是被氣著了,氣得渾身發(fā)抖,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可惡了,簡直就是令人發(fā)指地可惡。
“我的姐姐,你這是怎么了,總不至于被妹妹我說中了心事,就尷尬了吧。”
宋盈香得理不饒人,才不會讓人,更不會讓宋盈雪了。
一直到現(xiàn)在,她們家都很窮,沒有那么多銀子,沒錢給她辦嫁妝,更別說同宋盈雪這種整個宋家都是她的嫁妝的人相比了。
所以,一直到現(xiàn)在,她都沒有放棄宋家的產(chǎn)業(yè),實在是太眼饞了。
她們家本來就沒什么銀子,還有這么多兄弟姐妹,她一個外嫁的女兒能夠分到多少,同宋盈雪,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所以,她是真的眼饞,是真的想要這些東西。
同樣是宋家的女兒,為什么她宋盈雪的父親就能是大官,為什么她宋盈雪就被稱為小才女,一直被所有人追捧。
甚至宋盈雪的父親,也就是她的叔叔,把宋盈雪愛若珍寶,而自己的父親,卻對自己極為忽視。
有些禍患,真的都是從小埋下的。
后來,宋家的宋父宋母都死了,宋盈雪成了一個孤兒,一個沒父沒母還沒有兄弟的人,真的是報應(yīng)啊。
沒想到,就到了這個地步了,宋盈雪依舊保住了所有的家產(chǎn),一個人擁有了全部。
這只不過是一個同她差不多年齡的姐姐,為什么她就可以擁有那么多,然而自己就什么都沒有。
命運,是如此地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