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花苑的花園裡面吹過一絲涼風,讓人忍不住裹緊了身上的外套。
靳顏覺得自己心裡忽然沉了下來。
陸擎深他真的跟宋芊語是有婚約的啊。
奶奶一眼便看出靳顏神色不對,彎著雙眼笑了起來,“丫頭,別瞎想,娃娃請啊,是擎深的爺爺給他定下的,當初擎深的爸爸跟欣宜結婚就是他爺爺給定的,這些年過得日子像什麼話?所以他爺爺走之前啊,同意了我說的這婚約作廢的事情。”
靳顏微微一愣,半晌,遲疑著問道,“正式作廢了?女方那邊會同意麼?”
“當初跟宋家那邊溝通過,宋家父母是開明的,這事兒是雙方正式說好了的,”
看奶奶這麼篤定的樣子,靳顏心中稍微放下了心,既然是跟宋家溝通過的,那麼現在也就不存在婚約這種事情了。
可是心中還是免不了一絲疑惑,既然這事兒已經說清楚了,那麼宋君寧爲什麼那麼跟自己說話,宋君寧知道的事情應該都是宋芊語告訴他的,難道是死纏著不放又抹不開面子,所以讓別人代勞?
這個借刀殺人,還真是幹得漂亮。
“顏顏啊,你就不要擔心這些事情了,奶奶既然要你嫁進來,就肯定把事情都給你安排的妥妥當當的,你就安安心心準備好當漂亮的新娘子吧,上次送來的婚紗,我看中了幾套,等擎深回來一起試試。”
提到婚紗,靳顏的心中忽然有一絲期待,她臉上緊繃的神色緩和了幾分,點點頭挽著奶奶的胳膊送她回家休息。
現在的萬花苑就像是她的家一樣,比起任何地方都要溫暖許多。
晚上,這麼多天以來,第一次房間裡面空蕩蕩的只有自己一個人。
她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習慣性的問了一句,“擎深,吹風機呢?”
半天沒有聽到有人迴應。
她疑惑地轉身看了一眼,原本應該坐著某個人的沙發上此刻只搭著她的羽絨服外套,吹風機的一角從羽絨服外套下面露了出來。
靳顏知道陸擎深的臥室很大,但是今天忽然覺得它格外的大,大到自己說了一句話沒有人迴應的時候好像出現了自己的回聲。
“滴答……”一聲,水珠滑落在地板上發出詭異的聲音,嚇得她原地僵了僵。
是髮梢滴水的聲音,不知道站了多久,木地板上面已經淤積了一大塊的水漬。
她低頭看了一眼,提起來的一顆心這才慢慢放了下去。
望著地板上的水漬,她自嘲一般笑了笑自己的想象力,毛巾擦了頭髮一把,然後拿了沙發上的吹風機,進到浴室裡面吹頭髮。
圓形的玻璃鏡裡面照出自己的模樣,姣好的面容,雖說沒有很豐滿,但是也已經很好的身材,肩膀看起來比起之前圓潤了不少,是因爲住在萬花苑伙食太好,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注意控制食量了。
這樣年輕美好的樣子,原本應該有一場關於愛情最美麗的邂逅,不知道爲什麼,靳顏忽然覺得有些討厭現在的自己。
陸擎深輕易地答應了她的條件,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的條件是什麼,自己要查的是京兆陸家的事情,這是他的逆鱗,如果他知道了,根本不會幫自己。
吹完頭髮出來的時候,聽見筆記本上叮的響了一聲,跳出來一個郵件收入窗口。
是裴逸重新發來的郵件。
在公司遇到他的時候,他說郵件被攔截,爲了不誤事,靳顏把他又從黑名單裡面移了出來。
她端著筆記本坐在牀上,手指在觸摸屏上面緩緩滑動,在郵件窗口點開,是一個文檔,文檔裡面是關於陸家的詳細資料,甚至這些年在京兆的勢力範圍。
裴逸有這個能力查清楚,他們裴家也算是錫城數一數二的富商,跟京兆的人多少都有商業往來,而陸家跟工商局那邊的聯繫又非常密切,所以這一切順藤摸瓜地查起來,並不難。
文件裡面的內容有不少隱晦的家族秘聞,有的無從考究,裴逸都標了黃色的字體作爲參考,而有些需要注意的大事件紀實,標上了紅字。
靳顏的目光停留在第一串紅字上面。
陸家老爺子生前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就是陸擎深的父親陸良信,二兒子是陸擎深的二叔陸良啓,三年前死於一場航班意外事故,有個他意外去世之前就離婚了好幾年的前妻,帶著女兒在國外生活,已經再婚了,再就是陸擎深的小姑姑陸柳,是當年陸家二老的寶貝千金,十五年前就到國外上大學了,之後一直留在國外做研究,工作非常忙,很少回來。
讓靳顏覺得奇怪的,是在陸良啓的死亡原因這一排文字上的標紅。
航班失事,到最後墜毀在大西洋海岸,打撈隊撈回來的只有機艙殘骸,沒有找到屍體或者骨骸,這一點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奇怪的,畢竟掉在大西洋裡面,即便是最後連飛機殘骸都找不到也不奇怪。
這處標紅的旁邊,只打了一個問號,並沒有做什麼別的說明。
靳顏猶豫了一會兒,決定跳過這個疑問。
她並不是要查戶口,這個陸良啓看起來跟她似乎沒什麼關係,可以跳過不管。
接著看下面的詳細說明,
陸良信的夫人鄭欣宜是當年陸家老爺子跟戰友定下的娃娃親,兩個人婚後生活相敬如賓但是感情一般般,好的是陸良信對女人似乎不太感興趣,在外面也沒什麼花邊。
至於當初在京兆全國代表大會上提到當初靳家酒廠有問題這件事的人,陸擎深的表姐陸瑜,陸良信的堂兄唯一的女兒,也就是他的侄女,當年嫁到江南顧家去了,這個陸瑜,跟鄭欣宜的關係非常好,雖說輩分不一樣,但是年紀相仿,算得上是情同姐妹,陸家舉行的聚會,她都會受邀參加。
靳顏要做的,就是想辦法讓陸擎深帶她去參加那樣的聚會,然後認識陸瑜。
她需要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陸瑜爲什麼會在京兆舉行的代表大會上提到靳氏酒業,是誰告訴她的那些事。
這是裴逸的這封郵件裡面最重要的信息,別的那些都是陸家的家族譜一樣的存在,對她來說不是很有用。
關了筆記本,她在牀上坐了很久,有些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