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充滿了太多的偶然因素,而這些偶然因素,往往又主導著人的一生。
若不是許清偶然在船上聽到周衙內和劉得星的對話,在常州府水利工程完成得如此出色的情況下,他或許也不會再過多的關注。看著面如死灰跌坐在堂案前的劉得星,許清接著說道:……劉得星,說吧,參與銀行擠兌案的還有誰9”
劉得星神情有此虛弱,目光散亂地說道:“連同我劉家在內,當初呂府管家共招集了五家商號,真定府商人伍常德,京兆府商人劉良,德州商人宋應,還有太原府商人洪邁秋,這些人都是當地的大商戶,家業都與我劉家不相上下,侯爺一查便知。”
“很好!劉得星,本官在這里給你一句話,鑒于你的合作態度,本官至少會保你性命無憂,至于今后如何,還是看你的造化吧!……
許說完不再理劉得星的反應,讓荊六郎把他帶下去后,開始思量擠兌案中其他幾位大商家如何處理,這此人的產業怎么處理才不會貶值太多呢?按劉得星所說,五家加起來那將有五百萬貫的產業,一個不好,反而會對當地的商業發展造成不利的影響,那樣就得不償失了。
他想到了讓船廠股東們去接手,不過這樣一來,卻很容易落人話柄,這次常州事件,統計數額時有李光男他們在前面頂著,但實際上真正起作用的卻是船廠的股東,許清和他們的關系越來越多的擺到了明面之上,這對他們及自己都不見得是件好事,想到這此,許清最后還是決定上報朝廷,將自己的處理意見一同附上,由趙禎及朝中大臣去處理吧。
到下午時,丁秋和李光男他們興沖沖的回來了,統計數字送到許清面前時,雖在周衙內的供詞上已有交待但得到印證后,許清還是不免感嘆,這次義捐,常州府共有五萬一千多貫這是一個極其可觀的數字,大宋的商人及士伸有錢,這是不用懷疑的,從統計數字上可知,大多數士伸也就是捐個兩三百貫,幾百貫在這此人眼里,其實也算不得什么,逛次青樓見次頭牌姑娘有時都不止幾百貫問題是他們的生活奢侈是一回事大多數人樂意在吃喝玩樂中一擲千金卻吝嗇于拿出幾貫錢來補路修橋,所以這次能讓他們樂意掏出錢來,還真是不容易。
五萬一千多貫,除子二萬四千貫切實用到了水利工程中外,余下兩萬七千貫有兩千貫分給彭時中他們外,其余的全被周衙內存進了犬宋銀猝,這個在他的供詞上已經清楚記下。
“侯爺,屬下帶人去統計時還有鄉紳詢問官囘府還接不接受義捐呢!”李光男臉帶笑意的說道口許清也為之莞爾,這此人啊,一聽說能全國通名嘉獎估計都在后悔當初捐的少了,時下的人對名聲這東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一個人傳出好名聲,往往能給整個家族帶來榮耀,別人聽之便肅然起敬,其實現在的朝廷也一樣,往往為了一個虛名,寧愿放棄許多切實的利益。這已形成了整個社會的價值觀,它有積極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關鍵是看對內對外而言,對此許清不想過多評述。
士伸們好名,踴躍捐款當然是好事,但這款項不易管理,在缺少監督的情況下,很難用到實處,周同轍的例子已經活生生的擺在眼前,許清想了想對通判楊必隆說道:“鄉伸們愿意捐款,咱們不接受反而壞了他們的積極性,這樣好了,朝廷正在大力提倡義田之舉,就是讓有錢的鄉伸自愿拿出或購置一些田產,作為自己族中的義田,義田所得用于救濟族中那是生活無依的族人或鄉鄰,楊通判你可以趁此機會在常州大力提倡義田,捐出義田的鄉紳到時就由州貼榜公開嘉獎好了。”
“巡察使處處為百姓著想,下官萬分欽佩,下官這就去發通告!”楊必隆小小的給許清拍了一記馬屁,然后風風火火的去了。
關于原來捐款興修水利的鄉伸,許清例沒有打算失信,他把名單即刻抄錄幾份,一分上報朝廷,其它的以他的名義發往江南各地,要求當地官囘府即刻貼出,或許有些官囘府不太配合,但這不要緊,各地都有提舉司的人呢,當地官囘府若不貼,可讓他們去貼,多少總能對當地的義捐起此促進作用。
為了防止再有周同轍這種欺囘上囘瞞囘下的事情發生,許清上報朝廷,讓朝廷正式下令,要求各州各縣把捐款的數額名單在當地城門貼出公示。至于兩浙路和淮南東路,許清則就近以自己的名義,讓兩路經略司直接下令執行捐款公示,他相信,他這個巡察使的帳,這兩路官員還是得賣的。
周同轍一案巴”經水落石出,卻沒有馬上對外公開當然私下里常州府城的百姓已在議論紛紛。有了周衙內幾人的口供,除了讓楊必隆他們馬上查封劉家在常的產業外,其它小卒子許清懶得去審,一切留等兩浙路提刑司的人來再說吧。在楊必隆的極力要請下,許清當夜參加了他們補請的接風宴,在常州府人心惶隍的當口,許清出席他們的宴席,多少能起到一點安定人心的作用。
席罷之后,對楊必隆他們接下來專為他準備的‘節目”許清來了個敬謝不敏,他帶著十來個護衛踏著夜色往回走,荊六郎打趣道:“侯爺,您這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啊!侯爺您看不上,何不讓屬下等去消受一翻呢?”
“六郎’你若真是憋不住了,爺我讓他們給你準備十個八個犬嬸怎么樣?”
“侯爺,瞧您這話說的,也忒不地道了,我荊六郎有這般饑不擇食嘛?”
許清抬腳往他屁囘股上就是一腳:“你不剛說什么飽漢不知餓漢饑嗎?他娘的,爺我還沒說呢,光你餓嗎?爺也餓!”
許清的話引來一片轟笑,說到餓,許清肚子還有點餓了,和這些文官共食,花樣多多,飯菜沒顧得上吃多少,例是被灌了一肚子的酒,還不時要發表些熱情洋溢的講話,安慰他們忐忑不安的心。這時正好看到路邊一盞桔黃色的燈籠下,一位白發蕭疏的老婆婆在賣煎蟹餅,許清吃過蟹餅,味道非常不錯,見這老婆婆夜色中,冒著寒風還在守著生意,那桔黃色的燈光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六郎,去弄些蟹餅來,呃,把這老婆婆的蟹餅全買了吧,咱們若是吃不完,拿回去給兄弟們一人一個當夜宵吃。……
荊六郎古怪地望許清一眼,說道:“我說侯爺,您這是同情心又泛濫了吧?”
“爺我是真的餓了,剛才你沒聽見嗎?”
被許清一聲低吼,荊六郎趕緊撒丫似的往老婆婆的餅攤跑去,不一會便用油紙包著幾十個蟹餅回來,那燈下的老婆婆還在合手作禮,臉上風霜的皺紋盡數展開來
荊六郎把兩個蟹餅遞給他,自己和其它護衛也各分了幾個,大口的吃子起來。
“呀,好吃,侯爺選的東西保準沒錯,咦!侯爺你不是說餓了嗎,怎么不吃啊?哪老婆婆說了,這蟹餅啊熱的才香,侯爺您也別等回到衙門了,快趁熱吃吧!”
荊六郎一邊大口地啃著,一邊含糊不清的嘮叨,許清本來也開始咬了一口,突然聽他來一句,趁熱吃”不由想起一個經典的笑話,頓時沒了胃口。看他們還在大口的吃得不亦樂乎,許清決定,好東西也得給他們分享一下才行。
“六郎啊!我給你們說個笑話吧!。
“呃?什么笑話,侯爺請講!”
“話說有一對蒼蠅母子,嗡嗡嗡地飛到茅廁里,開始享受他們的大餐,這時小蒼蠅就問了:娘囘親……”
“等等’侯爺,這蒼蠅也會說話嗎?”荊六郎疑惑地問道。
“蒼蠅自然也有蒼蠅的語言,你聽不懂不代表他們沒有,別打岔,專心往下聽,這時小蒼蠅就問了:娘囘親,咱們為什么每餐都要吃人屎呢?母蒼蠅聽了趕緊說道:孩子,不要在用餐的時候說這么惡心的話,來!快趁熱吃吧!”
效果很不錯!荊六郎他們聽了紛紛大笑,最后都蹲在了地上,等他們笑停了,許清接著說道:“我說你們幾個,老婆婆冒著寒風出來煎蟹餅可不容易,別浪費了哦,快!趁熱吃吧!”
許清說完,自個走在前面,開始一邊偷笑一邊細啃著蟹餅,偶爾回頭就見荊六他們,一個二個望著手中熱氣騰騰的蟹餅,就是沒再張口!
“快,快趁熱吃吧!快啊!”許清不忘催促幾句,可越是催促,荊六郎他們越是張不開口!
“侯爺,這個……屬下等還是等涼了再吃吧!”
許清看著他們一個個苦著臉的樣子,自己忍不住爆笑了出來,直到眼淚流到了臉上,許清好不容易才收住笑說道:“六郎!你們還是趕緊趁熱吃吧!哈哈哈!反正這蟹餅不能浪費嘍!你們就不怕涼了又有涼的笑話嗎?”
一聽許清這么說,荊六郎他們便義然奔赴刑場一般,紛紛張嘴,三口兩口把手上的蟹餅吃光,完了荊六郎說道:“侯爺,咱們趕緊走,趁著蟹餅還熱,趕緊拿回去分給其它的兄弟,侯爺,你不介意屬下把你的笑話說給其它兄弟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