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州一破,第二天宋軍就揮師猛攻西岸的靜州與順州,其中順州東門被宋軍用炸藥炸塌,一舉破城,靜州還在拼死抵抗,但陷落只是時間問題,整個河套地區,只剩下興慶府與北面距離不到六十里的定州尚未被宋軍圍城,但六七萬騎兵呼嘯于城外,徹底將李元昊的兵力困于興慶府之中。
為防李元昊棄城而逃,許清已命兩萬大軍北進懷來谷,徹底堵住了李遠昊北逃的通道。現在也懶得去想興慶府內是如何的慌亂,李元昊是怎么一副末日來臨的絕望;許清以三軍主帥名義,將唃廝羅五萬人馬都調過東岸來,如今宋軍在東岸還有六萬人馬,其中騎兵兩萬。
唃廝羅有些奇怪,東岸唯一一座靈州城也攻下來了,許清不將大軍派過西岸合圍興慶府也罷了,反而把他們青唐軍也調回東岸來;說來唃廝羅是不愿回東岸的,原因嘛,東岸都他們犁了一回,沒什么油水了,西岸不同,那是整個西夏的精華所在,而且青唐軍才過去兩天,還有好多地方還沒來得及光顧呢?
這些天他們賺大發了,營中已經堆滿了搶來的財物,唃廝羅甚至有些發愁,回去時怎么把這些財物運回去了,所以這些天除了財物,大車和駱駝也成了青唐軍搶掠的重點。
但不管如何,誰會嫌錢多呢,這樣的機會百年難得一遇啊!唃廝羅風風火火的趕到靈州府衙,只想早點弄清把青唐軍調回東岸的原因。
他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懷疑許清是不是覺得青唐軍做得太過火了,若真是如此,唃廝羅打算把搶來的財物分一些給宋軍,以求得諒解,如今可不光是夏軍對宋軍的戰力懼怕,就連作為盟友的青唐軍同樣心有余悸。
這一路東來,充分見識了宋軍神臂弓對輕騎兵毀滅性的打擊,還有那手雷在攻城時的牟利,越是了解,才越是興不起作對的勇氣。
唃廝羅來到衙門前,托守門的宋軍進去通報,態度恭敬異常,不一會,卻見許清與種世衡親自迎出來,許清哈哈大笑道:“贊普可算來了!快請快請!”
唃廝羅心神一松,但還是謹慎地行了個禮,他在青唐雖然有贊普之名,在同時也是大宋冊封的保順軍節度使,在許清面前還算是下屬身份。
“唃廝羅見過許招討使,見過種經略使!”
“贊普快快免禮,快里面請,前翻戰事尚未明朗,本帥也未能好好招待贊普,心里甚覺過意不去,今日特置下幾杯薄酒,算是給贊普賠罪!”
三人一邊往里走,一邊客氣著,到得中堂,果然堂中已擺好了宴席,許清與種世衡伸手作請,十分禮遇。
“不敢!不敢!許招討使與種經略使太客氣了,唃廝羅受之有愧!”
“哎!贊普何出此言,此翻伐夏之戰,幸得贊普鼎力相助,才取得今日戰果!本帥一定如實上報陛下,給贊普請功!”
在許清熱情的招呼下,三人坐下來,先是滿飲了三杯,氣氛極是熱烈,這時唃廝羅終于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許招討,如今西岸正是用兵之際,何以反而將我青唐軍調回東岸,許招討使可是覺得我青唐軍不堪一用?唃廝羅并不畏死,只要許招討一聲令下,唃廝羅定率軍第一個攻上興州城頭,以謝大宋皇帝的厚恩,以及許招討多翻照顧!”
許清舉杯與他對飲一杯,才笑道:“贊普誤會了,青唐軍勇猛善戰,自與西夏開戰以來戰無不勝,本帥豈會不知,將贊普調回東岸實是本帥與種老另有打算,如今李元昊在興慶府兵不過幾萬,且軍心渙散,攻下興慶府已沒什么難處;
明日我東路五萬大軍也要到達靈州,兵力一時超過二十萬,這么多人馬全留在興慶府一帶已無必要,倒是涼、甘、沙、瓜等州,咱們一直沒時間顧及,本帥與種經略唯怕日久生變,是以想讓種經略與贊普繼續合兵一處,西去攻取上述幾州,一但攻下,也好將甘涼二州交予贊普。”
唃廝聽許清說得合情合理,再無懷疑,畢竟李元昊幾萬人馬困于興慶府,外部無援,內部軍心渙散,現在確實不必再將二三十萬軍隊全放在這里,抓緊去搶奪河西走廊,以免回鶻人乘虛而入才是正理,否則等回鶻人將河西走廊搶掠一空,到時去接收些空城那就虧大了。
“許討招與種經略明見萬里,唃廝羅一切聽憑二位吩咐就是!”
“好,明日等東路軍一到,贊普與種經略就可以兵發甘涼了,越快拿下河西越好,拜托贊普與種老了!”
“不敢,不敢!許招討客氣了!”
“來來來,請贊普開懷放飲,明日一別,本帥又不知何年才能與贊普再同席暢飲,今日就當是本帥為贊普與種老餞行,贊普莫要推辭,來來來,多飲幾杯!”
許清面子唃廝羅不敢不給,被許清一通海灌,唃廝羅最后是被親兵扶著上馬回營的。
夜色中,從靈州城頭望去,西面是種世衡西路軍的大營,駐軍三萬,東面是唃廝羅的五萬大軍,北面還有兩萬龍衛軍左廂騎兵扎營,靈州城里有一萬步兵,為了保險,許清還讓狄青另帶一萬騎兵在外圍埋伏,若是局勢失控時再殺出來。
三更時分,夜沉如墨,四野勁風呼呼,勞累了一天的士卒大概都進入了夢鄉,各軍大營除了巡硝外,都是靜悄悄的。
突然,西路軍大營一角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勢很快席卷了三分之一的營帳,幸好種世衡還沒有睡下,迅速組織士兵斷出隔離帶,避免了火勢向整個大營漫延,然而就在此時,大營外傳來了沉悶的馬蹄聲,數千青唐軍呼嘯著沖入西路軍大營中,帶頭的正是馬乞部首領拔爾通。
熊熊的大火與響徹四野的喊殺聲,瞬間讓整個靈附近為之沸騰,唃廝羅的軍營離西路軍大營最近,但夜里情況不明,也不知道是不是西夏大軍前來襲營,誰也不敢擅自出動救援。
遠遠地看著西路軍營中大火照亮了半邊天,營中戰馬飛馳,激烈的喊殺聲聽得教人心驚,雙方撕殺了許久。被叫醒起來的唃斯羅,捂著飲酒過度有些隱隱作痛的腦袋觀看了一下,知道不能再等,立即帶著三萬人馬沖出營去,準備馳援種世衡。
誰知這時種世衡大營中突然馳出數千騎兵,后面是被種世衡組織起嚴密陣形的三萬步兵,一路追了過來,唃廝羅正想下令放箭,射殺沖來的幾千騎兵。
但隨著雙方越來越近,唃廝羅赫然發現沖來的是自己的青唐軍,前面的拔爾通手臂上中了一箭,一邊沖過來一邊大喊道:“贊普!贊普!說好咱們一左一右同時發動的,你怎么現在才來,!宋軍追來了,他們只有三萬人馬,只要將之擊潰,咱們再沖入靈州,到是所有戰利品都是咱們的了!快啊!”
馳援的青唐軍頓時愣住了,不過拔爾通的話也確實勾起了不少人的貪性,只要擊潰這三萬人馬,那么東岸的宋軍也就剩下兩萬了,這買賣還真做得。
唃廝羅一聽也怔了一下,立即感覺不妙,但此時已經有口難辯了,事實擺在眼前,就算自己說破嘴,恐怕就連自己這幾萬手下也沒多少相信自己是無辜的。
但是,真要與宋軍決裂嗎?
唃廝羅還在猶豫不決,拔爾通帶著數千人已經沖了過來,或許因為慌亂,反而將唃廝羅的陣形攪得有些散亂,就在此時,種世衡帶著三萬大軍推了過來,二話沒說,兩萬神臂弓嗡嗡如潮浪,漫天的箭雨甚至能擋住宋軍背后的火光!鋪天蓋地的罩向青唐軍。
青唐軍猝不及防之下,至少有數千士兵慘死在這一輪箭雨之下,慘叫聲瞬間響徹夜空!
唃廝羅哪里還有別的選擇,指揮著青唐軍奮起還擊,朝宋軍步兵陣飛沖而去,不管是不是誤會,到底是拔爾通自己擅自行動,最后討不到便宜將自己拖下水,或這本就是宋軍的陰謀,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這會兒沒人會聽自己解釋,等下去所有青唐軍會很快全死在宋軍箭雨之下,奮起一擊,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宋軍的大陣又豈是倉促而起的青唐軍沖得動的?
如同當初都臥一樣,兩萬神臂弓的巨大殺傷力讓沖鋒的青唐軍如割麥一般,一片一片的倒下,無數的戰馬轟然倒地,撞擊出慘烈的轟隆聲,而就在此時,趙野帶著二萬龍衛軍如掐好了時辰一般,及時趕到,如同巨錐一般,從青唐軍后面撞入來,把青唐軍攪得隊形大亂,墜馬者數不過來,靈州城下成了一個屠宰場。
而同一時刻,許清帶著一萬步兵出東門,擺出沖方陣頂在青唐軍大營前。
“里面的青唐軍聽著,這或許是一場誤會,許招討立即派人去制止雙方,你們千萬不可亂動,否則我軍將立即射殺!”
許清派出數隊士兵,繞著青唐軍大營齊聲喊話,青唐軍大營中還有兩萬人馬,但群龍無首,正惶惶不知如何辦好,聽宋軍這么一喊話,果然不敢亂來,
而另一邊,種世衡見唃廝大軍被沖亂,也立即讓人大喊降者不殺!
處于崩潰中的青唐軍大部分人紛紛扔下武器,下馬投降。
沒辦法,他們三萬人被箭雨箭殺數千,再被趙野出其不意的從后面沖入,死傷慘重,連個完整的隊形都沒有,兵找不著將,將找不著兵,逃!往哪里逃,身上連一日之糧都沒有,被趙野兩萬人一路攆過去,能有幾個逃得回青唐?
唃廝羅很快被帶到陣前,熊熊火光之下,當著幾萬青唐軍與宋軍,種世衡指著唃廝羅大罵:“唃廝羅!不曾想你竟是如此背信棄義之徒!一路東來,供給總是先滿足你青唐軍,硬仗皆是由我宋軍沖鋒在前,你搶掠來的財物我們分文不取,我軍繳獲還半數分給你,你說!我大宋可曾有絲毫對不起你青唐軍!如此你們尚不知足,還想趁我軍分駐東西兩岸,夜襲我軍,搶奪所有財物!你你你……咳咳……你這無恥之徒!”
種世衡須發蕭蕭!火光下氣得滿臉通紅,一通滔滔不絕的大罵,將唃廝羅陰暗的心里、奸邪的面目、貪婪的本性、齷齪的人格都算落了一遍,連唃廝羅自己被這么一罵,都懷疑起自己真是這樣的人了。
太利害了!許清在遠處聽著不禁捂嘴大笑!老種這人……哈哈哈!沒得說,這罵人原來也是一門藝術!值得深入研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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