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丫暗自磨牙,他真當自己是個殘疾人了,不但有腿疾,還身殘。
醜丫剛坐下來,鄧錦庭的手下本來已經(jīng)佔了一張桌子,正請他過去坐,可他看見醜丫坐下後便立刻朝這邊走來,他眼看就要坐到醜丫身邊,卻見寧皓琪快他一步,把位子給搶了去。
既然這個位置沒了,那就坐到她對面吧,雖然看不見臉,但是他能看著她人就好了。
眼見就要走到那個座位,誰知有一人把他撞了一下,他回頭去看,剩下的幾個座位被宋青辰幾人都佔了去,一張桌子都被坐滿了。
“世子快些過去吧,你的下屬都等著你呢”。寅男指著他那羣還站著等他入座的手下說。
鄧錦庭拱拱手說:“啊,大家吃好喝好”,臨走前目光仍是粘在醜丫身上好一會才離去。
這話讓人回憶起他跟呼韓花成親時,也是這麼說的。
寅男“呸”了一聲說:“一個一日新郎,有什麼資格來找我們丫頭”?
寧皓琪接口說:“沒錯,一日新郎那也是‘日’過的”。
寅男遂端起碗埋著頭默默地吃飯。
“洛公子,太子殿下請你過那邊一敘”一個侍衛(wèi)走過來對寅男說。
大家都朝太子那桌看去,只見太子瞇著小眼睛盯寅男的背影看。
“叫他滾蛋”,寅男大聲說,聽出來他心情不爽極了,他的音量已經(jīng)足夠在場的人聽見,所以小侍衛(wèi)也不用再回去重說一遍,這倒是讓他撿了一條命。
侍衛(wèi)只好垂頭喪氣地回到太子的身邊。
飯後,大家各自在店小二的帶領(lǐng)下上了二樓的房間。
由於客房緊張大家就只能擠著住,除了太子和天香公主各佔一間之外,其他都是兩人同住一間。
“晚上我不用再跟著你住吧”?下馬車前醜丫曾小聲問過寧皓天這個問題。
“你喜歡的話可以跟著我住”。
醜丫白了他一眼。
醜丫跟肖紅玉住了一間,阿蘭她們五個跟綠繡則被分配了大通鋪。
肖紅玉一直在偷偷打量醜丫,想著到睡前她總得把紗帽取下吧?這樣就可以看見她的長相了,誰知一直到睡覺前她都沒有摘下帽子。
肖紅玉只好死了心,便熄了燈睡覺,醜丫則還在寬衣。
“噠噠”傳來一陣扣門聲。
醜丫:“哪位”?
“凌姑娘在下有話要跟你說”,鄧錦庭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醜丫說:“我已經(jīng)睡下了”。
門外沉默了一下會,隔一會又說:“那在下就不打擾姑娘休息了,請容在下在此給姑娘吟詩一首”。
他咳兩聲,清清嗓子: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莕菜,左右流之……
這首是他從出門前讓人幫忙找的,一路上背過來的,終於在下馬車前背會,此刻背得異常流利。
“凌姑娘,可明白在下”,話未說完便傳來“譁”的潑水聲。
樓上有人罵道:“大半夜的鬼叫啥呢?還讓不讓人睡了”?
鄧錦庭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房間去了。
醜丫聽不出這是誰的聲音,她掩嘴偷偷笑了,遂睡覺。
肖紅玉聽著鄧錦庭的表白心中疑雲(yún)更甚,鄧錦庭一個愛美如命之人,不可能去追求一個面貌醜陋之人,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鄧錦庭無意中窺得醜丫真面目。
她又聯(lián)想起那位李公子來,似乎自從那次露面後就徹底消失了,這讓她懷疑李公子其實就是醜丫假扮的,看來綠繡的芳心要錯付了,而她也沒有一點希望,李公子的面容是何等的傾國傾城,她跟她根本就是雲(yún)泥之別。
想到這裡心拔涼拔涼的。
大概是因爲住了新的地方,醜丫上牀後仍是睡不著,總覺得那牀板太硬。
不知道睜著眼睛數(shù)了多少遍綿羊,突然她聽見了四周有聲音在向客棧靠近,她立刻坐起身來。
“怎麼了”?肖紅玉問。
聽聲音她也是沒有睡著。
醜丫說:“有人來了”。
肖紅玉驚慌地問:“怎麼辦”?
醜丫:“樓下那麼多侍衛(wèi),不用怕”。
醜丫想出門去提醒寧皓天他們,但肖紅玉卻緊緊地扯住她的衣服,深怕她走了有歹人闖進來。
醜丫只好從枕頭下摸出個哨子來,這個哨子是在車上寧皓天交給她的,讓她發(fā)現(xiàn)問題時吹響這個。
醜丫吹起哨子,發(fā)現(xiàn)這哨音竟然是很柔和綿長的,一點也不刺耳,聲音也不是很響亮,就像有人在黑夜中無意吹了一聲口哨。
吹完哨子,竟然傳來一聲同樣的迴響,她一笑,知道這是大師兄回她的,表示他已經(jīng)知道了。
兩人靠坐在牀上,認真傾聽著外頭的動靜。
“來了”,醜丫說,她可以聽到賊人已經(jīng)越來越接近客棧。
樓下有大喊一聲:“有刺客”,之後便有箭頭射進客棧,一支箭可能中途被什麼東西擋了一下,在醜丫她們的窗戶上撞了一下便跌落在地上。
客棧裡的人已經(jīng)紛紛起來,可以清晰聽見有人衝下樓的腳步聲,還有人站在樓梯上指揮的,大聲嚎叫的聲音。
醜丫心裡記掛著寧皓天,明知道他武功高強,還有蔡興跟隨,論理是不可能有事的,但是不在他身邊就是有些擔憂。
“我們過去王爺那邊吧”,醜丫對肖紅玉說,既讓她不敢獨自留下就只能把她帶過去了,作爲保鏢,她過去保護寧皓天是順理成章的。
醜丫說完也不等她答應,自己爬起來穿衣戴上紗帽這才把燈點著。
燈亮了,肖紅玉也爬起來穿衣,隨後便跟隨醜丫出門。
醜丫剛走出來,便看見蔡興過來,她問蔡興可是王爺有事,蔡興看了肖紅玉一眼說:“王爺讓你過去保護他”。
醜丫明白他的意思,大師兄也一樣放心不下她,頓覺心裡暖暖的。
他們?nèi)诉M門時,寧皓天已經(jīng)穿戴整齊端坐在桌旁品茶。
“王爺無事吧”?醜丫說了一句跟職業(yè)相關(guān)的廢話。
“無事”,寧皓天答,示意醜丫坐下後纔看向肖紅玉,說:“讓肖小姐受驚了”。
肖紅玉在走來的這段距離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自己的情緒,她不能讓他感覺她是
個弱不禁風的女子,她要表現(xiàn)出她堅強的一面。
“沒事,這裡這麼多高手相護,紅玉不擔心”。
醜丫暗自“切”了一聲,是誰剛纔拉著她衣服不給她走開的?
“肖小姐不愧是女中豪傑”寧皓天淡淡地說,聽不出是讚揚還是嘲諷。
肖紅玉便垂首不語。
蔡興出去察看刺客的情況,他們?nèi)吮阕谝惶帲o靜地聽著外面的各種聲響。
大概半個時辰過去,外面的聲音逐漸小了,偶爾還有一兩聲慘叫聲傳來,每當有這樣的聲音傳來,肖紅玉都抖一下,然後又不好意思地笑一下。
醜丫跟寧皓天知道這是在收尾了。
蔡興回來了,說:“對方大概有二百餘人,被殺一百多,大約有五十餘人逃脫,宋侍衛(wèi)帶人去追擊了”。
醜丫聽說宋青晨帶人去追擊,便擔心二師兄中了敵人的埋伏,於是著急地站起來說:“我去看看”。
她還沒轉(zhuǎn)身便被寧皓天拉住手腕,說:“不用去,不會有事的”。
醜丫聽他一說,便放下心來,好像從小都是這樣的,他說不會有事就真的不會有事的。
她已經(jīng)習慣了相信他。
寧皓天仍握著醜丫手問蔡興:“可見過太子”?
蔡興略思索一下,搖頭說沒有,他記憶中太子沒有離開過房間。
“去看看”,寧皓天說,那語氣顯得有些急,讓蔡興和醜丫都看了他一眼,彷彿太子已經(jīng)被害了。
醜丫不好問他,只能等蔡興回來才能知道結(jié)果了。
肖紅玉的目光卻一直落在寧皓天握著醜丫手上。
醜丫發(fā)現(xiàn)她的目光落處後,這才從寧皓天的手中掙脫出來。
寧皓天神態(tài)很自然,讓肖紅玉感覺他們平時一直就是這樣的,自然地握著手,自然地鬆開。
蔡興回來了,神色不太好,他說:“太子殿下死了”。
寧皓天問:“怎麼死的”?
蔡興看了看醜丫和肖紅玉,本想說:“爽死的”,但是這話在女孩子面前說不太好,於是改口說:“快樂死的”。
混過現(xiàn)代的醜丫只知道吸毒的人會快樂死,難道這裡也有鴉片了?
她很好奇,想跟去看看,但寧皓天卻回頭對她說:“你跟肖小姐回房去歇息”。
醜丫欲言又止,寧皓天卻不給她機會:“還不快去”?
醜丫嘟著嘴跟肖紅玉離開後,寧皓天問蔡興:“他具體怎麼死的”?
蔡興說:“跟一個面紅齒白的男孩一起死的,他那玩意還在男孩裡面就死了,兩個都死”。
“這男孩是他帶來的人”?
“不是,老奴剛?cè)サ臅r候,他的手下正要來稟報此事”。
“走,看看去”。
蔡興推著寧皓天出門後,走了一段路,轉(zhuǎn)過一個拐角便看見太子房外圍滿了人,卻都不敢進去。
看見寧皓天過來,連忙讓出路來。
進得房裡,太子跟那個男孩雙雙著全身仍保持著那個死前那個快樂的姿勢,太子隨身帶來的太醫(yī)和貼身侍衛(wèi)正在試圖分開二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