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我沒你和講過前世的事，你雖沒問，想來你也有些好奇。”暮無顏忽然很是感懷地說道。

夜色闌珊，夫妻對坐，如此靜謐和諧的氣氛下，那些久已壓抑在心頭，甚至差點忘記的事情，卻在這一刻泛了起來。

帝染軒張張嘴，要說他不對暮無顏的過往有興趣，那是假的，但暮無顏不說，他也不會主動去問。

如此驚才絕艷之人，她的前世，一定光芒無限，驚艷四方吧。

“那我和你說說一些往事，七歲前的事……”暮無顏的眸底露出了追憶的神色，這一段塵封的記憶漸漸浮出了水面，這段往事，暮無顏未曾和任何人說過，就連前世的獨狼，都未曾提過。

殺手組織的人，各個絕情毒辣，更別提其中的最佼佼者，暮無顏了！但誰又一出生就是這樣的呢？

這段最真摯，卻又最痛苦的往事，被暮無顏一直刻意地隱藏起來，隨之埋葬的，還有天真、純善，還有普通人的喜怒哀樂。

直至這一刻，面對她最愛的人——帝染軒，暮無顏方才愿意徹底打開心扉。

“其實我并不是一個孤兒，在無歲前，我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暮無顏清冷的眸底浮現出了一抹柔色，“我記得，我爸爸是一個小學老師，媽媽則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家里雖然并不富裕，但一家團團圓圓，美美滿滿。”

“有人說，五歲之前，孩子的記憶是記不起的，但對我而言，我卻將這一切記得那么清楚。父親的嚴厲，母親的微笑，他們的面容，都是那么地清晰，鐫刻在我的腦海里。”暮無顏微微攢起手。

在未遇到帝染軒前，唯有這段記憶，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雖然每每回憶起來，會有一股鉆心的疼痛，但她不愿遺忘。

因為這是，那時的她，唯一一份沒有逝去的親情。

帝染軒沒有說話，靜靜地聆聽。

暮無顏靜靜地想了一陣，再說話時，聲音已經帶著一絲凜冽：“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切都變了。那天，和往常一樣，我聽著父親的故事迷迷糊糊睡著了，可是不知為何又醒來了。睡意很濃，不像是早上，我睜開眼睛時，卻發現父親一瞬不瞬地望著我，眼神是我前所未見過的。只聽他說，‘孩子，乖，我們來玩一個捉迷藏，等會即使外面再吵，再鬧，你都不要出來，不要發出聲音，好嗎？’”

“‘要是你實在忍不住，就咬住這個。’父親說完，便遞給我平時睡的小枕頭，而后蓋上蓋子，匆匆走了。我這時才發現，我竟然是在屋子里的一間地下室里。父親走后不久，隱約地聽見屋子里的爭吵聲，然后是一陣槍聲，接著又是一陣陣匆的腳步聲。還害怕及了，想要哭出來，但一想到父親的叮囑，就只能拼命地咬住枕頭，不發出一點聲音。‘找到了！’后來，我聽到一個聲音，那聲音過后，便是匆亂的腳步聲，接著，一陣‘噼啪’，‘噼啪’的聲音，隨后火光漫天。”

“那些人不僅殺了我的親人，還放火燒了我的房子，可笑的是，我唯一能記住的，便是那簡簡單單的三個字的聲音！”暮無顏緩緩說道。

帝染軒身子一顫，嘴唇翕動了幾下，卻說不出安慰的話來。 帝染軒輕輕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涼，正在輕輕發抖，帝染軒一握住她的手，她立刻反握住帝染軒的手，死死地攥著，仿佛掉進枯井的人抓住了好心人垂下的一根繩子，再也不肯松開。

“雖然我躲在地下室里，但倒塌的屋子依舊砸破了地下室的頂層，那些落下的石頭，砸中了我的頭，我暈倒了。可是，天不絕我，醒來后，攀著落下的磚石，沿著空洞爬了出來，然后一個人游游蕩蕩，乞討為生，后來……我被一個面攤老板收留了。”

暮無顏笑笑，聲音，卻有些冷，道：“那個面攤老板對他老婆說，要先拿我當童工養著，等我長大了，就給他那傻兒子當婆娘，替他們家傳宗接代，他說這些話時，并沒有背著我，他知道我沒有選擇除了他，我再也沒有依靠。”

“那時候，由于之前一直在乞討，我已是骨瘦如柴，但偏偏還要在半夜三更，為面攤老板軋面。軋面用的是一種機械的軋面機，而我要做的，就是將一袋一袋厚重的面粉，倒入開著的機器里。那些面粉比我還重，有一次，一不小心，我沒力氣將面粉倒進機器里，而是將它打翻了，傾倒的面粉袋也順便撂倒了不太平衡的機器，笨重的機器壓在我身上，我記得那時我已經奄奄一息，渾身留著許多血。再醒來時候，我被扔在了一個荒郊野外，想來那個面攤老板覺得會出人命，又不肯出錢給我看病，就將我扔在了荒郊野外。”

“我拖著傷重的身體，一步步地往前走，我想我不能死，因為父母的仇還沒有報，就是這股信念，讓我堅持了下來。后來，我就真的成了乞兒。直到有一天，我們這些乞兒被殺手組織給收留。我記得，那時一同進去的有三百多個，但真正活下來的，卻只有十幾個！”

淚，在她的眼眶里打轉，暮無顏仰起了頭，過了許久，當她緩緩低頭時，眼睛雖然是濕潤的，淚水卻已消失，她終究沒讓眼淚流下來。

殺手組織的那段生活是何等的慘烈，但最讓暮無顏刻骨銘心的，卻是父母離開她后，她一個人在外流浪的那段時間！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仍然緊緊抓著帝染軒的手，帝染軒能感覺出，在那地獄般的日子里，她所遭受的打擊，不僅僅是來自身體，更是心靈上毀滅性的打擊。

帝染軒柔聲道：“無論如何，那一切都已經是過去，不要總是記在心里，一切由我。”

暮無顏點點頭，使勁地抓住帝染軒的手，這時刻，她發現有一個人可以依靠，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

隨后幾天，日子平祥而安靜，而拓跋婉那邊在收到暮無顏和帝染軒的的密信后，便命人快馬加鞭地趕來過來，對暮無顏和帝染軒恩謝后，便將鳳家家主和鳳瑩瑩帶回了無盡湖。

茱萸鎮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帝染軒暮無顏都變得歸心似箭，國不可一日無主，而帝染軒已經隱隱覺得，從朝廷下達到地方的旨意有了些微的不同，有些甚至違背了他這個皇帝的旨意。

當然，朝堂之上，有劉俊業和楊瑩把持，兩個人是帝染軒和暮無顏絕對信任的，因此朝堂的根基是固若金湯，不需擔心的。

而地方官員和朝廷官員也隱隱有了勾結的嫌疑。

甚至連這小小的茱萸也不能幸免。

那一天，甚至看到有朝廷的人來這里征集美女，幾個兇神惡煞的士兵，挨家挨戶地查人，只要是稍微有點美貌的女子就會被挑選出來，他們用一條長長的繩索，將這些美女拴起來，和牲畜已經無異。

此時，一個士兵的小賊眼，忽然看到了暮無顏，瞬間被她美麗淡漠的樣子，迷得神魂顛倒：“哎呀，這 是誰家的小娘子生得如此美貌？不如隨著軍爺回去，以后伺候皇上，可是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說完，他就要動手動腳。

帝染軒差點氣笑了，皇上？沒錯，無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確是伺候皇上的人，只是，他這皇上就在這豬狗不如的家伙面前，怎么他的狗眼就看不出來呢？這是在搞笑嗎？

他皮笑肉不笑地攔在無顏面前，笑嘻嘻地道：“這位軍爺可能誤會了，這可是我家小娘子，你看，她肚子大大的，肚子里懷著我的兒子呢。”

“你算什么東西，你看你，生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怎么配做這美貌小娘子的夫婿？還是跟軍爺回去，軍爺給你一服藥，保準你將肚子里的貨物立刻卸下來，然后再去宮里享福，小娘子，你意下如何呀？”

說完，那士兵還想對無顏動手動腳，帝染軒一把抓住那士兵的手臂，丫的，他要不是因為懶得去打聽，所以才給這個士兵廢話，早將他大卸八塊了，還敢碰他的親親無顏，當真是不想活了吧？！

“這位軍爺？怎么皇上忽然下旨廣納美女？不是，前陣子皇上才貼出過告示說不選美女，還要遣散后宮的嗎？”帝染軒就奇怪了，他明明親自下的詔書，著手下的人去昭告天下，怎么這些人這么大膽，竟然敢家傳圣旨給他選什么美女？

“你懂個屁，你不是不知道，皇帝曾經有一個皇后叫做無顏，貌似無顏十分丑陋，但是聽說是個妖怪，會妖術，不但幫助皇帝打敗了楚國，而且還十分兇悍，嚇得皇上只好出了那種可笑的圣旨，如今，無顏皇后，已經被皇上請來的國師逼迫現出原形，原來是一只白額吊眼睛猛虎，現在已經被關子啊御花園內，即日處斬，皇上退了妖怪，自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