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暮無顏愣了一下,但是,隨即想到帝染軒的花心,不由得灑然一笑,“還敢狡辯,來人將這只田鼠的嘴巴給我堵住。”
于是,小安子的嘴就被苦逼地堵住了。
最后還是帝染軒過來將他救下的。
暮無顏似笑非笑地看著端坐在她房中的帝染軒:“小安子說您是因為吃醋才讓他來窺探我的?”
帝染軒瞬間眸子里閃過窘迫,但是,他很快就掩飾了過去,諷刺一笑:“小安子的話你也信啊。”
暮無顏哼了一聲,坐到帝染軒的對面:“那你說說,為何你要派人來偷聽。”
“我想確認這個劉俊業是否能為我們所用。”帝染軒敲了敲桌子沉聲道。
無顏沉默了一會兒:“你準備讓他覲見越王,慫恿他送你去北疆?”
“是,”帝染軒承認道。
無顏沉吟了一會兒道:“用什么理由呢?劉俊業這人口才了得,但是,你也要給他一個好點的理由啊。”
帝染軒陰冷一笑:“理由我和幕僚們早就想好,但是,需要犧牲一些人,恐怕才能被越王相信,畢竟,他太愛多疑了。”
暮無顏嘆氣道:“就是因為他太多疑,對我們多有忌諱,若是死的那些人在他心目中不夠分量,只怕,這些人都會白死。”
于是,接下來,帝染軒和無顏就這件事情做了一個嚴肅的談論,只是最后兩個人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帝染軒回去后,又和幾個人商量了一下,而在外面守著的小安子還以為帝染軒是在和狐朋狗友瞎胡鬧呢。
這時候,他卻看到劉媽媽的身影一閃而過,不由得咦了一聲:“劉媽媽怎么在這里,咦,肯定聽到王爺和那些人胡說八道了,看把她嚇得,臉色這么難看。”
小安子想了想決定不把這件事情告訴帝染軒,省的劉媽媽被帝染軒罵。
……
月夜當空。
王府門口,劉媽媽端著一個籃子,守衛的人看到劉媽媽要出門時,好奇地問:“劉媽媽,這么晚要去哪里呢?”
劉媽媽雖然出身卑微,但因為一手好廚藝,身受暮無顏的賞識,就連帝染軒都對她贊嘆有加,所以王府下人對劉媽媽都非常客氣。
劉媽媽眉宇間鎖著一抹憂愁,淡淡道:“沒什么,王妃娘娘喜歡吃一道花濺露的美味,但食材比較難尋,必須到深夜子時才能采到。”
“劉媽媽辛苦了,不過現在是深夜,要不要派個弟兄和你一起去?”侍衛問道。
“不,其實那地方并不遠,走一會就到了,再說我又不是第一次去。”劉媽媽婉拒了侍衛的好意。
侍衛見劉媽媽的身影沒入黑暗之中,便奇怪地自語:“花濺露,好奇怪的菜名啊。不過我總覺的劉媽媽神色有些異常,不行,要報告給王妃娘娘。”自暮無顏坐鎮王府后,就以現代的軍事化標準來管理王府,王府中的任何一舉一動,都必須要報備給暮無顏。
因此也多了很多新名詞,比如立正,稍息,報告等。
劉媽媽出了王府后,并沒有去采什么花濺露食材,而是直奔向皇宮。
天色沉沉,明月卻皎潔,月色下巍峨的皇宮卻顯得有些猙獰。
劉媽媽輕車熟路地來到皇宮門口,待走進皇宮門口的時候,她忽然扭過頭,深深朝王府門口望了一眼。
“王爺,我這條殘命早就應該追隨公主而去了,只是公主大仇未報,我怕九泉下無顏面對公主。現在王爺有王妃娘娘相助,他日定能報仇雪恨。只是王爺苦于沒有借口去北疆,那么今日我就用我這條殘命,成全王爺。”劉媽媽心里暗暗道。
“什么人!”宮廷守衛看到劉媽媽從黑暗中緩緩走來,頓時拔出長刀,厲聲喝道。
劉媽媽一改平日里的拘束和委頓,她挺直腰板,渾濁的眼眸漸漸變得明亮,她從懷里拿出一塊黑漆漆的令牌,緩緩道。
“陛下說過,等哪一****想通了,我就拿這個來見陛下。”
……
王府。
帝染軒正鎖著眉,低頭沉思,大局已經布置地差不多了,現在只差一個契機,那就是去北疆的理由。
雖然他有好幾種辦法,但思來想去,卻并不是最穩妥的,以越王多疑的性格,很難有十足把握。
正自犯愁的時候,一個身影飄然出現在窗口。
“少主,劉媽媽此時突然出府,聽侍衛說她是為王妃娘娘采集食材,屬下深知劉媽媽和少主的關系,便派人暗中保護。但劉媽媽去了皇宮……”那個黑影說道。
“什么!”帝染軒霍然站起,饒是城府極深,忍不住變色道,“她……她去皇宮干什么……”
忽然間帝染軒想到劉媽媽前幾日無意間在自己面前提過,問他是不是怕配不上王妃娘娘,這幾日劉媽媽一直憂心忡忡,適才他和心腹在商量怎么說服越王派他去北疆的時候,劉媽媽就偷偷在門外偷聽。
以帝染軒的功力,又豈會察覺不到呢?只是他對劉媽媽非常信任,也知劉媽媽是關心他,所以他當時并沒有喝破。
等等,去北疆!!
帝染軒的腦袋忽然轟的一下,宛若一道閃電劈開了重重雷云。
“備馬!”帝染軒臉色鐵青,腳下一點,朝著屋外奔去。
“少主,少主……”雖然帝染軒沒有說去哪里,但暗衛焉能不明白帝染軒要去的是王府,身形驟然一動,攔在了帝染軒身前。
“讓開——”帝染軒的臉陰沉地要滴出水來。
“屬下不能走,要是讓少主去了,少主多年的籌謀就會化為烏有,劉媽媽的苦心也就白費了,公主的大仇更不能報了。”那名暗衛跪在帝染軒面前,深沉說道。
他和劉媽媽一樣,跟隨帝染軒的母親來到越國,當年一役,楚國公主的手下幾乎死絕,唯剩劉媽媽和他寥寥數十個手下。
“若是連母后身邊最親近的人,我都庇護不了,我又何談為母后報仇!”帝染軒低吼,俊秀的臉微微扭曲,猶如一頭受傷的野獸。
“讓開!”他揮手一掌,便擊在了那名暗衛身上。
那名暗衛身軀一顫,卻又渾然不動,他臉上蒙著面紗,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他一字一句說道:“少主剛失兩心知,實力只存一二,若硬要闖入皇宮救劉媽媽,那少主的籌謀,盡皆付之東流。而屆時,越王一旦了解少主的籌謀,定不會饒過少主。少主現在羽翼未豐,唯一做的,便是要隱忍。我想,這是劉媽媽最希望看到的。”
“可是……可是我如何能眼睜睜看著劉媽媽去赴死。”帝染軒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肉里,都渾然不覺。
那名侍衛忽然揭開面紗,月色下,那是一張慘不忍睹的臉,臉上溝溝壑壑,已經分不清五官,只見那人慘笑道:“我們這些人,當日早就應該追隨公主而去。現在之所以茍活,等待的,無非是少主復仇罷了。對于我們這樣的人來講,活著,是一種煎熬。我倒是羨慕劉媽媽,能幫少主成就大事。”
夜風清冷,月夜下,帝染軒的墨袍翻飛不止,帝染軒靜靜地站在黑夜下,良久,他方才沙啞地說道。
“好,我答應你,不會意氣用事,可是劉媽媽……劉媽媽的尸首……定要好好收殮……”說到這,帝染軒的聲音哽咽起來。
他見暮無顏將劉媽媽接到王府里,內心是無比地開心,希望就此劉媽媽能過上好日子,安度晚年。可是,倘若劉媽媽依舊在凝香宮的話,日子雖然清苦,但未必會有殺身之禍。
是他,是他害了劉媽媽。
“屬下明白。”那名暗衛重又戴上面紗,凝聲說道。
……
東院。
翠兒聽到侍衛的稟告,斂眉沉思,劉媽媽這么晚出去真的是為了尋找食材?她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不對啊,劉媽媽這幾日一直在廚房,還硬拉著小荷和我,跟著她學廚藝。說娘娘最喜歡的菜式,要我和小荷一定要學好的。你說的花濺露,我也聽說過,但食材早就采集好了,都夠好幾天用的,怎么可能還要出去采集呢?”翠兒在一旁插嘴。
“不好!”暮無顏臉色一變。
劉媽媽是暮無顏從凝香宮帶到王府的,雖然劉媽媽一身孑然,但以暮無顏的眼力又豈能看不出劉媽媽身上背負著一些秘密呢?
不過暮無顏沒有探究,她相信自己的眼睛,劉媽媽是不會害自己的。至于秘密,哪個人身上沒有呢?
可是現在劉媽媽半夜出去,再加上翠兒之前所說的一切,那劉媽媽極有可能去做一些危險的事。
……
延和殿。
劉媽媽一身灰色樸素的衣裙,一步一步走到了延和殿里,眼前仿佛飄過二十多年前,她正豆蔻年華的時候,跟隨著公主來到這里。
那時,公主青春洋溢,風采無限,而她那時也是一步一好奇。
可是現在,她每踏一步,都似能感覺到腳下的血腥和仇恨,直至走到延和殿盡頭,她方才停了下來,抬起頭,看著坐在龍案后的那個明黃身影。
“劉珠,你終于肯來見朕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快和朕說。”越王看著劉媽媽,臉上全是開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