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賽扁鵲聽到暮無顏堅決不喝他開的藥方后,顯得非常憤怒,說的話也有些失了禮數(shù)。不過老頭子和暮無顏熟悉慣了,再加上暮無顏本就不注重禮儀這一套,因此只要不在公共場合,賽扁鵲都是像聊家常一般和暮無顏說話的。暮無顏對此,非但沒有惱怒,反而喜歡這種簡單明了,又直爽的說話方式。
“賽神醫(yī),我可能有了,所以這藥不能喝?!钡荣惐怡o這座大火山爆發(fā)完畢后,暮無顏才平靜地說道。
聲音不大,但卻像一顆巨大的石塊,砸進了平靜的大河,在賽扁鵲心中頓時掀起了大風大浪。
“任何借口都不行……什么……你說……你居然……”賽扁鵲臉色大變,隨即老臉騰起一股難以抑制的喜悅,一個箭步,也不顧君臣之禮,竟一把抓住暮無顏的手腕,仔細地把起脈搏來。
面對賽扁鵲的“無禮”,暮無顏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露出開心的笑容,正是如此,才可以看出賽扁鵲對她有多么的關(guān)心。
賽扁鵲瞇著眼睛,凝神屏息,開始仔細給暮無顏把脈。雖說心里有一個大概了,但畢竟懷的時間并不長,因此其實暮無顏心里并沒有底,看到賽扁鵲凝神屏息的樣子,一顆芳心也懸在了喉間。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果真有了。”良久,賽扁鵲方才睜開眼睛,一臉喜悅地說道。
因為懷胎的時間太短,滑脈的脈象并不明顯,所以一開始賽扁鵲并未注意,現(xiàn)在仔細把脈后,方才把握住那輕微的滑脈癥相。
當然,若不是作為絕頂名醫(yī),只有區(qū)區(qū)數(shù)十天的胎兒,其他醫(yī)者根本把不出滑脈來。
暮無顏懸在嗓門口的心終于可以懸下去了,她撫/摸著尚自平坦的小腹,神色欣喜。
“娘娘,頭三個月最重要,這段時間你千萬不能再處理國事,勞心勞力了?!苯又?,賽扁鵲隨即想起了什么,連忙囑咐道。
暮無顏擺擺手:“賽神醫(yī),我叫你來,除了確認這件事外,另外還有一件事,你必須要配合我。”
“什么事?”賽扁鵲一愣,難道有比安胎更重要的事嗎?
“幫我瞞著帝染軒,我不想讓他知道?!蹦簾o顏垂下眼眸,淡淡道。
“什么?!”性子有些“暴躁”的賽扁鵲,再度發(fā)出了震怒之聲。
聽到賽扁鵲近乎“咆哮”的聲音,守在殿外的翠兒不由苦笑一聲,要是賽扁鵲反應(yīng)平靜,那奇了怪了。
接著傳來暮無顏沉靜、清淡的聲音,而隨之賽扁鵲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也溫和了不少,大約半柱香的時間,屋子里傳來賽扁鵲一陣長長的嘆息聲。
顯然,他也被娘娘給說服了。
也是,娘娘決定的事,很少能有再改變的。
不過賽扁鵲雖然被暮無顏說服了,但也嚴格制定了一套暮無顏的食譜和作息時間表。
食譜的事,暮無顏舉雙手贊成的,但作息時間表則表示反對。
就這樣,屋子里 又傳來賽扁鵲獅子般的咆哮聲。
恰時,剛出恭回來,且路上得到一個好消息心情不錯的帝染軒回來,聽到了賽扁鵲的“獅子吼”。
“這老東西,越來越?jīng)]禮貌了,無顏也真是的,居然也能受得了。要不,我也學(xué)學(xué)賽扁鵲,耍一耍男子漢威風?”帝染軒嘀嘀咕咕地說道。
當然,他對賽扁鵲的“無禮”舉動并不為意,他們和賽扁鵲幾經(jīng)生死,關(guān)系早已不是簡單的君臣了,對帝染軒和暮無顏而言,賽扁鵲可以算作是長輩了。
“皇上……”陡然間看到帝染軒出現(xiàn),翠兒驚得后退一步,失聲叫了起來。
這下可好,娘娘可是要瞞著皇上的,要是被皇上聽了去,那就糟糕了。
“怎么了?難道我臉上有花?”看到翠兒一臉驚懼的樣子,帝染軒揚了揚眉,有些不悅地說道。
“沒有……沒有……娘娘,皇上來看您來了……”翠兒連忙否認,不敢看帝染軒的深邃犀利的眼神,扭過頭,對著里面喊道。
賽扁鵲的咆哮聲登時止住,就像一只原本引頸高歌的白鵝,被人一下子揪住脖子,戛然而止。
帝染軒有些狐疑地望了望翠兒,總覺得今天翠兒有些不對勁,不過并沒有多想,抬腿走進了屋子。
暮無顏坐在椅中,桌上還有一碗沒喝掉的藥汁,賽扁鵲站在對面,老頭子面紅耳赤的,像是被氣得不輕,反觀暮無顏神色平靜。
看到暮無顏沒有“吃虧”,帝染軒就放下心來。也是,這世上還有誰能欺負的了她的?恐怕除了自己在**/事上外,無人能夠壓制得住這個卓絕驚艷的女子。
一時間,帝染軒心中幸福滿滿。
“無顏,我剛才喝了,這藥汁不苦的,還很上口,快點喝,藥汁快冷了。”帝染軒捧著藥碗,和顏悅色地說道。
還未等暮無顏反應(yīng),賽扁鵲一個箭步,以超乎他老朽身軀的速度攔在了帝染軒和暮無顏之間,一把奪過帝染軒手中的藥碗,訕訕道:“娘娘這藥不需要喝了?!?
“為什么?”帝染軒俊眉緊鎖,喝問道。
賽扁鵲眼珠轉(zhuǎn)動,嘴唇幾次噏動,想要將事實說出來。
為什么,還不是你老婆懷孕了。
就在賽扁鵲目光轉(zhuǎn)動的時候,只覺得暮無顏看似笑吟吟的眼神,卻是那么的冰冷,刺地他全身一陣發(fā)寒。
“因為老夫開錯藥了?!辟惐怡o脖子一梗,老臉紅紅的。
名醫(yī)賽扁鵲,那可是一個響當當?shù)幕钭终信瓢?,是整個杏林界的傳奇。現(xiàn)在……現(xiàn)在居然要自己拆自己的招牌了,賽扁鵲想哭的心情都有了。
當然,賽扁鵲也很是委屈,才多少天啊,誰能想到暮無顏竟然有了,帝染軒還真是龍精虎猛啊。當然,要不是帝染軒見暮無顏身體“不適”,死活要賽扁鵲開方子,賽扁鵲也不會開這個調(diào)理的方子。
其實即使暮無顏吃了這個調(diào)理方子,也不會影響到腹中胎兒。不過滋事重大,關(guān)系到越國未來王子,萬一吃出個好歹,他賽扁鵲可擔負不起這個責任。所以,賽扁鵲只能硬著頭皮承認下來。當然,暮無顏懷孕的事情打死他都不會說,沒看到一旁的暮無顏正“虎視眈眈”地望著他嗎?誠然,事后帝染軒知道他隱瞞暮無顏懷孕的事,一定會龍顏大怒的。
不過在帝染軒和暮無顏之間選擇,賽扁鵲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暮無顏,誰叫這個家里,真正有主導(dǎo)權(quán)的是暮無顏呢。
“開錯藥也這么理直氣壯?剛才還對無顏吼著來著?”帝染軒眼睛一瞪,氣吼吼地說道,“害的我剛才喝了一大碗苦藥,還瀉了肚子?!?
“我……”賽扁鵲張口想解釋,可是偏偏想不出反駁的話,總不能說,還不是因為死乞白賴地要我開方子呢?
算了,他賽扁鵲的金字招牌算是折在這兩個人手里了。
“好了,二郎,不要為難賽神醫(yī)了。你這么開心,是不是有好消息?”暮無顏清清淡淡的一句替賽扁鵲解了圍。
果然,聽到暮無顏這樣問,帝染軒的注意力登時轉(zhuǎn)移過去。
“當然是好消息,獨狼那廝派遣了楚國精銳,妄圖從魔鬼森林進入,不過卻被我們一網(wǎng)打盡,哈哈——那可是楚國最精銳的虎狼之師,就這么被我們殲滅了,可以想象,獨狼知道這個消息,表情會有多憤怒?!钡廴拒幣d高采烈地說道。
暮無顏神色卻微微一凝,她了解獨狼,吃了這么大虧的獨狼又怎會善罷甘休,接下來,越國將會面對獨狼瘋狂地報復(fù)了。
“不可掉以輕心,二郎,繼續(xù)按照我們的部署去做。邊境那邊的地雷都埋好了嗎?”暮無顏問道。
勝利并沒有沖昏帝染軒的頭腦,他清醒地認識到這只是暫時的勝利,而獨狼有多難對付,他是最清楚不過了。
楚云天是可謂一代梟雄,將同為梟雄的老越王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但就是這樣的梟雄,卻被獨狼打垮,并且全面掌控住了楚國的局面。
“埋好了!一些關(guān)卡,重要地方都埋下的地雷不在少數(shù)。”帝染軒沉重地點點頭。
暮無顏抬起頭,目光幽幽地望著窗外,聲音雖然清冷,卻透著一絲絲不忍,道:“但愿,那樣的日子不要發(fā)生?!?
以前的獨狼,只是冷血,現(xiàn)在的獨狼已經(jīng)是瘋了,極盡瘋狂、變、態(tài)的人,那是什么事都做的出來的。
……
楚國皇宮。
獨狼面無表情地聽著殿下群臣的匯報,當聽到進入魔鬼森林的騎兵竟全軍覆沒時,獨狼只是輕輕皺了皺眉,并無多大的反應(yīng)。
“圣王,越國氣焰如此囂張,臣等以為,我們應(yīng)該立刻率領(lǐng)大軍,攻破居庸關(guān),夷平越國!”一名身穿甲胄的將軍,上前恨聲說道。
在獨狼頒布了一系列的教義,并將自己鼓吹為楚國民眾的崇拜偶像后,楚國臣民都不再稱呼獨狼為皇上,改為圣王。
獨狼把玩著手上的扳指,并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