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自從出生就重任在身,雖然只有這一個兒子,雖然也極心疼他,但是盛思顏也沒有把他關(guān)在內(nèi)院,讓他長於婦人之手。
阿寶是天上的鷹,註定要到長空翱翔。
盛思顏願意在確保他安全的前提下,讓他能夠親自經(jīng)歷這些人心險惡。
當(dāng)然,這也是因爲(wèi)阿寶從小就比別的孩子早熟聰慧,而且功夫也好,更是有一定的異能在身,盛思顏纔敢在他六歲的時候就放手。
“阿寶,你要記住,就算你爹不在家,我們神將府也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拿捏欺侮的。”盛思顏慢條斯理地道,遞給阿寶一顆藥丸,“吃了吧。記住你是神將府的繼承人,所以你想去見識見識,娘也不攔著你。”
阿寶激動地點點頭,“娘,我早就想見識見識了!他們到現(xiàn)在才動手,實在是等死爹了!”
盛思顏:“……”微慍道:“跟著顯白就不學(xué)點好的!”
爹來爹去的,幸虧懷軒不在家,不然阿寶就要捱揍了。
不過看著阿寶雀躍的姿態(tài),盛思顏暗忖,如果讓叔王府的那羣人知道阿寶的真實想法,這些人會不會直接吐血而亡……
……
第二天一大早,阿寶坐車去東宮,身邊的車伕是墮民精英八姓裡面的遲七和孫八,四個隨從分別是魯大、羅二、龐五和瑞六。
墮民精英八姓的八個人,阿寶就帶了六個在身邊。另外兩個範(fàn)媽媽和樊媽媽,則跟著盛思顏擺開夏陽公主的儀仗,先一步去了青仞山。
今天曾大學(xué)士要帶著東宮的一羣學(xué)生去京城附近的青仞山遠(yuǎn)足。
這也是太子課程的一部分。
青仞山也在京城的西面,和盛國公府的藥山隔山相望。
青仞山上有皇家莊園,可以讓他們住幾天。
盛思顏是公主,也是可以用這裡的皇家莊園的。
……
盛思顏的公主儀仗一到青仞山,叔王府就得到了消息。
“父王,夏陽公主也去了青仞山。那我們的行動……?”小王爺夏止有些不確定地問夏亮。
叔王夏亮倒是笑了,“咦?她居然敢從神將府出來?嘖嘖,膽子倒是不小。”
“夏陽公主去了。情況就更復(fù)雜了。父王……要不。我們緩一緩?”小王爺很是擔(dān)心地道,“或者,這一次就放棄吧?”
夏亮仔細(xì)想了想,搖頭道:“不。這一次的機(jī)會。實在是千載難逢。哪怕是試一試那些血兵的本事。也不能放棄。”
好不容易等到機(jī)會,盛思顏和阿寶都離開神將府,周懷軒又不在京城。他們還放棄這個機(jī)會的話,那真是以後什麼事都別做了!
“前怕狼,後怕虎,能成什麼大事?”夏亮沉下臉,訓(xùn)斥夏止,“我們綢繆了這麼多年,可不是一直要鬼鬼祟祟躲在幕後的!若不是爲(wèi)了有一天,我們能站到臺前,跟他們硬碰硬的打一仗,那我們準(zhǔn)備這麼多年有什麼意思?!”
夏亮最耿耿於懷的,就是綢繆多年的東山莊子裡的東西還沒有派上用場就沒了!
他又花了五年的時間,囤積了一批糧草、兵器和血兵。
當(dāng)年的幕後黑手還沒有找到,如果現(xiàn)在這批東西再被人無聲無息就廢掉了,夏亮真是覺得自己不用再綢繆了,後半輩子就真的醇酒婦人、醉生夢死算了!
夏止被夏亮說得擡不起頭,不甘心地道:“但是現(xiàn)在還不到圖窮匕見的時候,著什麼急啊?”
“這不是著急!”夏亮簡直有些恨鐵不成鋼了,“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書讀得多,固然懂得比別人多,但是束手束腳的東西也比別人多。這一次的事,你別管了,我讓懷禮直接負(fù)責(zé)。”
夏止見不能說服夏亮,只好應(yīng)了,叮囑夏亮道:“父王,周懷禮那邊也要小心,這人臉?biāo)嵝挠玻恢朗颤N時候就反噬一口。”
夏亮笑了笑,道:“這不用你說,我自然知道。——我敢用他,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下去吧。”
……
青仞山的秋色很是絢麗多彩。
漫山遍野的紅葉如火如荼,映著秋日的藍(lán)天,分外耀眼。
盛思顏本來是懷著緊張的心情來到青仞山,看到這番美景之後,她的心情居然輕鬆下來。
“夏陽公主,您看那邊的院落,就是皇室的莊園。”神將府來探路的一個嚮導(dǎo)對盛思顏指著皇室莊園的位置。
盛思顏點點頭,“去那邊吧。”
他們一行人很快來到莊園裡住下,而且住的是莊園裡最大的一個院子。
看守莊園的內(nèi)侍本來有些爲(wèi)難,還勸了一聲:“夏陽公主,今日太子殿下也要來青仞山遊玩。”
盛思顏挑了挑眉,“那又怎樣?難道這青仞山,他來了,我就不能來?”
“當(dāng)然不是,當(dāng)然不是,夏陽公主多慮了。”那內(nèi)侍忙笑著賠禮,“只是,這裡的院子,除了聖上住的那個以外,別的最大的院子,一般都是給太子住的。”
“哦,以後就留給我住吧。”盛思顏笑盈盈地道,“我是他的長姐,長幼尊卑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們吧?”
那內(nèi)侍被盛思顏堵了回去,不敢再勸,賠笑退下了。
盛思顏便看著下人把東西搬進(jìn)來,順道進(jìn)來的,還有她帶來的人手,也潛入了青仞山,趁機(jī)四處搜了一遍。
“……大少奶奶,青仞山裡沒有找到可疑的人。埋伏的地方也空無一人。”周顯白悄悄過來回報,“是不是那邊知道消息泄露,就取消了這一次的行動?”
盛思顏微笑著拿著一柄羽毛扇子扇了扇,輕聲道:“如果取消了。算他們識相。不管他們?nèi)〔蝗∠覀冋赵媱潱嘭鹕缴系闹匾恢茫家膊逦覀兊娜恕!?
阿寶的安全是第一重要的,盛思顏雖然放手,但是一定要在旁邊看著。
周顯白應(yīng)了聲“是”,自去佈置。
到了天黑的時候,他們纔看見叔王府的人手在一個身材異常寬厚的男子的指引下,四處就位了。
……
曾大學(xué)士他們一行人本來是打算吃過早飯就來的,但是太子殿下早上突然拉肚子。耽擱了一陣功夫。
曾大學(xué)士擔(dān)心太子的身體。本來說要不取消今天的遠(yuǎn)足,等太子殿下病好了再說。
但是到了中午,太子就說他沒事了,可以上山了。
爲(wèi)了讓曾大學(xué)士相信他的話。太子甚至請了太醫(yī)過來診脈。對曾大學(xué)士保證太子沒事了。
曾大學(xué)士見太醫(yī)做擔(dān)保。又想到東宮遠(yuǎn)足一次不容易,方方面面的安排佈置,足足要準(zhǔn)備半個月。就允了,順便還帶上了那個太醫(yī),這樣就保險了,萬一太子的病情復(fù)發(fā)也沒關(guān)係。
他們正午時分離開京城,來到青仞山的時候,已經(jīng)快傍晚了。
阿寶從車裡下來,帶著四個隨從,跟幾個小夥伴一起,笑呵呵地往前走,一邊狀似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四周的林木風(fēng)景,一邊其實緊張地盯著周圍的動靜。
這是阿寶第一次獨自一人面對這樣的險境,雖然提前打點過了,但是危險從來不給人準(zhǔn)備的機(jī)會,他還需要更多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
咕咕、唧唧……
樹林中傳來各種小動物和小鳥的叫聲。
這些孩子聽得激動不已,恨不得撒丫子去林中捉鳥。
曾大學(xué)士笑著招呼他們:“別跑遠(yuǎn)了,先去那邊的莊園歇息,吃晚飯。明天再來爬山。”
大家只好應(yīng)了一聲,依依不捨地揪了幾朵野花,跟著曾大學(xué)士,帶著自己的隨從下人,還有數(shù)百個御林軍一起,住進(jìn)了皇室莊園。
“太子殿下,這裡最大的福臨殿已經(jīng)有人住下了,您住旁邊的喜來殿吧……”莊園裡接待的內(nèi)侍戰(zhàn)戰(zhàn)兢兢說道。
太子果然不高興了,挑了挑眉,沉著臉不說話。
太子的內(nèi)侍忙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太子殿下住的大殿,你怎麼能給別人住?!”
“是……是夏陽公主住下了。”莊園的內(nèi)侍低下頭,輕聲說道。
“誰?夏陽公主?……”太子的內(nèi)侍卡殼了,他看了看太子。
太子臉上的怒氣一閃而逝,很快就堆起笑容:“原來是皇姐,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孤就住喜來殿吧。”
別的孩子都在偏殿住下。
阿寶居然也沒有去福臨殿跟他孃親夏陽公主盛思顏一起住下,而是跟別的孩子住在一起。
太子聽說了,心裡倒是好受些,叮囑身邊的人:“待會兒領(lǐng)他出去,嚇嚇?biāo)托辛耍瑒e讓叔祖的人真的傷到他。”
他身邊的人笑著道:“太子也忒仁厚了。叫我說,就別管他。叔王那邊要怎麼做,咱們都裝不知道。”
太子皺了皺眉,道:“這樣不好吧。畢竟是我們的人將他騙出去的……”
按原定計劃,太子派人將阿寶從屋子裡騙出來,引到林地裡,那邊有人藉機(jī)揍他一頓,然後將他扔在外頭過一夜。
阿寶再藝高膽大,也只是個六歲的孩子,這樣一嚇,肯定就嚇破膽子,以後再不敢跟太子作對了。
可是這樣一來,阿寶要是去父皇那裡告狀,他可是要吃虧的,父皇肯定要打他板子。
太子身邊的內(nèi)侍聞言暗忖,這阿寶到了叔王的人手裡,怎麼可能還活著回來跟太子對證……便安慰太子:“叔王一定給您打點好了,一定不會牽扯到您身上的。”
“不會?”太子狐疑,“之前不是說好了,讓孤派人去騙他出來?”
“……這不是情況有變嗎?夏陽公主既然在這裡,不用白不用……”那內(nèi)侍笑得意味深長,“太子殿下,這一次實在是天賜良機(jī),您就放寬心睡大覺,明天一早起來,您就知道那阿寶。再也不會給您添堵了!”
太子聽見完全跟自己無關(guān),才抿嘴笑了笑,道:“這一次讓他吃個虧,以後學(xué)乖點就好了。”說完就去跟大家一起吃晚飯去了。
吃完晚飯,各自回自己住的屋子歇息。
阿寶在屋子來來回回走了半天,纔等到有人敲他的窗子,忙大喜撲過去問道:“誰?”激動地聲音都在發(fā)抖。
外面的人聽見他的聲音顫抖,還以爲(wèi)他是害怕了,擔(dān)心他不出來,忙道:“夏陽公主請您過去說話。”
阿寶心念電轉(zhuǎn)。立刻明白是對方臨時改了主意。不說是太子叫他出去,而說是他孃親。
阿寶對著窗子做了個鬼臉,已經(jīng)打定主意,到時候告狀。就說是叔王派人請他出去。嘿嘿嘿嘿……
“來了來了!”阿寶連聲答應(yīng)。披了件薄氅就衝了出去,做出一番激動的樣子,“我想跟我娘住。可以嗎?”
那人的身子站在黑地裡,笑著道:“當(dāng)然可以。”又問他:“您的隨從呢?”
“誰管他們!”阿寶著急地道,“快帶我去找我娘!”
“阿寶小少爺跟我來。”那人看阿寶身後沒人跟著,忙對身後打了個手勢,轉(zhuǎn)身就走。
阿寶蹦蹦跳跳跟在他身後,一直往林木深處走去。
越往裡走,裡面越是黑暗。
前面那人都快看不清路了。
阿寶的目力卻是非同凡響,在黑暗中視物如同白晝一般。
他往林中一掃,就看見不少人影瞳瞳,在樹林深處埋伏好了。
“噓——!”阿寶突然打了個呼哨。
一羣夜宿的飛鳥被阿寶的這聲呼哨驚得撲棱棱飛了起來,寧靜的青仞山夜空頓時被驚飛的飛鳥畫割成無數(shù)的方格。
前面那人被嚇得一個趔趄,差一點摔倒在地,他回頭,怒視著阿寶道:“你幹什麼?!”
阿寶眨了眨眼,無辜地道:“我跟我娘打個招呼,告訴她我來了。”
那人:“……”盡扯謊!
他都把他帶到後山了,離夏陽公主的別院足足有半座山的距離,怎麼可能聽得見!
“別再鬧了,聲音太大,會把野獸引來的。”那人輕聲叮囑一聲,突然往林子裡一拐,就消失了蹤影。
阿寶一怔,在林間空地停下了腳步,也不敢動了。
他四下裡看了看,正要找個地方躲起來,就看見林中漸漸起了一層薄霧。
阿寶臉色一變。
他倒是有些輕敵了,山中的夜晚,氣候跟平地不同。
這薄霧,不知道會有什麼狀況。
阿寶一邊想,一邊往後退到一塊大石頭後面。
有人敲了敲他的肩膀。
阿寶猛然回頭,見是範(fàn)媽媽和樊媽媽,才鬆了一口氣,埋怨道:“嚇?biāo)赖耍銈冊觞N來了?我娘怎麼辦呢?”
“你娘沒事,她不放心你,讓我們來看看。跟著你的魯大他們呢?”範(fàn)媽媽悄聲問道。
阿寶悄悄地笑,“在你們後面呢,你們沒看見嗎?”
範(fàn)媽媽猛地回頭,果然看見魯大、羅二他們露出了腦袋,才放心地道:“還好,都來了……”
話沒說完,就聽見前面的林地裡傳出來幾聲悶哼,還有人撲通撲通往下掉的聲音。
阿寶有些奇怪,看著範(fàn)媽媽道:“說好的偷襲呢?打鬥呢?要人命呢?——這算什麼回事!”自相殘殺嗎?!
林中繼續(xù)傳來不斷的慘叫聲,似乎有人正在林中殺戮,而那些埋伏的人毫無還手之力。
還有人晃晃悠悠從林中鑽了出來,在他們前面的空地上不斷打轉(zhuǎn),跟喝醉了酒一樣。
阿寶大奇,但是看見範(fàn)媽媽她們胸有成竹的樣子,阿寶恍然大悟:“是不是娘出手了?!”
範(fàn)媽媽衝他搖了搖手指頭,“大少奶奶哪有出手?不過是吩咐我們在容易聚霧的地方撒了點迷藥而已。”
原來那些霧是有迷藥成分的!
他們自己人,包括阿寶,都事先吃過解藥了,所以沒事。
但是林中埋伏的叔王府的人,可就倒了血黴了。
“啊?怎麼能這樣?——勝之不武!太勝之不武了!不過我喜歡!”阿寶搓著手,歡天喜地就要衝出去試試自己的淬毒小匕首。
就在這時,叢林中的迷霧漸漸散去,一個頭戴雲(yún)冠,身穿玄色長袍的男人分雲(yún)撥霧,從林中緩緩走出來。——正是周懷軒!
範(fàn)媽媽他們瞠目結(jié)舌,呆在原地。
阿寶已經(jīng)欣喜地迎了上去:“爹!您可回來了!”
然後看見周懷軒冷峻的神情,阿寶眨了眨眼,馬上開始裝可憐,“爹啊!那些人欺負(fù)我!想把我騙來殺掉!要不是爹來了,我就見不到娘了!”
說完又覺得這樣不厚道,黑了孃親,實在是對嘔心瀝血佈局的孃親不公平,忙又道:“娘不知道他們這麼兇殘!哦不……他們不知道爹這麼兇殘……不對不對,他們不知道爹會回來!可是娘知道爹會回來,所以讓我在這裡等爹!”
阿寶掛在周懷軒的胳膊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周懷軒脣角微翹,淡定地道:“出來吧。”
阿寶帶來的人手紛紛從大石頭後面走出來。
“你可憐?
你被欺負(fù)?
你是在等我?
帶著刀槍劍戟甚至大口袋等我?”
周懷軒低頭看著阿寶,“你這樣淘氣,你娘知道嗎?”
阿寶嘿嘿地笑,眼珠一轉(zhuǎn):“爹啊,娘想你想得昨天晚上都哭了,一天到晚只看你看過的書,晚上睡覺還要抱著你的中衣睡!我偷偷給換成我的中衣,還被娘打一頓!”
範(fàn)媽媽和樊媽媽他們聽著大囧,忙道:“阿寶就交給您了,我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就要跑走,給盛思顏報信去。
周懷軒將阿寶拎起來,往魯大那邊扔過去,沉聲道:“快帶他走!”
魯大他們感覺到一陣凌厲的氣息正從山下飛奔而來,都是一怔。
阿寶也感覺到了,正要放開自己的氣勢,周懷軒已經(jīng)捂住他的嘴,低聲道:“你不能,你還太小。”擡頭對魯大他們低吼:“快帶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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