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元恆怒道,“我從不勉強人。”
錦繡一看,這位爺怎麼又生氣了?這回他不可能拂袖而去,我也跳不下馬車,得趕緊順著他。笑道:“我勉強自己,這總行了吧。”
“餓不餓?”元恆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錦繡一大早就起來忙乎,早膳吃得早,又沒吃太飽。初還沒覺得,被元恆一說,還真有些餓了。便點點頭:“似乎有點。殿下難不成還在這兒藏了吃的?”
說著又將馬車內打量一遍,似乎只有案桌底下可以放東西,便伸手進去摸:“定是在這兒!”
突然,她臉色一變,像觸到烈火一樣,頓時收回了手,緊緊地捏在胸前,緊張地望著元恆。
元恆卻並沒有被嚇到,面不改色地望著錦繡。
“沒想到?”他反而問。
“我以爲你在桌下藏了吃的……”錦繡的聲音細不可聞。
“就想著吃。”元恆指指馬車角落,那裡垂著絲絨的幔簾,“在那兒呢,你可摸錯地方了。”
錦繡頓時臉兒飛紅,又有些擔心:“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元恆見錦繡不動,便自己欠過身子,在幔簾下拿出一個多層盒子。
錦繡見狀,顧不得心裡還沒恢復平靜,趕緊接過來,一樣一樣地展開,放在案桌上。全是精美的點心,每一樣都堪比去年在靜思堂出自內膳高手的那些食物。
元恆只要有條件,一定是講究的,也會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用最好的。
“吃吧。”一見錦繡咽口水的小樣兒,元恆就心軟了,忍不住笑意便浮上了臉,連語氣也變得寵溺起來。
錦繡也不再客氣,點心就著果子,搭配得十分可口,大快朵頤起來。
元恆望著錦繡吃得香甜,心裡便高興。
這心情是不是有點像父親看著孩子吃飯,見他胃口好,自己就會特別高興呢?元恆覺得,自己的確對錦繡有點太遷就了,他沒有孩子,所以不知道這樣的心情,算不算是父愛的一種。
自己比錦繡大十歲,談得上父愛麼?
錦繡被他望得有點不好意思:“殿下你不吃?”
“我又不餓。”
“不餓你準備食物……”
“備著,萬一餓呢。”元恆突然一笑,“萬一你來呢?”
“咦?難道您和德文郡主串通了,不然我怎麼可能上您的馬車?”
元恆有點無語:“我何時見德文,你會不知道?我也得有機會跟她串通不是。跟你開個玩笑。”
擦,殿下你根本不是開玩笑的人,別跟我開玩笑了,你開起玩笑來一點不好笑。
錦繡鄙視他千萬遍。
突然,車子似乎碰到地上的石頭,猛地一顛。錦繡趕緊用手一撐,不讓自己歪到元恆身上,但要控制雙手,不要向案桌的方向扶去……
這姿勢讓元恆望見,並瞭然。他輕輕伸手,將錦繡扶正。
“不要害怕。”
錦繡低聲應道:“是,我不害怕。剛纔,只是嚇了一跳。”
“自從我的馬車被人襲擊過之後,便是這樣了。”
“殿下步步爲營,處處小心,著實不易。”錦繡嘆道。
那案幾下藏著的,是武器。
什麼武器?有幾件?錦繡並不清楚,她只是,一下子摸到了利刃。藏在這看似溫暖而奢靡的馬車裡,觸手冰涼。
“我勢單力孤,除了小心行事,別無他法。”元恆道。
“靜思堂、羅霄嶺。殿下已經很小心了。”錦繡道。
元恆卻苦笑一下:“我本堂堂王爺,又是皇子,也不得不委屈求全,若沒有你時時帶來些笑聲,心性只怕煩惱尤盛。”
“皇子有皇子的苦,宮人有宮人的苦。別怪奴婢說得不好聽,殿下比奴婢還是要好些呢。起碼父親健在,有個疼你的姐姐,還有個崇拜你的弟弟。奴婢有個疼我的翠兒姐姐,可惜要出宮了;有個要好的慕蘭,卻去當醫(yī)女了;又遇見了投緣的郡主,她卻要出嫁了……”
元恆卻不由聽得笑起:“瞧瞧,這些個好朋友,個個有了好去處。往後可再別說自己晦氣了。不光不晦氣,還得意得很。來,讓我也沾沾喜氣……”
“殿下您又不要出嫁的嘍,您沾喜氣幹嘛。”
一句話直接將元恆逗樂了:“難道只有出嫁才叫喜事?”
錦繡臉一皺:“您要娶親?”
元恆恨死,若他穿越霸道總裁,絕對要狠狠地說句:“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他搖搖頭:“女人我煩不了,也煩不動,也不想煩。”
好一個“三不”。
“幸好我不是女人,不然只怕當初殿下都不想見我。”錦繡慶幸道。
元恆卻沒聽懂:“你不是女人?男的?”
什麼呀,你能不能好好聊天。
“我是女孩呀,人家還小!”
“哦,還小……”元恆重複了一遍,貌似有些不以爲然。
“十二歲過了蠻久吧。”
一提生日這事,錦繡雙眼一亮:“對了,殿下,錦繡還沒感謝您呢。”
“無論何事,我們都不要道謝,這纔不辜負相處一場。”元恆淡淡地道。
“我的生日,難爲您惦記著,還送了禮物過來。我在宮裡的第一份生日禮啊,您說我是不是很興奮?”
“那也不用道謝。謝了,便扯平了,讓你一直記著這第一份禮物,豈不很好?”
錦繡啞然失笑,這個元恆,哪來這麼多說道。
“殿下何時生辰?等我也送你一份賀禮的時候,纔算扯平。”
元恆笑而不語,半晌,錦繡急了:“您莫非不想要我的禮物?”
“不是不想要,是怕你扯不平了。”
“爲何?我送的禮再微薄,在我心裡必定也是極重的,如何扯不平?”
“今日便是我生辰。”
嘎!
要不要這麼湊巧?
“今日?您沒逗我吧!”錦繡差點叫出聲,虧得馬車又堅固又密封,似一個天然寂靜的空間,讓人不由自主地覺得安靜,不會大聲說話。
“我何時逗過你?”
“哎,殿下,您的確是從不嘻皮笑臉地逗我。可您逗起來,全世界都被您玩轉了,您還謙虛著呢。”
錦繡無奈地搖搖頭,心想:您是忘記您自己男神經病的黑歷史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