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宇目光沉了沉,輕飄飄的落到沐雨棠身邊,輕輕握住了她素白小手:“我也正好有事要找岳父商量,一起去延王府吧。”
沐雨棠用力甩開了他,沒好氣的道:“大路朝天,咱們各走一邊,誰也別干涉誰。”她去延王府久住,他也有事找南宮延,哪有那么巧的事,他根本是在胡亂編理由,好隨她去延王府。
蕭清宇看著她氣憤的小臉,眼瞳里浮上一抹無奈,伸手輕扶她:“腳下路不平,小心點兒!”
“不要你管!”沐雨棠狠狠拍開他伸來的手,氣呼呼的急步前行。
蕭清宇看著她絕然的身影,心中輕嘆,他先斬后奏的讓她有了身孕,她氣極,想哄平她,不太容易。
金陽下,兩名英武不凡的侍衛站在延王府門外,身佩長劍,威風凜凜,見沐雨棠,蕭清宇一前一后的走了過來,急忙行禮:“參見郡主,蕭世子!”
“我爹在府里嗎?”沐雨棠瞟一眼大開的延王府大門,輕聲問道。
侍衛輕聲道:“回郡主,王爺一個時辰前去了軍營。”
沐雨棠挑挑眉:“那他什么時候回來?”
侍衛沉思片刻,沉聲道:“最早也得到戌時(下午19點到21點)!”
沐雨棠點點頭,轉身看向蕭清宇:“你聽到了,我爹不在府里,你回去吧,戌時再來找他。”
兩侍衛對望一眼,面面相覷,郡主是王爺的女兒,延王府的小主人,蕭世子是郡主的夫君,也算是延王府的半個主人,王爺不在府里,他完全可以進府等候……
眼看著沐雨棠越過他,悠悠的走進了延王府,蕭清宇眼瞳里暗芒閃掠,闊步走上前,伸臂輕攬著她的小腰道:“雨棠,岳父不在府里,你獨自一人,我不放心,隨我回慶云殿吧。”
“不回!”沐雨棠氣呼呼的說著,用力推開了蕭清宇,他騙了她一個多月,她怎么能輕易原諒他!
轉身直視那兩名侍衛,她冷冷的道:“你們兩個,把王府看好了,不許閑雜人等進來,我現在去雨棠閣休息,如果有人闖進去打攪我,唯你們是問。”
侍衛們怔了怔,隨即明白,沐雨棠和蕭清宇鬧別扭了,沐雨棠生蕭清宇的氣,躲不開他,就拿他們這些守門的侍衛做擋箭牌,他們只是小小的侍衛啊,身份有限,地位有限,武功有限,能力也有限,如果蕭大世子硬要往里闖,他們哪能擋得住。
“聽到沒有?”沐雨棠久得不到侍衛們的回答,皺著眉頭看向他們。
“是!”侍衛低低的應下,心中輕嘆,他們的對手是青龍國的蕭世子,差事難辦啊。
沐雨棠滿意的點點頭,瞟了蕭清宇一眼,冷冷的道:“你回祁王府吧,別跟著我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用不著你擔心。”
蕭清宇站在原地,看著她漸行漸遠的纖細身軀,黑曜石般的眼瞳微微瞇了起來,他算計了她,她很生氣,就算他追上去,她也不會給他好臉色,更不會輕易原諒他。
她懷著身孕,生氣,動怒的時候多了,會傷到她和胎兒,他必須盡快消除他們之間的隔閡,讓她像以前一樣開心,只是,怎樣才能哄她與他和好如初呢?
沐雨棠一路走到雨棠閣,見身后空蕩蕩的,沒有蕭清宇的身影,氣憤的心情微微靜了靜:沒跟上來討打,他也算識相。
一名小丫鬟從側路上走了過來,看到沐雨棠,禮貌福身:“參見郡主。”
沐雨棠淡淡嗯了一聲:“最近幾天我要住在雨棠閣,吩咐廚房備水,備飯,我要沐浴用膳!”
“是!”小丫鬟領命而去。
一盞茶后,一桶桶熱水抬進了雨棠閣,五六樣熱粥,小菜也擺到了外室的桌子上。
沐雨棠用了早點,沐浴梳洗完畢,躺到了雕花大床上,拉過暖暖的錦被蓋在身上,昨昨她只睡了兩個時辰,真的很累。
角落里的紫金爐盈著裊裊的清香,氤氳一室靜謚,沐雨棠的心情也漸漸放松,慢慢閉上了眼睛,濃濃睡意襲來,她不知不覺得進入了夢鄉。
再次睜開眼睛時,沐雨棠看到房間的壁槽里亮著夜明珠,窗外一片黑暗,四周靜悄悄的,不見半個人影。
沐雨棠神清氣爽,伸了個小懶腰,擁著被子坐了起來,朝著門外呼喚:“來人!”
守在門外的小丫鬟急步走了進來:“郡主,您醒了。”
沐雨棠點點頭:“現在什么時辰了?”
小丫鬟輕聲道:“回郡主,戌時!”
這么晚了,她竟然睡了一整天!
沐雨棠目光沉了沉,低低的道:“我爹回來了嗎?”
小丫鬟搖搖頭:“回郡主,還沒有!”
“那蕭清宇有沒有來過?”沐雨棠睜大眼睛看著小丫鬟,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小丫鬟輕聲道:“回郡主,蕭世子沒來延王府,今天一整天,王府都沒來客人!”
沐雨棠清冷眼瞳微微瞇了起來,蕭清宇很喜歡孩子,也知道她對胎兒不感冒,他算計來這么個小寶寶,肯定看管的嚴嚴實實的,以防她對腹中胎兒不利,可現在,蕭清宇沒來延王府看著她,也沒派雪衣衛在四周監視,難道他設了什么她猜測不到的暗招?
清風吹過,淡淡香氣撲面而來,讓人心曠神怡,沐雨棠眼睛一亮:“哪里來的花香?”
小丫鬟輕輕笑笑:“回郡主,院子里有很多鮮花,自然有花香!”
“我院子里的花不是都枯了嗎?怎么還有花香?”沐雨棠小聲嘀咕著,掀開被子下了床,快步向外走去,她清晨來到雨棠閣時還特意看了看,院子里的花都處于冬眠狀態,一棵棵的全是殘枝,不可能有香氣。
踏出房門,沐雨棠眼前驀然一亮,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只見院子里擺滿了海棠花,紅色,白色,粉色,紫色,藍色,一盆一盆姹紫嫣紅,滿滿的堆在院子里,籠罩在朦朧的燈光下,妖嬈的綻放著,暗香浮動,美景如畫。
海棠花的花期是四月到五月,可現在是寒冬臘月,想讓海棠開花,必須經過特殊的培育,這么多盆海棠,肯定耗費了很多銀子,很多精力。
微風吹過,滿院海棠隨風搖曳,美的震人心弦,脈脈馨香飄入鼻中,沐雨棠震驚又感動,海棠花喻意的是她的名字,那人在這個時節,送了這么多海棠給她,是將她重重的放在了心上,兩世為人,她還是第一次收到這么別致的禮物。
“快看,快看,這些海棠花的排列是有順序的,好像排出了字!”小丫鬟的驚呼聲傳入耳中,沐雨棠快走幾步,仔細觀察,發現海棠花組出的字是:雨棠,對不起!
沐雨棠眨眨眼睛,送她海棠花的是蕭清宇!
“砰!”一記煙花騰空而起,綻放出璀璨的光芒,沐雨棠看著天空,不解的眨眨眼睛:誰在放煙花?
“砰砰砰!”紅色,黃色,藍色,綠色等等數道煙花同時升空,綻放出一朵朵璀璨的漂亮圖形,隨后化為點點星芒,消散在夜空里,美的如夢似幻,讓人如置仙境。
“好漂亮的煙花!”身后小丫鬟贊賞著,滿眼驚嘆。
沐雨棠剛想說話,只見一大朵彩色煙花升空,流光溢彩如同瀑布,到達頂端后徐徐傾瀉下來,璀璨的光芒將漆黑的夜空照亮,點點彩光如同那罕見的彩色雪花,翩翩傾灑,飄散人間。
巨大的煙花璀璨奪目,五顏六色的點點光亮自煙花筒沖上云霄,消散開來,綻放出耀眼的光芒,七彩的余光徐緩飄落,遠遠望去,就像在下一場彩色的雪,美麗夢幻的讓人錯不開眼。
沐雨棠站在彩色煙花下,美麗的小臉上綻放著明媚的笑容,笑看那一片片七彩雪花輕輕飄到她的裙擺上,消散于天地間,她漆黑眼瞳里浮上暖暖笑意:這是特意為她準備的煙花嗎?真是有心了!
“快看,快看,半空里寫了什么。”小丫鬟驚奇的高呼傳入耳中,沐雨棠抬頭一望,只見漆黑的夜空里騰起一朵巨大的彩色煙花,煙花綻放開來,組成五個飄逸大字:雨棠,我愛你!
彩色光芒徐徐散去,一道欣長的雪色身影出現在夜空,懷抱著一大束青蓮花,踏著夜色,優雅的飄落到沐雨棠面前,雪色衣袂翩翩飄飛,襯的他溢發俊美出塵,不似凡人。
他深深的凝望著她,黑曜石般的眼瞳里清晰的映出她的身影:“雨棠,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原諒我好不好?”
青蓮花散發著淡淡的青蓮香,和蕭清宇身上的氣息如出一轍,沐雨棠驀然明白,院子里的海棠花代表她,蕭清宇懷里的青蓮花代表蕭清宇,如果她收下了青蓮花,就是原諒蕭清宇了。
“看在海棠花,青蓮花以及漫天煙花的情份上,我就原諒你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絕不輕饒!”沐雨棠惡狠狠的教訓著,慢騰騰的接過了青蓮花,彩色煙花在夜空里綻放,映的她美麗小臉如一朵盛世雪蓮,璀璨奪目的讓人錯不開眼。
蕭清宇深邃眼瞳里浮上一抹清笑,抱起她,開心的旋轉,雪色衣袂和天藍色的衣袂在半空里輕輕飄飛,美的醉人心弦:“放心,絕不會再有下一次了!”雨棠性子倔強,他費盡心思才將她哄開心,與他和好如初,他絕不會再欺瞞她。
“別轉了,我頭有些暈!”沐雨棠不滿的抗議。
蕭清宇立刻停了下來,白玉手指搭上了她的手腕,指腹下的脈搏圓珠滑動,他悄悄松了口氣:“你沒用午膳和晚膳,身體有些虛弱,用過晚膳就沒事了,你想吃什么,我命廚房做。”
沐雨棠懷抱著青蓮花,低低的道:“我沒胃口吃飯!”
蕭清宇輕攬著沐雨棠的小腰,柔聲開導:“你現在是兩個人,吃不下也要吃一些……”
“我是擔心一夢千年,它再有幾片就湊齊了,孩子還有好幾個月才會出生,萬一一夢千年找齊了,我被迫離開,孩子還沒出世,怎么辦?”原主沐雨棠已經死了,如果她再離開,這具身體就是一具死尸,孩子也會胎死腹中,根本活不下來。
蕭清宇俊美的容顏沉了下來,瞬間又恢復如常,額頭輕抵著沐雨棠的額頭,輕笑道:“等你生下孩子,咱們再找齊一夢千年,不就行了。”
沐雨棠看著他,一字一頓的道:“你已經中毒十七年,再過半年就到十八年的斃命日,如果你等八個月后再找碎片,必死無疑。”
蕭清宇中的殘月毒只有一夢千年能解,想救他,必須在半年內找齊一夢千年,可沐雨棠和一夢千年淵源頗深,只要它找齊,她可能立刻就會離開,根本來不及生下孩子,孩子和蕭清宇的命,只有留一個。
“如果你選擇保全孩子的性命,八個月后,你會死,我也會被送走,咱們的孩子怎么辦?”
蕭清宇眸底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緊抱著沐雨棠,在她耳邊如宣誓般低喃:“別擔心,我會想辦法活下來,保護你和咱們的孩子,咱們一家三口永遠在一起,誰也不能把咱們分開。”
沐雨棠隔著衣服,輕撫自己的小腹,眼瞳里閃著她都沒察覺到的柔情,這個小小的生命流淌著她和蕭清宇的血,是他們共同的血脈,她也舍不得讓他受到傷害。
想到有個小小的人,站在她面前叫她娘親,沐雨棠美眸里綻放出點點光亮,細膩如瓷的小臉更是如粉雕玉琢,美的醉人心弦。
蕭清宇看著她明媚的小臉,心神微微蕩漾,慢慢俯下身,薄唇輕輕印到了她粉色唇瓣上,輕輕淺淺的輕品。
水潤的觸感自唇上傳來,直達心臟,沐雨棠身體顫了顫,看了看蕭清宇近在咫尺的俊顏,慢慢閉上了眼睛,任由淡淡的青蓮香在她唇齒間彌漫。
蕭清宇眸色深沉如墨,雙臂緊箍了她在懷,輕巧的啟開她唇齒的牢籠,在那魅惑的清新氣息里追追逐逐。
沐雨棠肺里的空氣越來越少,頭腦發昏,幾欲窒息,輕淺的喘息變為急促的喘息,后背觸到了柔軟的錦褥,胸前衣襟被撩開,淡淡冷意襲了過來,沐雨棠驀然驚醒,這才發現,她被抱進了雨棠閣的內室里,某個人正在她頸項間種‘草莓’!
沐雨棠美麗小臉染了一層胭脂色,墨色眼瞳迷迷蒙蒙,用力推搡蕭清宇:“清宇,我們不可以……不可以了……”
蕭清宇依依不舍得離開她寸許,不解的道:“怎么了?”
沐雨棠看著他,一字一頓的道:“我聽別人說,三個月內的胎兒都不太穩,為了小寶寶,夫妻在這段時間最好不要同房,你醫術無雙,肯定也知道這種注意事項吧!”
蕭清宇俊美的容顏瞬間黑了下來,醫書上的確寫著,懷孕女子有諸多忌諱,最重要的忌諱是飲食避開大寒之物,夫妻也盡量少同房,確保胎兒健康,他只顧著要小寶寶,都險些忘記這些注意事項了。
蕭清宇輕嘆一聲,側躺在沐雨棠身側,伸臂將她抱在懷里,指腹碰到了她凝脂般的肌膚,柔軟的就像一捧雪,仿佛隨時都會化去。
蕭清宇的身軀微微發燙,深潭般的眼瞳看向沐雨棠,低低的道:“雨棠,孩子很健康,咱們動作小一些,不會傷到他的。”
沐雨棠不贊同的搖搖頭:“孩子還很小,就算脈相再健康,他也是很虛弱的,稍不注意,就會傷到他,你身為他的父親,只要耐心的忍一忍,就是保護他了,就算你再想……也等孩子三個月后再說。”
蕭清宇面色陰沉,之前雨棠不肯要孩子,處處以他為先,可現在,雨棠有了孩子,事事以孩子為先,將他排到后面去了,他算不算是引狼入室?
輕微的破風聲響過,一道白色身影輕飄飄的落在了窗外,白色的勁裝,白色的披風,肅殺的面容,正是雪衣衛。
蕭清宇收回思緒,看向窗外,淡淡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