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話風不對,喬思捷急忙上前一步,一把拉過喬夫人的手臂,他的臉色有些難堪,但又不好當衆和母親翻臉。
“媽,你不要和習習說這種話!”
瘸子面前不說腿短,雖然在現代社會,離婚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可也沒有幾個人會指著人家的鼻子說,你可是離過婚的,別要求太高。
“你閉嘴!你不許打斷我!老實在一旁站好!”
喬夫人呵斥了一句,臉色深沉,滿是當家主母的威嚴。
見狀,喬思捷只好訕訕地退到一旁,儘管他不想忤逆母親,但口中還是提醒道:“媽,習習是我的朋友,你要是做不到尊重我的朋友,也就別想再得到我的尊重。”
“你!”
喬夫人面色一凜,雖然不辨真假,卻也不敢再像剛纔那麼囂張。
她轉頭看向冉習習,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又換了一副面孔:“我們都是苦命人,女人就是生來命苦,爲丈夫,爲孩子。跟我說說,你的兒子是不是判給姓戰的撫養?”
被喬夫人突如其來的關懷弄得有些反應不過來,冉習習尷尬地看著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躊躇半天,她只能無奈地說道:“孩子的撫養權,我還是要爭取的……”
不等她說完,喬夫人厲聲打斷冉習習:“錯!你這麼想,大錯特錯!你還年輕,才二十幾歲,除非你有本事終生不嫁,可那樣的話,你的情感就會變得畸形。等到你兒子以後成家立業,你又會對你的兒媳產生敵對情緒,覺得她搶走了你唯一的兒子!假如你打算帶著兒子再嫁,有幾個男人願意替別的男人養兒子?自己的兒子還不一定養得起,怎麼會有那麼寬廣的心胸?你的頭腦太不清楚了,把生活想得太簡單,幾十年的時間不是熬一熬就能過去的!”
幾句話,噎得冉習習透不過氣來。
這些情況,她其實早就考慮過,只是依舊割捨不下自己的骨血罷了。
此刻,被喬夫人如此劈頭蓋臉地怒罵一頓,冉習習竟然不知道應該去怎麼反駁她的話。
“看你還不是太無藥可救,讓我這個老太太來給你指一條明路吧。你要是非要帶著你的兒子,那我也不攔著你,那孩子三歲多了吧?還不算太大,養得熟。你進了我喬家的門,這孩子我們喬家來養,吃穿用度,一切都按照我親孫子的標準來,絕對不會虧待。至於思捷,我不管你們是走正常流程,還是做試管嬰兒,給我們喬家生個一兒半女就好。我不是老古董,不非得要男孩,女孩也一樣。怎麼樣,我這算是說了大實話了吧?你也不要怪我說話直接,都不是什麼少男少女,不要再遮遮掩掩了,耽誤時間!”
說完,喬夫人不去看冉習習,扭頭去看喬思捷,哼了一聲:“把你的那些歪門邪道給我收起來!這幾年我可都沒有管你吧?你在國外,我又看不見摸不著,隨你怎麼玩。現在,給我收收心,準備結婚!”
聞言,喬思捷大驚失色,脫口道:“結、結婚?媽,你就別添亂了,我在國外是爲了工作,從來沒有亂來過!我的私生活絕對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他想,她一定是誤會了什麼,或許受到了網絡上的各種誤導,將他和某個圈子的極少數敗類混爲一談,以爲他每年的大半時間都在國外,只是爲了享受身體的放縱。
“我不管你怎麼樣。你這種情況,找門當戶對的小姑娘幾乎已經不可能了,萬一她再說出去,那就更壞了大事。你,你不會說出去的,對不對?”
喬夫人美眸一瞇,伸手指著幾乎已經石化了的冉習習,一根手指幾乎要戳到她的鼻尖上。
嚇得連忙後退一步,冉習習連連搖頭,一臉大駭:“喬夫人,你這根本就是在亂點鴛鴦譜!我的婚姻大事怎麼能由你來安排?我一向都很尊重你,也請你不要再說失態的話!”
說完,她拿起自己的東西,快步就走。
“給我站住!”
見冉習習不好擺弄,居然掉頭就走,喬夫人也不禁隱隱動怒:“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你就敢走,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吧!我們家思捷這幾年對你不薄,就算不是男女之情,難道你都不想著報答他一下嗎?現在喬家大亂,所有人都在謀劃著,更有幾個老東西揣著野心,非要拿思捷三十幾歲還不結婚這件事大做文章,覺得他不配接手喬氏!這種關頭,思捷最缺的就是一個明媒正娶的妻子,去堵住他們的嘴!至於你們相不相愛,那不是我要操心的事情!有多少夫妻不愛,也過了一輩子,有多少夫妻當初愛得死去活來,沒過幾年也分道揚鑣!”
一席話,說得喬思捷和冉習習冷汗涔涔,頭皮發麻。
特別是冉習習,她從來沒有想過,和喬思捷結婚,竟然和“報恩”劃上了等號。
“和你們喬家有過婚約的人不是我,是我姐姐!她現在也做了你的兒媳婦,只不過是從嫁大兒子變成了嫁二兒子!就算有虧欠,也是她虧欠喬家,不是我!”
憤怒之下,冉習習|大聲吼道。
不料,喬夫人卻忽然詭異地笑起來:“呵,你不說我倒還忘了呢。她偷偷摸摸地和我兒子結婚,連一杯茶也沒給公婆獻過,永遠都別想得到我的認可!我倒要讓她看看,她不肯嫁給思捷,以爲嫁給言訥,依舊能拿到喬家的好處嗎?哼,那就試一試好了!”
喬言訥聽不下去,走上前,一把拉住她,將她向外推。
“威廉,送我媽下樓!告訴保安,以後沒有預約,不許任何人上到我這一層!”
聽見命令,站在走廊裡的威廉立即半哄半勸地將喬夫人拉扯到電梯裡,然後飛快地按下電梯按鈕,馬上帶她下樓。
“你!你翅膀硬了!居然趕我走!”
喬夫人氣得臉色煞白,只能用力甩開威廉的手,把頭扭向一旁。
好不容易,辦公室終於恢復了安靜。
兩個人全都尷尬得要命,特別是喬思捷,就好像當衆被扇了耳光一樣,侷促不安,他完全說不出話來,甚至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向冉習習解釋清楚。
最後,還是她先開口:“我知道,這些和你沒關係,我也不會往心裡去的。只是,喬夫人的提議實在是太驚世駭俗了,我……我接受不了。”
說完,冉習習無奈地看向喬思捷,微微垂下眼睛。
事實上,在母親說出剛纔那番話的時候,喬思捷其實是有一點點期待的。雖然那種可能只有萬分之一,可假如冉習習能夠點頭,對他來說,亦不失爲一種上天的恩賜。
“你不要理會她,她現在因爲我不結婚的事情,有些神經了。”
喬思捷嘆了一口氣,低頭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二十多分鐘就要開會,這個會議十分重要,他不能缺席。抱歉地看向冉習習,他只能先送她下樓,兩個人本想聊一聊的興致,此刻早已經蕩然無存。
“我還是再等幾分鐘吧,我害怕……”
她一臉爲難,生怕喬夫人還沒走,在公司的樓下堵著自己。
“那也好。”
正說著,威廉一頭是汗地回來了。
“走、走了,我看著喬夫人坐上了車,應該是走了吧……”
威廉滿臉後怕地說道,一想起臨走的時候,喬夫人臉上那惡狠狠的表情,他也不禁感到有些恐懼,雙腿不自覺地發軟。
這也難怪,喬夫人一直懷疑,作爲喬思捷的助理,時刻跟隨,日夜相伴,威廉其實根本就是他的性夥伴,至於所謂的助理,只是爲了掩人耳目罷了。所以,她自然會將兒子遲遲不願意結婚的部分原因扣在他的頭上,覺得喬思捷是沉溺在和同性的肉|欲享樂之中。
“真的走了?”
喬思捷追問道。
“應、應該吧……除非她讓司機兜了一圈,又殺了個回馬槍。”
威廉擦著額頭上的汗,喃喃道。
聽了他的話,冉習習這才走出辦公室,她謝絕了喬思捷親自送自己下樓的好意,不想太張揚,被其他員工看見,說不定會更麻煩。
戰家的司機一直在路邊等著她,一見到冉習習下來,司機立即殷勤地拉開車門,讓她上車。
剛坐穩,喬思捷的信息就跟了過來。
冉習習拿起手機,看著屏幕上的文字——“對不起。”
她有些失神,打了幾個字,又刪掉,重新打了幾個字,還是覺得不妥。總之,磨蹭了一兩分鐘,冉習習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覆他。
想了又想,她還是問他:“你真的要放棄嗎?我記得你說過,假如不能在有效期限內締結婚姻,那份原本屬於你的遺產就會被捐獻。你……還在等他嗎?”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喬言訥,一個永遠不可能的人。
這一次,喬思捷沒有回覆。
冉習習等了又等,依舊沒有得到喬思捷的隻言片語,她想,他大概是也在頭痛,不知道以後的路要怎麼走。
在老人彌留之際,子女卻各懷心思,各有算計。這種情況,無論貧富,在無數個家庭裡,都是迴避不了的現實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