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戰行川發出一聲桀桀的笑。
他換了一隻手握著手機,之前的那隻手手心出了太多的冷汗,幾乎快要握不住手機機身,但他不敢讓第二個人知道自己此刻的緊張和恐懼,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故作鎮定。
“真可惜,你們現在的綁匪,動手之前都不去查一下嗎?我和那女人早就離婚了,你覺得我會放下手上上億的生意,跑去找你,只爲了救回前妻嗎?”
戰行川一邊拖延時間,一邊不停地向外打量著,判斷到底還有多久才能抵達。
司機比了個手勢,示意還有十幾分鍾。
他點點頭,繼續用無所謂的口吻提議道:“這位朋友,你也不容易,要不這麼辦吧,我給你打點錢,你也別爲難一個女人。拿到錢以後,你去逍遙快活,隨便把她丟在路邊就行。”
耳聽著戰行川竟然將自己當成了一個普通綁匪,羅正良怒不可遏,大聲咆哮道:“姓戰的,你給我聽清楚了!我不要錢,我只要你們給我的女人和孩子陪葬!你們都該死!”
一口氣喊完,羅正良猛地掛斷了電話,不帶絲毫的猶豫。
聽著手機裡傳來的忙音,戰行川連呼不好。
他的本意並不是要刺激羅正良,只是想要儘量多和他說幾句話,另外也從側面打探到他綁走冉習習的真實目的。
卻不料,羅正良由於受到了刺激而單方面切斷了聯繫,戰行川分明能夠感受得到,羅正良此時此刻的精神狀態十分亢奮,似乎不太正常。
不過,他剛纔所說的話,也的確透露出來了一些信息:他是復仇,不是求財。
也就是說,等到自己趕往現場,和羅正良達成和解的可能性幾乎是微乎其微的。對方不可能索要錢財等好處,他唯一最想要的,恐怕就是以血還血,以命償命!
想到這裡,戰行川馬上通知警方,他表示,憑藉自己現在的推斷,羅正良現在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人物,建議他們不要試圖說服他放棄犯罪,而應該儘量以保證人質的安危爲首要,關鍵時刻甚至不應排除當場擊斃。
“你是說,綁匪可能有武器?”
一聽這話,連警方的人都有些震驚了。不過,他們轉念一想,一個能夠策劃追車綁架的人,即便事先準備齊全,也並不過分。
“他是退伍軍人,身手敏捷,而且又有多年駕齡,擅長開車。我猜,他一定設計了每一個環節,絕對是有備而來。再退一萬步說,槍械雖然禁止私人持有,可如果肯出錢,在黑市上搞一把組裝槍也並不是一件難事。”
說完,戰行川深吸一口氣:“我不敢說情況一定十分嚴峻,但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十分鐘左右,我會到達那裡,你們儘快吧。”
雖然他沒有直說,可意思已經很明顯:他覺得警方不一定靠得住,所以寧可豁出去性命,也要用最短的時間趕到現場,把人救出。
“妙妙,你去想辦法,我要別墅的地形圖,還有航拍圖,越詳細越好。”
戰行川戴上耳機,冷聲吩咐著。
三分鐘以後,兩幀詳細的衛星圖傳輸過來,他馬上下載到手機,仔細查看,大致瞭解了一下阮梵生前所住的這棟別墅的整體構造。
那是一棟歐式的三層小別墅,比起其他豪宅來說,檔次還遠遠不夠,因爲既沒有游泳池,也沒有露天花園。看得出,在買下這棟房子的時候,冉天澤已經不像過去那麼闊綽了,手上的資金有限,所以只能儘量滿足。
正因爲如此,這一帶的別墅區在管理方面,也遠不如其他高級別墅區那麼嚴格和專業,在車輛出行上,很少嚴格把關,所以纔會給人可乘之機。
而且,似乎是相信了所謂的風水不佳的傳言,這棟房子遲遲沒有賣出去,就連物業公司也幾乎從不派工作人員來此查看,任由其發展成了影片中的鬼屋一樣。
據說,整棟別墅空空蕩蕩,裡面的傢俱都蒙上了一層白布,從外面看過去,裡面非常嚇人。儘管這些話根本沒有任何可信度,但傳來傳去,還是有很多人相信,有些業主寧可回家的時候多繞幾百米,也不會從這裡經過。
“假如真的是這樣,那麼羅正良就算是偷偷溜進去,住上十天半個月,恐怕也不會有人發現。畢竟,這裡很少有人來,不,應該是幾乎沒有人來。”
戰行川用手指著屏幕上的衛星圖,讓身邊的幾個保鏢也逐一看過,對內外的佈局做到心中有數。
他自己現在行動不便,體力是個大問題,自然不可能和膘肥體健的羅正良進行正面的交鋒,勢必會落於下風。所以,依照戰行川的想法,他主要來吸引羅正良的注意力,讓保鏢和警方從其他方向進行包抄,伺機行動。
可他也清楚,羅正良必然不會坐以待斃。
還有一點,更重要的是,他的手上還有一張最大的王牌——冉習習。
“你們先記好方位,到時候根據警方的需要,予以配合。不過有一點你們必須記牢,她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就算我一根頭髮也沒掉,但她出事了,這也是徹底的失敗。”
戰行川的神色異常嚴肅,再一次強調著他的要求。
幾個保鏢互看了一眼,面面相覷。他們原本以爲自己的工作是保護戰行川,卻不料他此刻卻提出這種要求。如果說他這麼關心自己的前妻,爲什麼又要和她離婚?作爲外人,實在是不能理解這種有錢人的奇異腦回路。
“戰先生,快到了。”
司機回過頭來,輕聲提醒了一句。
這裡的安保措施果然很一般,他們沒有走正門,而是走了別墅區的一個側門,車上雖然沒有通行證,但執勤保安看了一眼,發現是豪車,連問都沒問,果斷地給開了大門。
“這麼粗心大意,估計羅正良造假一張通行證也是沒有問題的。”
戰行川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他以前經常出入這裡,做到這一點應該不難。
“車子靠邊停下,然後推我過去,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他吩咐左右,然後握緊兩手,表情異常嚴肅。
與此同時,羅正良正擡起一隻腳,重重地踹上了冉習習的肩膀,她的手腳被綁起來,無法閃躲,也無法掙扎,硬生生地被他踢中,整個人頓時蜷縮起來,頭抵在茶幾腿上,身體彎曲。
“媽的,臭娘們!把你抓過來居然也沒有辦法把姓戰的騙來!他聽說你在我這裡,也不肯過來救你,還一夜夫妻百夜恩呢,狗屁!”
因爲從戰行川那裡碰了個釘子,所以羅正良此刻異常憤怒,把憤怒之情全都發泄在了剛剛醒過來的冉習習身上。
她從昏迷之中醒來,還沒有完全辨認出這裡是哪裡,就就看見羅正良把手機丟在沙發上,然後滿面怒容地朝自己走過來。
緊接著,就是一腳踹下。
她忍著疼痛,腦子裡閃過羅正良剛纔所說的話,頓時心頭一動。
“他不會來的,你省省吧,我和他已經沒關係了。”
這種時候,冉習習顧不上去爲戰行川的薄情寡義感到傷感,唯一感到高興的是,少一個人在這裡,就意味著少一分危險。
假如一接到羅正良的電話,戰行川就貿然跑來,兩個人全都死在他的手上,冉習習才更加欲哭無淚。
“連你也這麼說?難道你們兩個人真的離婚了?之前你不還是一直住在他家裡,三口人親親熱熱的,就連那個姓虞的女人也沒贏過你。”
羅正良一臉狐疑,他跟蹤了戰行川和冉習習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算是掌握了兩個人的作息規律,自然也知道他們之前住在一起,她最近才搬出來的。
“離了。所以你給他打電話也沒用,他不會來的,你省省吧。”
一見到是羅正良,冉習習反倒冷靜下來了,和她設想的情況差不多,他不相信阮梵的死是意外,全都算在了她的頭上,特地回來報復。
“阮梵是自己一不小心摔倒,腦部撞到了地面插座,那個插座的外殼出現了一些問題,自動伸縮不太靈敏,再加上她倒地的時候,是斜著倒下,外殼的邊角正好插|進腦後,造成死亡,這纔是她真正的死因。如果硬要說責任的話,你也怪不到我的頭上,她當天可是穿著一雙嚇死人的高跟鞋!”
忍著肩膀上傳來的疼痛,冉習習抓緊一切機會,大聲喊道。
無論羅正良能不能聽得進去,她都必須把當時的情況再儘可能詳細地描述一遍。阮梵死後,因爲她是冉天澤的遺孀,她的後事,無論是刁成羲還是羅正良都沒有資格插手,也不能插手,以免被人知道他們私下的關係。
所以,出事之後,阮梵的父母從老家趕來,他們都是來自小城的普通人,老實本分了一輩子。既然警方告訴他們,阮梵是意外身亡,他們也就接受了這一說法,儘快辦完了後事,然後帶著外孫女離開了中海。
只不過,羅正良卻不肯接受,他在公安局有個認識的朋友,打聽到出事的時候,戰行川夫婦被帶去問話。
於是,他篤定他們和阮梵的死有脫不開的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