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思捷的舉動是冉習習完全沒有意料到的,以至於,當他的嘴脣已經離開了她的嘴脣,她纔回過神來,緊張得全身繃緊,第一反應是向四周張望著,以免被人看見。
幸好,喬思捷只是淺嘗輒止,那個吻猶如蜻蜓點水一般輕柔,並不會令她難堪。
但他的手臂還牢牢地箍在冉習習的腰際,似乎沒有馬上放開她的意思。
她轉過頭,低聲喃喃:“這裡是幼兒園……”
喬思捷輕笑出聲:“連幼兒園的小孩都知道去親喜歡的人呢,我對自己的未婚妻表達一下親暱,難道犯法嗎?”
明明是輕快的語氣,可冉習習一聽這話,一顆心卻沒來由地有些下沉的感覺。
她倒是寧願他和自己發發脾氣,或者冷戰,反正戀愛中的男女不都是那樣,偶爾鬧一鬧,吵一吵,只要不是原則問題,即便是日常吵鬧也不會太傷感情。
可喬思捷這副樣子,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反而令冉習習覺得心中七上八下的,愈發拿不定主意了,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不是,我……其實我早就想和你說清楚了,那天晚上,不是你想得那樣。我之所以會和戰行川一起出現在那家酒店,是因爲……”
冉習習稍微遲疑了一秒鐘,立刻把那天的事情經過如實地向喬思捷講述了一遍,毫無隱瞞,包括自己因爲又餓又困,還在套房裡吃了飯,睡了覺,醒來以後又被戰行川帶去看醫生等全部細節。
聽了她的話,喬思捷頓時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原本,他應該親自出國參加一個業內的會議,但因爲實在走不開,只好派助理威廉出席。而威廉在回國的航班上,偶遇了那個知名的中醫藥專家,他記得喬思捷之前一直想要找中醫爲冉習習調理腸胃,於是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二人想辦法前來登門拜訪,沒想到卻在酒店裡遇到了戰行川和冉習習。
這個誤會有些大,也太巧合,假如不是瞭解冉習習的爲人,喬思捷可能都無法相信。
而令他感到更加難以置信的是,戰行川居然也對她的身體那麼上心,甚至不惜去放低自己的身段,前去求人,這倒是與他一貫的作風很不相符,令人疑惑。
“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要執意這麼做,可能是怕我有事,無法照顧好睿睿吧。這一個月來,我住在醫院,睿睿的身邊只有保姆,雖然衣食無憂,但畢竟不如有父母陪伴。”
冉習習沒有想太多,之前她也曾懷疑過戰行川對自己的心意,但他果斷否認,她自然不可能再繼續自作多情,以爲他對這樁婚姻餘情未了。
對於她的猜測,喬思捷自然是不相信的,但他沒有立即反駁,甚至暗暗地希望事情就是這樣,假如戰行川的動機真的那麼簡單,一切反而好辦多了。
然而,會是那樣嗎?他不相信。
“我當時就想和你解釋清楚,可你的反應有點兒嚇人,而且還有外人在,我不知道怎麼開口。我怕說了之後,你覺得我是在撒謊,反而不願意相信我的話。”
見喬思捷沒有馬上開口,冉習習多了一絲緊張,以爲他不相信。
“是我表現得太讓你沒有信心了,我改正。”
他舉起一隻手,向她保證道。
冉習習終於舒了一口氣,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那感覺如同放下了心頭大石一樣,整個人都輕鬆多了。
她不想失去喬思捷這個朋友,所以,她很在意他對自己的看法。
但是,與此同時,她又有一絲愧疚,一絲彷徨。
愧疚的是,她之前和戰行川在他的辦公室裡擦槍走火,當時他並沒有完全逼迫她,她的順從或許有生理需要的緣故。而且,她的確有爽到,這也是真的。
彷徨的是,如果他們真的結婚了,以後他會不會和其他男人保持地下戀愛的關係,又或者有身體方面的接觸。作爲他名義上的妻子,她如何去判斷哪些事自己要管,哪些事自己不要管呢?
“怎麼了?”
見冉習習面露糾結,喬思捷好奇地問道。
她“啊”了一聲,本能地搖頭,腦子裡卻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了喬思捷和威廉一起出現在酒店的畫面,有心想要問一問他們到底去那裡做什麼,可話到嘴邊,又問不出來。
“你不像是能瞞住心事的人。”
喬思捷笑得愈發篤定,論起撒謊,冉習習著實並不擅長。
她支吾兩句,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道:“那你和威廉那天去酒店做什麼啊?”
他一怔,本不想對她有所隱瞞,實話實說,可喬思捷更加不想承認,明明是同一件事,戰行川能夠做得了,自己做不了。
於是,他在短時間內改變了主意,隨口答道:“威廉剛下機,我順路開車送他去酒店休息。”
這個說辭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也很說得過去,但冉習習卻在心裡犯起了嘀咕,就算是喬思捷送威廉去酒店休息,難道一定要親自送進門嗎?
她沒有再問,而是馬上說道:“我得回去了,睿睿剛纔出了好多汗,我怕他感冒,現在本來就是流感季節!”
喬思捷苦笑一聲:“你連禮物還沒看呢。”
冉習習這纔想起來,自己的手上還握著他送的禮物,她急忙低下頭,打開盒蓋,看見裡面躺著一枚小小的鑰匙掛墜,是某個奢侈品品牌今年特別流行的款式,不過是限量版,通體鑲嵌著真鑽,數量很少,一枚難求。
“新房是指紋密碼,沒有鑰匙,所以用這個作爲替代。鑰匙在你手上,能打開我的心。”
很難得的,喬思捷居然也會說情話。
說完,他又補充道:“裝修時間太短,可能還有不太滿意的地方,以後慢慢調整,按照你的喜好來佈置。”
冉習習有些愣怔,反應了一下,她才明白過來,原來在她住院期間,喬思捷不僅要處理公司的事情,還兼顧著裝修新房。
她咬著嘴脣:“我沒說一定要住新房的。”
他的那間公寓就很不錯,小而溫馨,她一直以爲,他們結婚以後也會住在那裡。
“那怎麼行?”
喬思捷笑了笑,伸手碰了碰她肩頭的捲髮,催促道:“回去吧,睿睿等你呢。”
冉習習馬上收好禮物,和他道別,然後匆匆走出禮堂。
看著她的背影,喬思捷臉上的笑意漸漸地凝固起來,戰睿玨的存在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而冉習習拿到了孩子的撫養權,就意味著無論她以後是再嫁還是保持單身,都會和兒子在一起。
只要戰行川想,他就可以通過兒子,和她保持著一種甚是微妙的關係。
他以爲自己可以不在乎,直到剛纔看見他們三個人一起從後臺返回觀衆席的一幕,心底還是不可控制地泛起一股酸澀來。
戰行川是她的前夫,和她一起生了一個孩子,這一點,無人能夠否定。
只要看到他們三個人在一起的畫面,喬思捷就感到深深的妒忌,假如不是一次又一次的陰差陽錯,或許,牽著她的手,和她一起生兒育女的人,是自己。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獨自離開。
冉習習看了一眼時間,她本以爲自己只和喬思捷說了幾句話而已,哪知道一看手錶,頓時嚇了一跳,不知不覺,竟然有將近二十分鐘!
睿睿一定等著急了,她飛快地向停車場走去,等找到戰行川的車子,冉習習已經氣喘吁吁了。
她拉開車門,果然見到兒子一臉著急的模樣兒。
“媽媽,你怎麼一直不回來,我都餓啦!”
戰睿玨嘟起嘴巴,一見到冉習習,馬上抱怨著。
他還記著冉習習揹著自己,給喬慕靈吃巧克力那件事呢,小鬼頭記仇得很,平時他吃一塊,冉習習就要催著他去漱口,喬慕靈剛纔可是一連吃了好幾塊,看她美滋滋的樣子就知道巧克力有多好吃了!
“抱歉抱歉,媽媽去洗手間了。”
冉習習把小小的禮盒揣進大衣的口袋裡,有些內疚地說道。
聞言,坐在前排的戰行川瞥了她一眼,眼睛裡充滿著洞悉一切的味道,看得她十分心虛,冉習習只好避開視線,不再去同他對視。
等車子開出去好一會兒,冉習習才疑惑道:“修路嗎?這不是回家的方向啊。”
戰睿玨立即笑瞇瞇地解答著她的問題:“爸爸說帶我們去吃大餐!聖誕大餐!有聖誕老人,還有聖誕樹,還有雪花,還有什麼什麼鹿!”
冉習習接口道:“麋鹿。”
他馬上點頭:“對,麋鹿。”
她倒是意外,本以爲直接回家,沒想到戰行川倒是提前做好了安排,可他竟然連問都沒有問她一聲,就自作主張,這令冉習習有些不爽。
“你在前面路口放我下去,你帶睿睿去玩吧,我還有事,就不和你們一起去了。”
思及此,冉習習向前傾了傾上半身,對戰行川說道。
還不等戰行川開口,一旁的戰睿玨已經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著急地喊道:“不行,不行,媽媽要去,我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