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提醒,冉習習都忘了,她給兒子的紅包還放在自己的枕頭下面。
“我去取。”
她轉身就要走,看見戰行川居然也跟了過來。
“睿睿,重新數一遍,再把我剛纔跟你說的那些話好好記住,我一會兒回來考你。”
戰睿玨立即舉起小手,比了一下,挺胸擡頭地回答道:“Yes,sir!”
見狀,冉習習無奈地搖搖頭,一邊走一邊小聲抱怨道:“你非得讓孩子早早地沾染上金錢的銅臭!我好不容易纔把睿睿培養出來的一點點藝術氣質,都被你毀了!”
戰行川斜眼看她:“你錯了,賺錢就是天底下最藝術的事情。你想想看,你愛錢,我也愛錢,但我卻能從你的口袋裡把錢弄到自己的口袋裡,這如果不是藝術,又是什麼?”
好像確實有幾分道理,冉習習不吭聲了。
她走進自己的臥室,一個不防,戰行川也跟著進來,還順手把門帶上。
聽見聲音的冉習習頓時急轉過身,面色不善地向他低吼道:“誰讓你進來的?馬上出去!這是我的房間。”
聞言,戰行川刻意地和她保持了大概兩米的距離,他立即伸出一隻手,做出安撫的動作,不停地解釋道:“我真的沒有惡意,我只是想和你說幾句話而已,最好不要讓睿睿聽見,我怕他會無意間闖進來……”
聽他這麼一說,冉習習沒有再說話。
戰行川環視了一圈,看見了角落裡擺放著那幾個已經整理完畢的行李箱,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你一個人帶著睿睿,在外面千萬要多多小心……”
她露出譏諷的表情,毫不留情地打斷他:“多謝提醒,這些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說完了嗎?說完了的話,請你出去。考慮到你接下來幾個月可能都見不到睿睿,我允許你這幾天多陪陪他,但如果你以爲這代表著我們之間的關係得到了緩和,那你就錯了。我對你的鄙視,只增不減,難以消除。”
說完,冉習習走到門前,一把拉開了房門。
戰行川無奈,只得默然離開。
她用力地關上了門,任由門板發出一聲悶響,帶起微微的灰塵。
將後背緊緊地抵在房門上,冉習習用手捂住了臉,身體慢慢地滑下來。她本以爲,過了好幾天,自己已經可以忘記那件事,那個場景了。誰知道,今天一見到喬言訥,她又情不自禁地重溫了一遍當時的畫面,仍是難以接受的心悸,痛苦萬分。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誰能夠體會到她的艱難,或許就是他,可她卻不能在他的面前多說一個字,唯有保持緘默。
當晚,就在冉習習剛給睿睿洗完澡以後不久,她收到了一個好友申請。
她是回國以後才註冊微信的,還是出於工作需要,所以通訊錄裡的人不多,只有幾十個人而已。自從辭職以後,冉習習也就不怎麼再用,偶爾會同孔妙妙和吉詩雪她們聊幾句,此刻忽然冒出來一個人申請好友,她有些意外。
看了一眼資料和頭像,她認出來了,居然是凌宇。
對方一加她,冉習習纔想起來,很久之前,他們兩個人在長城上聊過一次。當時凌宇答應她,回老房子裡把父親當年留下來的東西整理一下,然後拿給她,看看有沒有用。
不過,從那以後,他們也沒有聯繫。
冉習習馬上點了通過。
凌宇很快發來一段文字,有些長:“冉小姐,春節快樂。很抱歉,隔了這麼久才聯繫你。因爲我家裡的水管老化,上個月淹了一次,當時我在外地拍戲,等助理趕到的時候,連傢俱都幾乎漂起來了。我用了幾天時間才把那些東西整理好,如果你最近有時間,我可以把它們拿給你。”
雖然只是文字,但隔著屏幕,冉習習還是讀出來了滿滿的歉意。
她知道,凌宇不是一個會故意爽約的人,他也不可能故意編造出這樣一個謊言來欺騙自己。只能說,一切都太巧合了,一直沒有人住的老房子忽然因水管爆裂而發水,家裡的東西都被淹掉,確實令人感到措手不及。
冉習習馬上回復,先謝謝他,然後表示自己這兩天都有時間,可以親自去取。
至於地點,由於對方是藝人,而且最近已經開始小有名氣,爲了避免被人認出來,冉習習讓凌宇來決定在哪裡見面。
“好,那明天中午,公司旁邊的那家餐廳,你應該知道的吧,我把地址發給你。”
過年期間,經紀人和助理都在休息,凌宇也不敢去太過陌生的地方,所以選在了公司附近。說完,他把地址發了過去。冉習習一看,自己的確認識那裡,她馬上發了個“OK”的表情過去,結束了和他的對話。
第二天上午十一點,冉習習收拾妥當,準備出門。
戰睿玨一臉怨念地看著她:“媽媽,你又出門,昨天也是,今天也是。”
冉習習撥了撥頭髮,在他的臉上落下一吻:“不是有爸爸陪你嗎?你在家乖乖的,我儘快回來。”
倒是戰行川有些疑惑地看著她,心中無比好奇,不知道她今天是去見誰。
瞥了他一眼,冉習習視若無睹地離開。
到了餐廳,凌宇已經先她一步,坐在位於角落的一張桌旁,正等著冉習習的到來。
一見到她走近,他立即起身,很紳士地幫她拉開了椅子。
“謝謝。等很久了嗎?”
冉習習摘下圍巾,低聲問道,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
不管怎麼樣,又能見到兒時的小夥伴,總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雖然她已經幾乎不記得他們當時度過的那一天快樂時光了,只記得那個沒牙齒的羞澀小男孩,以及自己給人家起的綽號。
“不客氣。其實我也剛到。”
凌宇在她的對面坐下,也含笑回答道。
在他的手邊放著一個很厚實的牛皮紙信封,看樣子,就是這些東西了。
見冉習習的視線落在這上面,凌宇狡黠地一笑,伸手把它從桌上拿開,轉而放到身邊的空椅上,口中說道:“爲了避免你一拿到東西就走,留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裡吃午飯,我決定過一會兒再把它給你,怎麼樣?”
她頓時笑起來:“我可不可以說你的做法是‘先小人,後君子’?”
凌宇略做沉思狀:“好像也不是很妥當吧?不管了,先點吃的,難得助理不在,我今天可以隨便吃,不用餓肚子了。”
冉習習微微張開嘴,表示驚訝。
她知道女藝人會爲了保持身材而頓頓節食,沒想到男藝人亦然。
兩個人各自點了一份套餐,邊吃邊聊。
“雖然這麼問可能會顯得有些唐突,但我還是想知道,你怎麼下得了決心,從NG集團離職?要知道,能在波尼·克爾斯的身邊做事,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不拿薪水都可以。”
凌宇吃著吃著,忽然放下筷子,饒有興味地問道。
“是不是夢寐以求我不知道,但不拿薪水絕對不行,我還要養兒子,不能喝西北風。”
冉習習也隨口說了個笑話,但她很快又正色道:“凌宇,你現在是嘉皇娛樂力捧的藝人,資源好,後臺硬,再加上有NG集團在國外的名氣,只要你抓住機會,要不了多久,絕對會大紅大紫,我有這個預感。”
她不是在吹捧,而是實話實說。
關於NG集團的實力,身爲總裁助理,冉習習再清楚不過,不需要吹牛,一切都擺在那裡。
聽她這麼一說,凌宇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很快就調整過來,詢問著冉習習的近況。畢竟,網上那些鋪天蓋地的消息,他自然也是全都看到了,不可能一無所知。
“會過去的,我只能這麼勸自己。”
冉習習努力保持著微笑,然後向他伸出手,歪歪頭:“飯都吃好了,可以把東西給我了吧?”
睿睿還在家裡等著,她不想在外面耽擱太久,何況這種私下見面,萬一被狗仔拍到,可能也會對凌宇產生不好的影響。因此,冉習習打算儘快離開這裡。
凌宇笑了笑,把東西給她。
“你別罵我纔好,是真的都被水泡過了,我和助理兩個人在家晾了整整兩天,不過有些字跡還是看不太清了,拉扯的時候也造成了一些破損,我很抱歉。”
雖然不知道這些東西有沒有價值,可畢竟是冉氏以前的老資料,對冉習習來說,應該是很有幾分紀念意義的。
她抱緊那個信封,向凌宇道謝:“應該是我謝謝你纔對。所以,這頓飯別和我搶,讓我來買單。”
凌宇一攤手,誠實以對:“好啊,這頓你請,我纔有理由再約你,下頓請回來。這麼說的話,我還求之不得呢。”
冉習習笑著和他道別,爲了不被人拍到,二人一前一後地離開了餐廳。
一上車,冉習習就急不可耐地拆開了那個鼓鼓的大信封,果然,裡面的紙張皺皺巴巴,明顯是被水泡過後又曬乾的。
她抽出來,一張張逐一查看,希望能找到有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