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傅邵勛轉動方向盤,失笑的搖搖頭,這小丫頭激動的一個晚上沒睡著,現在的心情還沒能調整過來。
抵達醫院,電梯里,安欣然碰上來上班的夏倩。
“你怎么會出現這里?”夏倩語氣不好的質問,仿佛安欣然是來跟她爭地盤的。
陪著池文秀的卓棱,一手插著口袋,磁性的嗓音輕浮道,“夏小姐,這電梯是你做的嗎?還是說這路是你鋪著,人人都能來,為什么不能出現?”
夏倩被堵得說不出話,咬牙徹齒蹦出一個“你”。
安欣然沒心情跟夏倩去爭論,到了復沃太太到的樓層,安欣然率先出去,提著保鮮盒。
夏倩跟在后面,安欣然站住,轉身,看向夏倩,面色平靜。
“請問你跟著我們做什么?”
“這路是你開的嗎?你們都可以,我為什么不能走?”夏倩照著卓棱的話,原封不動的還回去。
“當然可以,麻煩夏小姐走前面,我們不擋著你的路。”安欣然不卑不亢,她不想讓任何人去打擾復沃太太的清凈。
夏倩往前走一步,與安欣然隔一公分的距離,一字一句緩慢說:“可是你已經擋我的路了。”
“夏小姐,如若你糾纏不清,我會擋得更嚴實。”安欣然冷冷道。
“你是在威脅我嗎?”夏倩死死盯著安欣然。
安欣然平靜無波,平淡地說:“我是在給夏小姐一個提醒。”
夏倩冷哼一聲,踩著恨天高走了。
安欣然闕起嘴角,看向傅邵勛,小小的得意,眼睛再說,看吧,她簡單說幾句話,趕走了。
“快快快!”幾個醫生匆匆朝復沃太太病房方向走,鐘沐陽也匆匆趕過來。
安欣然睜大眼睛,小跑緊跟在后面。
到門口,護士把安欣然攔在門口外面,只能透著窗戶看里面,幾個醫生圍成一圈,鐘沐陽在做緊急急救。
復沃夫人緊閉著眼睛,電腦上心跳的顯示時高時低,搶救一會兒,安欣然無神地看著電腦上的波率平緩。
安欣然身穿黑衣,眼睜睜看著火越燒越旺,復沃太太的尸體成灰燼。
“邵勛,你說奶奶是去找她愛的人了嗎?”安欣然納納地問。
“嗯,他們兩個會相見的。”傅邵勛應聲道。
天堂上相見嗎?法國人信天使,安欣然相信復沃太太是化成天使,去找復沃先生,她看過一個傳說,天使是不完整的,自出生以來只有一個翅膀,他們必須去尋找自己的另一個翅膀,那就是自己的愛人。
安欣然擦掉眼角止不住滑落的眼淚,奶奶,我祝福你,一定要好好的。
那片小巷里的人都知道復沃先生和復沃太太去世,紛紛走出家門,身穿黑色衣裳,胸前掛著百花,聚集在復沃先生和復沃太太的家門前。
復沃先生和復沃太太沒有后人,安欣然主動擔起這個責任,她已經認復沃太太為奶奶,傅邵勛上下幫忙打點。
安欣然知道復沃太太肯定想跟復沃先生葬在一起,也早早做好打算,當安欣然想去買下復沃先生身邊的墓地時,賣墓地的人找上門,說復沃太太生前就已經買下,他們隨時可以下葬。
安欣然照著法國的習俗,將復沃太太的靈柩放在講堂,接受禱告,教堂中坐滿了人,小巷不愿意走出來的人,全都走出來到教堂。
堵在巷口的人,聽到是復沃太太去世,個個都讓了去路。
安欣然以孫子女的身份站在教父面前,雙手合并,做著禱告,法國人葬禮上許少哭,從表情上能看到各自的悲哀。
做完教堂的洗禮,并是下葬,親眼看著復沃太太的靈柩下葬,安欣然眼淚止不住的流。
安欣然從復沃太太鄰居口中得知,復沃太太和復沃先生會搬到這里來,是因為養著兒子去世,傷心欲絕,搬到這里來,一住就是十年。
復沃先生早就知道復沃太太的病情,而復沃太太一直在為復沃先生堅持著,每回都會笑地對他們說,她可不能那么早的救走了,她那老伴兒,什么也不會干,她不放心。
復沃先生一走,復沃太太也沒有必要在堅持下去,都是遲早的事情。
“奶奶,一路平安,安好!”安欣然講手中的花放在墓碑前。
傅邵勛手打著黑傘,默不出聲陪在左右。
等到一一獻完花,葬禮也就結束,安欣然讓池文秀,李琪琪幾個人都先回去,她想再待會。
“欣然,我陪你。”李琪琪欲言又止。
“對不起。”鐘沐陽沉聲道,臉色暗淡。
“不,不是你的錯。”安欣然搖搖頭,“我還要謝謝你,給奶奶多留了一個晚上,讓她了了一個心愿。”
安欣然在醫院便聽到,如果不是鐘沐陽醫術高超,別說是一個晚上,就算是一個小時復沃太太也撐不過去,能有一個晚上的時間,鐘沐陽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努力。
“琪琪,你和他回去吧,這里邵勛陪著我,不會有事的。”安欣然靜靜看向李琪琪。
李琪琪還想些什么,被鐘沐陽強制性的拉走。
安欣然看向復沃太太的墓碑,再看向旁邊復沃先生的墓碑,緩緩靠在傅邵勛的胸口處。
“復沃先生和復沃太太再也不會分開。”安欣然聲音縹緲。
傅邵勛一手摟著安欣然,一手打著傘,靜靜地不說話。
許久,安欣然從呆滯中回神,挺著身子,抬頭仰看著沉穩的傅邵勛,臉上帶著愧疚,她總是能感情用事,不顧及身邊的人的感受。
“邵勛,謝謝你,不管我做什么事情,你都陪著我,幫我。”
“傻丫頭。”
一連幾天,安欣然都在忙復沃太太的葬禮,并且整理她家里的東西,很多東西她都整理好,打包存放起來。
安欣然打開復沃先生的工作室,她第一次見復沃先生是從里面出來,這是她第一次進去。
她對復沃先生是敬畏,總有種不敢去觸碰的感覺,復沃先生嚴謹,不茍言笑,唯有在復沃太太面前像個小孩。
那天見面的事情,一瞬間安欣然歷歷在目。
推開門走進去,是雜亂無章的東西,玻璃碎片,從傅邵勛那里得知,復沃先生應該是修補玻璃類的東西。
安欣然將桌子上散落的設計圖和工具整理好,放好,歸納在一個盒子里,桌子角邊有一個封閉的盒子。
安欣然好奇打開,入眼一幕,讓她震撼,眼淚怦然流下。
是一個個玻璃玩偶,安欣然拿起來一個,是復沃太太的模型,早在復沃先生的書房中,安欣然看到很多復沃太太的照片還有畫像,所以這些模型雖然不一樣,安欣然都能看出來是復沃太太。
安欣然在復沃太太口中了解,復沃先生對復沃太太的愛不會表達在面上,內斂,有一度安欣然以為復沃先生沒有復沃太太愛得深。
如今,她才知道是她錯了,一個人只有對一個人愛到骨髓中,才能精準的知道她的某一個表情。
在這工作室里,安欣然沒有看到關于復沃太太的幾張照片,唯有桌子上放著兩個一起的合照。也沒有設計稿。
說明這些模型都是復沃先生自己雕刻出來的,也恰恰證明,復沃太太的一舉一動都印刻在復沃先生的腦海中。
安欣然的眼淚滴在模型上面,慌亂的擦干凈放下,將盒子重新封閉好,她的目光轉向一個小盒子一把把破爛的刀。
她的腦海中浮現一個畫面,復沃先生在雕刻復沃太太,用心和用力,刀一把把的廢掉,甚至刮到手,他也不自知。
“欣然。”傅邵勛輕聲踏進來。
安欣然慌忙抹了幾下臉,繼續收拾,傅邵勛不說話,幫著收拾,所有一切都整理完。
安欣然準備走時,傅邵勛拉住安欣然的手臂,“丫頭,別忘了你的責任,還有很多人在等著你。”
安欣然身軀僵硬,好一會兒,緩緩放下,“我知道。”
轉身重新進了復沃先生的工作室,安欣然捧出那個盒子,經過傅邵勛身邊,“陪我去一場。”
傅邵勛微皺眉間,緊抿嘴唇跟在安欣然身邊。
安欣然來到復沃太太的墓碑前,將盒子打開,里面的模型一個個拿出來放好,傅邵勛目矚,墨玉的黑眸幽閃。
“奶奶,這是爺爺送給你的禮物,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收到,但我知道當你看到的時候一定會很快樂,所以我就給你帶過來了,圍著你。”安欣然指尖觸碰著照片,吸幾口氣,“奶奶,我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過來看你,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有很多人需要我去幫忙,我答應你,只要我一有時間,我一定會過來看你。”
很快,安欣然整理好狀態,如最初的第一天,走街訪巷,周圍的人都知道她跟復沃先生和復沃太太關系匪淺,對她也就放下戒心,主動開門迎她進去。
大部分的人都得到治療,病情好轉,精神狀態好太多,這些都是小傷小痛,相對那些大傷,安欣然建議去醫院,幾個人都不愿去,說相信她的醫術。
作為一個醫者,最開心的當然 就是病人支持和信任,同時也給安欣然帶來不少的壓力,安欣然治療得很小心,擔心會有意外。
安欣然難得靠著傅邵勛清閑,能膩歪一會,現在是比之前還有忙,
鐘哲手拿著攝像機到安欣然身邊,“安小姐,明天就是比賽結束,出結果的時候,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嗎?我粗略看了攝像機,離五十個人還遠。”
“沒關系。”安欣然不在意的擺擺走,閉上眼睛,“只要能救人,誰贏都一樣。”
“安小姐,話是這么說沒錯,但……”鐘哲想勸安欣然認真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