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桑銘所說的,那個自殺案例沒有引起重視,我們也沒有被傳訊,只是在當地隔天的報紙上看到諸如“浮尸樓再現浮尸,恐流言難破”之類的冷漠字眼。而那時候我正再次出現在紀戰的病房,同行的還有桑銘。昨晚接到那個古怪的電話之后,我就把紀戰的事情告訴了桑銘。而我們倆都具有打破鍋砂問到底,所以我們倆同時出現在紀戰的床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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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戰的心情今天很好,一大早就在玩拼圖,看到我們,叫了聲“哥哥姐姐”,然后接著玩。被一個比我年齡大的人叫姐姐,我差點沒為了配合他,狠心把自己臉上拉出點皺紋來。桑銘則一臉不在乎的表情,走過去看著紀戰。
紀戰手上的是一幅極其簡單的拼圖,適用于3~5歲急需開發智力的兒童使用,看到他那副自我陶醉的樣子,我倒寧愿相信他是瘋了。但是我始終想不清楚他為什么要給我那張去三號樓的字條。而且搞得那么費力,就像在布一個局。
桑銘似乎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坐在床上,看著紀戰。紀戰把最后一張紙片完整地卡進去之后,自己拼命地鼓起掌來。拼湊的結果是一個3,在巨大的圖形上,顯得空闊而單調。
桑銘看著紀戰露出得意的微笑,然后向我走了過來,走吧,陸曉曉。
走?可是我們什么還沒問?我回答,不過看紀戰這樣的狀態,應該也不能給我們想要的答案。
老實說,我有點失望。
再見,紀警官??礃幼由c懓鸭o戰當成了正常人。
哥哥姐姐,沙揚娜拉!紀戰對我們說,邊說還邊擺動著手中剛剛拼湊好的那幅圖。而表情竟是極其認真的樣子。
他究竟是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真是瘋了。出了病房,我對桑銘說。今天沒有看到那位駱駝警官,年關將至,醫院精神科的一些病人也被家人帶回去了。很多病房都空了出來。
桑銘突然牽住我的手,低聲說紀戰沒有瘋,他是裝的。
什么?雖然有過紀戰是偽裝的這樣的猜測,但是被別人提醒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吃驚,如果一個人連瘋子都演得這么像,真可以去拿奧斯卡了。
桑銘把我的手緊緊握在手心,他沒再說話,只是牽著我安靜地走過了那長長的走廊,回聲在我們的身后和角落里注視我們的雙眼形成鮮明的對抗。而這些都是我不知道的。
你不要誤會,剛剛是有特殊情況。出了醫院,桑銘立刻松開我的手。
我才沒有誤會。我也怕他誤會我期待他牽,立刻回答。
那最好。桑銘擺著那副認真的表情。我真有點難以明白他,一個總是在我危險時及時出現,一個在我需要時給予溫暖,一個在我清醒時真情表白的男人,為什么要在我們彼此之間并沒有障礙時疏遠距離。難道愛情有時真的需要戲劇性?
陷入沉思的我,沒有察覺到桑銘注視我的目光中閃過的那一絲迷惑。
陸曉曉。桑銘說,接下來我們先去趟圖書館吧!
圖書館?我重復桑銘的話,不太明白他這個決定的意思。
是,我想紀戰他并不是真的瘋了,只不過在他的周圍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操縱著他,以至于他自己也不能辨別是非,所以他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但是沒想到你笨蛋竟然沒能參悟他的意思。桑銘洋洋得意。
他的意思?我回味紀戰的話,又回擊桑銘,喂,桑銘,你才是個笨蛋,不要借機罵人,好不好?
哦?你不笨?那你說說看紀戰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迎視桑銘的目光,那副帥得一塌糊涂的臉上匯聚成了一個欠抽的表情。
好吧!那么你說是什么意思。我甘拜下風。
桑銘露出勝利的微笑,甚至朝我做出得意的手勢,變臉的速度比洗臉還快。我覺得全身發寒,真受不了這種人。
走吧!邊走邊說。桑銘說,其實我本來還不是很明白為什么紀警官今天要拼湊出一個3的圖案,那么單調幼稚,他還一直玩得那么開心。有一剎那甚至還有認真的表情。后來我湊近他的時候,你猜我在他的拼圖上看到什么?桑銘頓了一下。
我沒有回應他,太得意的死桑銘。
我看到那幅圖竟然來自圍城圖書館,我想應該是圖書館的贈品。而之前你跟我說過紀警官要求你去過圖書館,但是因為顧蕾的事情,沒能去。回來之后那位駱駝警官又打電話讓你來看紀警官,見到之后卻又不肯把事情告訴你。我始終想不出為什么。而現在我明白了,其實上次紀警官就已經通過另一種方式把答案告訴你了。
我回憶了下當天紀戰的表情和動作,還是沒能捕捉到覺得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那他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答案,我聽陳警官說他瘋掉之后一直嚷嚷著要見我,可是后來為什么要布那么多的謎團?我還是忍不住問。
陸曉曉,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紀警官的時候,他說什么么?他和那位駱駝警官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他很相信鬼神論之說,所以我想他一定是見到什么特別恐懼的事情,裝瘋想告訴你,但是后來他又發現來自他身邊的危險不僅僅是鬼,還包括人,甚至還是親近的人。所以他不得不改變最初的計劃,通過另一種方式告訴你。但是沒想到……桑銘又要借機打擊我了。
好了,別但是了,有什么你就說吧!我掐斷他的話柄。
陸曉曉,你難道就沒想用你作家的思維想一下么?桑銘諷刺我。
沒有。你快說吧!我回答桑銘,但是思維也不受我控制式的運轉起來,紀戰的表情,駱駝的表情,在移動營業廳看到的鬼影……難道事情是這樣?
你是說來自紀戰身邊的危險有可能是駱駝?我不等桑銘說話,問他。
陸曉曉,沒想到你沒我想象的那么笨嘛!褒貶夾雜的一句話。
我的腳飛到桑銘的腿上,但是沒想到他的腿和牙齒一樣靈活,閃過了。
那么紀警官究竟想告訴我們什么呢?反正都已經丟臉了,干脆直接丟到底好了,你不能一下子講完么?
好像是你打斷我的吧?桑銘說。
你愛講不講。
好,你說的。他說的三號樓應該不是醫院的三號樓。
……
我和桑銘走在通往圖書館的路上,過去和未來像兩道溫度不同的氣流在我們的上空匯聚成一道熾熱的光,遲遲不肯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