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飛快,一月下旬,出使漠南的程玿,出使高麗楊林海一前一後回到了錦都,程玿帶回了漠南王敬獻的二十個美女,楊林海亦帶回了高麗王敬獻的二十個美女。
皇上對趙後可稱得上情深意重,這三十個美人,他沒有納入後宮,而是賞賜給了臣子,徐奎這個禮部尚書也得到了一個高麗美人。這高麗美人姓樸,長得千嬌百媚,柔順可人。徐奎將人帶回的當晚,就與她合體交歡。
接下來幾天,在樸美人身上找到青春活力的徐奎,沒羞沒臊的在樸美人的牀上折騰;轉眼到了二月初四,徐朗還在外面沒有回來,徐均炎、徐均烶兩個小傢伙滿週歲了。洗三、滿月皆在國孝,徐老夫人一直覺得虧待了兩個小重孫,是以他們的週歲宴,徐老夫人在一個月前就言明,要大辦。
沈丹遐苦勸無用,孫楨娘大發請柬,弄得兩小孩子的週歲宴,比他們祖父的五十歲壽辰還要熱鬧,陶氏早就將給兩個小外孫的禮物送到了錦都,但沒有直接送到徐府來,而是送去仁義伯府,請金氏在正日子這天親自送過來。
這天早上,徐老夫人看著眼下青影的徐奎,皺了皺眉,道:“你年紀也不小了,注意保養自己的身子。”雖然厭惡這兒子的所作所爲,但她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
徐奎老臉泛紅,嚅嚅應了聲,知道了。
兩兄弟還不會直立行走,被奶孃放在地毯上後,就開始爬行,地毯四周擺放著抓週的物件,徐老夫人還特意找了枚徐老太爺用過的閒章放上去,徐奎曾拿他的閒章來,徐老夫人嫌棄,沒要,她一點都不想兩個重孫像徐奎一樣濫情。
壯壯拿到了他曾祖父這枚閒章,胖胖拿到的是一塊綬鳥玉佩,喻意都好,沈丹遐帶兩孩子回靈犀院,賓客們則去正廳吃席。吃到一半,彭二太太就去了彭昕房裡,母女兩個說話,彭二太太看彭昕的臉色,皺眉問道:“你這身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虧損的這般厲害?上回的藥有沒有吃完,有沒有好些?”
“好多了,這些日子沒咳沒喘,晚上也能睡得著覺了。”彭昕靠在引枕上道。
“你這個樣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懷上孩子?”彭二太太憂心不已,事到如今,對爭取中饋一事,到是沒先前那麼上心了。
“我纔不要懷他的孩子。”彭昕撇嘴道。
“淨胡說,你不懷他的孩子,還能懷誰的孩子?”彭二太太輕輕拍打了她兩下。這話讓人聽了去,會讓人質疑彭家的教養的。
彭昕按著肚子,笑道:“我要懷朗表哥的孩子。”
彭二太太臉色大變,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已嫁給徐勝,自當守貞潔,不可有這種想法。昕姐兒,你要是不想死,就立刻給我打消這個念頭。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彭昕噘著嘴,不甘願地道。
知女莫若母,彭二太太一看她那樣,就知她還存著妄想,苦口婆心又勸了一通,只說得彭昕不耐煩,催著她回去,方纔噤口。臨出門,又回頭道:“我回家後就給你尋個好大夫,給你調理身體。”
“行行行。”彭昕隨口應道。
二月初六,燕親王妃楊靈芝嫁進燕王府已整整兩個月了,可她遲遲沒有定下側妃進門的日期,這引起了朝中不少人的不滿;依照禮律,她進門一個月後,就該把日期給確定下來,可如今已過了兩個月,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是什麼意思?違抗皇命,不想讓側妃進門嗎?
因徐蛜是側妃之一,徐奎避嫌,沒有上書;祥清侯也沒有出面,是其他與兩府交好的官員,彈劾裴國公;裴國公夫人去了趟燕親王府,“王妃,兩個側妃是皇上指的,你攔著不讓進門,你這是想要做什麼?”
“王爺又沒說要納她們進門。”楊靈芝被高榳的溫柔體貼給征服,不願這麼快與人分享夫婿了。
裴國公夫人撫額,“王妃,王爺不說,是因爲他尊重你這個嫡妻,但你不能這麼不懂事啊,趕緊定下日子,讓兩個側妃進門吧,不要把王爺的耐心消耗完,親自過問這事時,你才知道錯。芝兒,新婚三月最易懷孕,旁的事,你無須在意,你現在最要緊的是懷上孩子,只有生下嫡長子,你這地位才穩固。”
“母親,我這個月的小日子已晚了七八天了。”楊靈芝嬌羞地道。
“好好好,這可太好了,芝兒,你將她們進門的日子定在四月底,這樣你的胎也穩了,對了,芝兒,你想讓誰先進門?”裴國公夫人問道。
“徐氏女。”楊靈芝笑道。
裴國公夫人頷首,“看來你心裡還是有數的,以後在府中,就讓她們去爭鬥,你專心養胎就好。”
“母親,我知道,我會好好的,您放心。”楊靈芝笑道。
次日,楊靈芝就上了命婦摺子給趙後,定下了徐蛜四月二十六日進門,趙忎之四月三十日進門;趙後看罷,將摺子丟置一邊,冷聲道:“好一個燕王妃,這是要打壓趙家嗎?”
“娘娘,盯著燕王妃的丫鬟剛纔傳來訊息,燕王妃這個月沒有換洗。”一宮女稟報道。
“過去多久了?”趙後問道。
“晚了七八天。”宮女道。
“月事偶爾來晚幾天也是有的,不一定就是有了。宣她明日進宮,本宮要讓太醫爲她診脈。”趙後冷哼一聲道。
“是。”宮女欠身行禮,退了出去。
聽到宣召口諭,楊靈芝心咯噔了一下,光顧著打壓趙氏女,卻忘了皇后娘娘亦出身祥清侯府,趙忎之若不是庶出,這親王正妃只怕是她,而非自己。楊靈芝想到上折之前,曾將事情告訴高榳,高榳沒有異議,又堅定了起來,她是燕親王妃,她決定的事不能更改。
第二天,楊靈芝穿著親王妃的服飾,帶著戰鬥的意志進宮去見趙後;可是趙後根本就沒提及側妃進府的事,只問她身體如何?每日在府中做什麼?下人們服侍的可好?有沒有什麼煩心事?之類的話,最後來了句,“你要沒什麼事,就多來宮裡走動,陪本宮說說話。”
楊靈芝笑應了是。
午時初,高榳來了,夫妻陪趙後一起用餐,趙後指著花膠雞湯道:“這湯滋陰養顏,盛一碗給燕王妃。”
司膳宮女依言舀了一碗湯給楊靈芝,楊靈芝笑道:“謝母后。”
楊靈芝喝了半碗湯,胃裡一陣翻騰,哇的一聲,吐了出來。趙後急聲問道:“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請太醫來給王妃診脈,母后,能否請借後殿一用?讓王妃躺下來歇息。”高榳冷靜地道。雖然他已經有些證據,證明他非趙後親生,但並沒有在趙後面前表露出來,而且以趙後的手段,絕不會這麼簡單粗暴的直接害楊靈芝,楊靈芝的嘔吐必有其他原因。
趙後沒有拒絕,讓宮女攙扶楊靈芝去後殿的廂房內歇息,不多時太醫就宣召而來,爲楊靈芝診脈;太醫十分慎重,診完左手診右手,然後跪下道:“恭喜娘娘、恭喜王爺、恭喜王妃,王妃已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確診了,楊靈芝懷孕了,高榳欣喜若狂,兩世的第一個孩子;趙後笑得十分開懷,只是高榳看出那笑只浮於表面,不及眼底。不過高榳並不在乎,他心裡很清楚,他和趙後之間就快到最後決絕的時候了。
趙後賞了楊靈芝一堆養胎補身的藥材,又佯裝關心的囑咐高榳,要好好照顧楊靈芝,並且還指定了兩個養生嬤嬤跟著夫妻倆一起回燕王府。
楊靈芝懷孕的事,因趙後並沒有刻意掩飾,甚至還在背後推波助瀾了一把,很快錦都各府都知道了這個好消息,有人歡喜有人愁,有人著急有人憤怒。
裴國公夫人急著在屋裡猛灌水,“這個孩子怎麼如此糊塗?這才一個月,怎麼能宣揚的人盡皆知,這可如何是好?”
“事情已經這樣了,你著急也沒用,找幾個可靠的人送進去給她用,希望能芝兒能安然生下這個孩子。”裴國公冷靜地道。
“也只能這樣了。”裴國公夫人自去安排。
楊家的人送進王府後,高榳是挺滿意了,苦於不能直接告訴楊靈芝防範趙後的人,只得道:“母后派來的人,好好供奉著,別隨意支派,你多用你母親送過來的人。”
“妾身明白。”楊靈芝欠身道。
高榳也沒多說,至於楊靈芝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他也不是太在意,當然他還是希望這個孩子能順利誕生,暗中派了人來保護楊靈芝,畢竟楊靈芝的背後是裴國公府,他需要裴國公府的勢力。
沈丹遐對楊靈芝懷孕一事是開心的,對徐蛜道:“這樣你進門後就不用避孕了,若是王妃有幸一舉得男,那你就更安全了。”有那個嫡長子在前面攔著,徐蛜所生的庶子,引來的關注會少很多。
仲春二月,氣候回暖,胖胖壯壯脫下厚實的棉衣,換上輕便的夾襖,兩個小傢伙這下不用人扶著,也能邁著小腿,穩穩地走路了,只是還是不會說話,這讓急於聽他們喊孃的沈丹遐,倍感心酸,她記得三月三,一歲時就會喊姑姑了呀。
兩小傢伙走了幾圈,累了,撲進沈丹遐懷裡。撒了一會子嬌,胖胖指著放在旁邊的書,“啊嗚啊嗚。”
“喲,胖胖還是個愛讀書的孩子呢,好,娘念給你聽。”沈丹遐伸手拿過書冊,翻開,“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來鴻對去燕,宿鳥對鳴蟲。三尺劍,六鈞弓。人間清暑殿,天上廣寒宮。兩岸曉煙楊柳綠,一園春雨杏花紅。……”
“奶奶。”侍琴匆匆從外面回來。
沈丹遐擡眸看著她,“有什麼事?”
“老太太病重。”侍琴道。
沈丹遐和沈母祖孫情分一向淡薄,聽到沈母病重,沈丹遐並沒有多少難過,“去準備一些藥材,我明天回老宅探望老太太。”祖母病重,孫女若不過府探望,會令人詬病的,沈丹遐雖不怎麼在意名聲,但不會爲了這麼點小事損害名聲。
次日,不僅沈丹遐去沈家老宅,孫楨娘夫妻和彭昕夫妻也一起去了,他們是嫡親的外孫和外孫媳婦,去看望病重的外祖母理所應當。沈母原本只是感染風寒,可是她年事已高,小病變大病,如今已臥牀不起,奄奄一息,在熬日子罷了。
“母親已昏睡了兩日,兩日不曾進食,只怕是……”林氏嘆了口氣,話沒說出口,但意思已表達清楚。
沈穆載沉默良久,道:“爲母親準備後事,或許衝一衝,母親會甦醒過來。”沈母若是不醒過來,兄弟倆會因她的私產而起衝突。
沈母隨時都有可能離世,沈丹遐不得不每天過來一趟,二月二十五日,昏迷多日的沈母醒了過來,精神很好,還吃了半碗小米粥;但大家都很清楚,這是迴光返照。
沈母看著圍在牀邊的兒孫,長出了口氣,“都坐下,聽我分派。”
心腹婆子帶著婢女去裡間裡把箱子一個個捧出來,沈母指著兩個一模一樣的紅木匣,道:“老大,左邊這個,給你大妹,右邊這個給你小妹。”
出嫁女沒有資格分孃家的東西,但作爲母親可以送女兒一點小東西做念想。兩個女兒一人一套頭面,是沈母年輕時候的東西,年齡大了戴不著就一直收著,此時留給兩個女兒。
沈穆載滿臉淚痕地上前將兩個木匣抱走。
兩個庶女,沈母原就不待見,這個時候也不可能留什麼東西給她們,沈穆軻雖已亡故,但沈母將私產分成四份,沈穆載最多,沈穆軾次之,沈穆軻這一房最少,另一份是給沈柏寬的,兩個鋪子,一萬銀子。臨了臨了,沈母這心還是偏向二房,這讓一直侍奉她的林氏心中暗恨,卻無計可施。
“我的這些東西都分給你們了。”沈母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等我百年之後,屋裡剩下的不管多少全是柏守的。但凡侍候過我的下人,全部不要身價銀子放出去,辛苦這些年了,也得個賞賜。”
“是,母親請放心。”林氏臉色這才緩和了些。
財產分配完畢,沈母再也支撐不住,大喘了幾口氣,目光渙散,“老頭子和軻哥兒來接我了。”
沈母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