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正院,陶氏伺候沈穆軻梳洗換上家常服,順便把沈丹迢的事告訴了他。沈穆軻臉色陰沉,將腰帶砸在陶氏的身上,“糊涂。”
陶氏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腰帶。
沈穆軻厲聲罵道:“你是不是沒腦子?從魯泰到錦都要走十幾二十天,她就帶著一個婢女,沒有長輩同行,無有人護送,誰能保證她還是清白之身?你不趕緊把事情處理好,拖延至今,你就不怕連累到密兒他們?你個蠢東西。”
陶氏抿緊了唇角,夢中,因為宮變的原因,沈丹迢沒有遇到趙誠之,沒有發(fā)生私奔的事,聽從安排安穩(wěn)地嫁人了。現(xiàn)實一切改變,陶氏雖嘴上說得厲害,但終歸不忍心沈丹迢落到那種悲慘的下場,留了余地,讓她還能回來。然而沈穆軻絲毫不念父女之情,斷然舍棄沈丹迢。
“知道了,過兩天就讓八姑娘,病重不治而去吧。”陶氏不可能為了沈丹迢與沈穆軻據(jù)理力爭,“那么康姨娘,又該如何處置呢?”
“看管起來,不要讓她胡說八道。”沈穆軻冷酷地道。
“是。”陶氏垂瞼應(yīng)道。
傍晚聚過餐后,陶氏找了個借口,把沈穆軻推給了董其秀,她才不愿與這個令她生厭、令她惡心的男人同床共枕。
陶氏帶著沈丹遐回了院子,沐浴后,穿著小紅肚兜,在床上打滾討陶氏歡喜,齊婆子進來了,小聲稟報道:“太太,花氏來了。”
陶氏眼皮都沒抬,淡淡地道:“讓她進來。”
沈丹遐停止了打滾,趴在床上看著陶氏,這個花氏該不會是她娘的人吧?沈丹遐沒猜錯,這個花氏正是陶氏安排在沈穆軻身邊的。
花氏出身青樓,小小年紀就被老鴇灌了虎狼之藥,不能懷孕生子。陶氏見她姿色出眾,人也聰明,就將她重金買下,又安排良家的身份給她,為得就是讓她勾引沈穆軻,給他下絕育藥。
陶氏受夠了沈穆軻,他的庶女已經(jīng)夠多了,不需要再生了,最重要的是,陶氏絕不會讓董其秀有機會生下沈柏定。妾室沒有兒子還能安分守己,生出兒子,就會生出許多野心來。
陶氏對花氏的承諾,就是讓她能在沈家終老。對于一個不能生育的青樓女子,能從良、能有人奉養(yǎng)終老,是最好的結(jié)局了,花氏對陶氏自是言聽計從。
次日,花氏給陶氏敬茶。陶氏喝了茶,賞了她一對銀質(zhì)步搖釵,“以后要好好伺候老爺,跟姐妹們和睦相處。”
花氏又依次見過抱琴、康姨娘、饒姨娘和董其秀,與兩個通房也相互行了禮。沈穆軻至此,共有一妻四妾四通房,真是享不盡的艷福。
過了一日,沈家就傳出沈八姑娘病重不治身亡的消息。沈家小輩依照禮俗,為她守三個月的孝。康姨娘絕望的哀嚎,現(xiàn)在就算沈丹迢回來,也沒人會認她是沈家八姑娘。
過了端午節(jié),沈穆軻就帶著花氏去了潭州。二十日,去錦都的下人回來了,“太太,八姑娘沒回沈府,祥清侯府的趙公子也沒帶人回侯府。”
這話意味著沈丹迢去向成迷,她在路上是否遭遇意外,無人知曉。陶氏下嚴令,不準任何人再提及沈丹迢,沈丹迢在沈家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五月底,程玨收拾好行李,準備帶著書童和兩個長隨出門游歷。陶氏過去提醒苗氏,“苗姐姐,玨哥兒身邊得帶著護衛(wèi),可不能讓玿哥兒發(fā)生過的事,再發(fā)生在玨哥兒身上。”
苗氏深以為然,容貌上,程玨要比程玿更為出色,何況又發(fā)生過巫家強行婚配的事,他身邊沒人護著肯定不行。她可不想,兒子莫明其妙的被人搶去,她莫明其妙多個不知所謂的兒媳。
等到六月初六,程玨出發(fā)時,他共帶了十二個人。兩個書童、四個長隨、兩個護衛(wèi)、四個老仆。
“程二哥,一路順風(fēng)。”沈丹遐跟著陶氏出城送程玨。
“小九妹,程二哥要出去很久,你可不要忘了程二哥。”程玨蹲在沈丹遐面前,柔聲道。
“不會忘記的。”沈丹遐嬌憨地笑道。
“你也要記住我。”程珝湊過來道。
沈丹遐斜睨他,道:“你又沒出遠門。”天天在她眼前晃,她想不記得都難。
“我是說我要是出遠門,你會不會記得我?”程珝問道。
沈丹遐撇撇嘴,“會記得。”
“真的?”程珝質(zhì)疑。
沈丹遐抬手推開近在咫尺的小胖臉,沒好氣地道:“真的啦。”
“三弟,可以了,別惹哭小九妹。”程玨將程珝抱開。
程玨出門之后,沈丹遐的作息沒有多大的改變,每天還是跟著兩個哥哥去程家跟程老爺子學(xué)習(xí)。沈丹迼換了個先生,陶氏還為她請了兩個教規(guī)矩禮儀的娘子,沈丹迅也跟著一起學(xué)。
七月下旬,沈母身邊的陳婆子來了,她過來是代表沈母訓(xùn)斥陶氏,指責(zé)她沒有照顧好庶女,不配當?shù)掌拗惖脑挕?
陶氏被沈母這惡心的舉動氣壞了,將陳婆子打發(fā)下去,囑咐招財?shù)溃骸澳阌浵拢衲晁腿ュ\都沈家的年禮,給我減掉三成。”
“太太,這樣,老太太只怕又要尋事。”齊婆子略有點擔(dān)心地道。
“她想尋事讓她尋,再怎么樣,她也不敢讓沈穆軻休了我。”陶氏不以為然地冷笑,“我為老太爺守了三年孝,我對沈家有生育之功。我沒犯七出之條,她若是想說我不孝,我就告她不慈。”
齊婆子見陶氏心中有數(shù),也不在多說什么。
“娘,娘,你在哪里?”沈丹遐甜糯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怼?
“哎,小九兒,娘在這里。”陶氏趕緊從廳里走出去,臉上已無剛才的憤怒,笑容滿面。
“娘,花花送給娘。”沈丹遐舉著一朵剛在園子里摘剪秋羅。
“哎喲,娘的乖乖。”陶氏彎腰抱起她,在她的小臉蛋上親了親,接過花,“小九兒怎么想起送花給娘?”
“花花好看,娘也好看,最美的花送給最美的娘。”沈丹遐不會承認,她無意看到程老爺送花討好苗氏,哄得苗氏笑得比鮮花還燦爛,一臉?gòu)尚摺I虻ゅ谑艿絾l(fā),就想效仿一下去哄陶氏。
沈穆軻那個花心的渣男,別說不用指望,就算他肯送,陶氏未必喜歡、未必肯收;她大哥年歲漸長,越發(fā)的沉悶穩(wěn)重,也指望不上;她二哥雖說活潑些,可是年紀尚小,不懂這份情趣。于是她只能親自上陣,效果還挺不錯。
陶氏摟著沈丹遐怎么都愛不夠,“娘的乖乖,娘的乖乖喲,真是娘的貼心小棉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