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法高手原本還沉浸在輕蔑之中,冷厲的拳風已經驟然而至,貼近了他的臉頰邊上。他心中一凜,瞳孔因為不可置信而驟然擴大,腦子里還沒反應過來,長年累積的經驗、身體的條件反射,讓他急急躲開了這一拳。
拳法高手再一次看著面前的黑衣勁裝女子,已經不敢有任何輕視之意了。
海芋神色不變,依然是冷淡而從容的,仿佛學了這個拳法、再用它勝過他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拳法高手還沒有想完,又是一招撲面而來,他的耳邊嗡嗡作響,似乎聽到了空氣被震破碎裂掉的聲音。他猛一側身,又將這一招躲了過去。
好險!
他躲過了一招又一招,心里逐漸放松了下來,卻完全沒發現他已經完全被壓制住了,竟然對自己的要求這么低,只躲過去了就覺得松了一大口氣。
那些嘲諷著,等著看海芋笑話的各流派高手們已經震驚地膛目結舌了,紛紛呆站在了原地,還以為自己眼前出現了幻覺一樣。
然后他們開始搖頭,低聲討論了起來,覺得拳法高手應該怎樣做,才能反敗為勝。
就在這個時候——
“你輸了。”
淡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拳法高手根本沒反應過來,皺起了眉頭想,自己輸了?
怎么可能會輸了呢?他明明都躲過去了啊!
他對上了海芋淡然的眼睛,忽然之間意識到了什么似的,只覺得渾身的血液猛地往頭頂涌去,仿佛要噴涌而去。
不,他不能輸!
“啊——”他大吼了一聲,揮去拳頭迅猛無比地朝海芋撲了過去。
只要最后這一招,他覺得自己還是有機會的。
他的自我感覺很良好,大概是出其不意轉換了招式,速度和力量提升到了最高,而眼前的女子連動都沒動一下,似乎沒反應過來。
很好。他想,他這一招一定會擊中,他要扭轉戰局了!
可就在這時,他眼前的黑衣勁裝女子驟然失去了蹤跡,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他收勢不了,一拳猛地擊在了粗壯的樹干之上。
轟!!!
參天大樹轟然崩塌,直直倒了下來。
怎么會呢?
拳法高手呆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完全沒有回過神來。
“我說你輸了,服氣了沒?”
他循著聲音,呆呆地轉過頭來,才發現海芋遠遠站在了房檐底下,正端起茶杯從容飲茶。幾個侍從和侍女搬來了軟榻,桌子上擺滿了精致可口的糕點和水果。
這邊的比武,與她那邊,似乎是兩個世界。
一個激烈,一個悠然。
海芋站在悠然閑情的那一邊,仿佛方才跟他交戰的不是自己。
宣三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她出手了,而且他心里面相當清楚,這還不是她的全部實力,方才明明有更好的對招她一個沒用,看似刻板實則囂張的把那套拳法從頭至尾,順序都沒有變過就拿來對付那人了。
“服,服氣了。”拳法高手也不扭捏,走過來抱拳說道:“山河向玄衣姑娘說一聲對不起了,不知天
高地厚的是在下,有眼無珠的也是在下。”
“那當然。”
“……”
山河又被一噎,不過他也算明白了,這就是玄衣的風格和方式了。
海芋抬起頭看向其他的人:“現在呢,你們的意思?”
“玄衣姑娘的身法神鬼莫測,讓人佩服。我周忠孝是愿意教姑娘劍法的。”
“我也愿意教姑娘掌法。”
“我也愿意。只是希望姑娘學成以后,能對我的弓箭之法的缺陷之處,有所指點。”這個也是個能伸能屈的,連反過來教他這種話也說出來了。
立刻就有三個人走了過來。
“可以。”
海芋微微一笑,略略點頭,覺得他們還算識相。
剩下的兩個人,依然不是很服氣,他們覺得看一遍就學會其實不少人都能夠做到,而打敗了擅長拳法的山河,也許是山河太過愚蠢呢?
主要還是因為,海芋太過囂張,他們心里服不了而已!
兩個人紛紛拱手說道:“姑娘的確厲害,然而未曾有讓人折服之能。還請討教。”
海芋勾了勾唇角,剛要說什么,就見雨霏匆匆走了過來。
“什么事情?”
“玄衣姑娘,王妃讓你去一下。”雨霏說道:“方才上官家派人來請,王妃已經應了下來。”
海芋點了點頭:“也行,走吧。”
那兩個人被忽視在那里,頓時想拂袖而去,海芋卻突然想起了他們似的,轉頭對宣三說:“替我留客,我明日再來教訓他們。”
“你——”那兩個人差點沒氣了個仰倒。
海芋眼中閃過了一些狡黠之色,頗有一些挑釁地說道:“你們晚上歇在驛館之中,可以順便探討一下如何對付我,勝算會比較大哦。”
說完這番話后,也不管他們作何反應,海芋負手大步離開了。
不遠處的樓閣之上,裴桓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修長的手指緩緩合上了窗戶。裴桓轉過身來,嘖嘖說道:“真是不錯,許久沒見過這等高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怎么感覺她跟那日宴會中的王妃……氣質上很相似呢?”
裴子俊坐在不遠處的躺椅里啃著蘋果,咔咔咔,咔咔咔,他聽了這話愣了愣,搖頭說道:“哥你的想法未免也太豐富了一些吧?八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啊。”
“你說呢?嗯?”裴桓笑意更深了一些,里面卻漸漸透出了一些冷意。“你這話實在說服我,還是說服自己?”
他朝裴子俊那里走去,手臂撐在他的椅子上,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如果不豐富一點,豈不是被你騙了?”
“哥,你這是什么意思?”
裴子俊眨了眨眼睛,故作鎮定,心里卻狂跳了起來。
“你告訴我,帝姬扮作了那個叫做‘婷兒’的,可是那日宴會之后,那個‘婷兒’就不再出現了。另外,宣王以前從未帶宣王妃去任何地方,這一次卻帶了她來……這讓我不得不猜想,是否宣王和帝姬達成了什么協議,不管帝姬扮作什么人,宣王都為她提供掩護。”
裴桓冷冷盯著裴子俊,幽黑
深邃的眼眸漸漸仿佛結了冰,冷得徹骨。他緊緊逼視著子俊,眼鋒銳利一寸一寸壓迫著他的神經。
裴桓說:“而這個玄衣,還用我多說嗎?”
裴子俊咽了咽口水,搖了搖頭。
什么都不用多說了,他哥向來聰明絕頂,他怎么能企圖能瞞過他的眼睛呢?
的確,當初得到的消息是帝姬被抓進了地牢,隨后妖女柔姬就橫空出世了,殺光了地牢里所有的人逃了出來,隨即就是宣王身邊出現的奇人異士玄衣……只需要這兩個,后面的事情別人才不到,裴桓還能猜不到嗎?
“哥,哥你別生氣。”裴子俊忙不迭說道:“我只是覺得很難以置信而已,帝姬以前哪里會武啊?而且她根本不認識我了,我不得不謹慎處理而已,以免殺錯了人。我始終覺得,帝姬和柔姬并不是同一個人。”
裴桓站直了身子,走到一旁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著桌面。
“哥,你不是說過么,不要毛毛躁躁就把沒有把握的事情拿出來招搖。我也是怕你罵我,才沒有說實話……”裴子俊抿了抿唇,偷偷瞄了裴桓一眼,低聲說道:“我本以為自己能處理好的,等一切都搞定了再告訴你的。”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讓人無法置信的事情,你不要去糾結為什么會那樣。該下殺手的時候就必須殺,干脆了斷。”裴桓看著窗外的天空,俄頃,幽幽一嘆:“不然以后死的就是我們了。”
裴子俊點了點頭。
“子俊,這一次你騙我就算了。絕對、沒有下次。”
“這當然,我永遠也不會背叛哥的。”
“很快就是大昭帝王的壽宴了,之后我們就必須啟程回國了。如果這段時間不能殺了帝姬,女皇就該知道了,到時候就難辦了。”
“如果真的如哥所說的話,我很好奇,她究竟想做什么。”
“我對她想做什么不感興趣。”
“咳,我知道,哥你只對殺了帝姬有興趣。”
裴桓似笑非笑:“沒錯,恨不得。”
恨不得,剝其筋、碎其骨、滅其魂,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
……
這一邊,海芋回到了院落里,也懶得重新換裝打扮成宣王妃了,她淡淡掃了上官蘭婷一眼,隨口說道:“就這樣吧,不用換身份了。準備好了就直接去吧。”
上官蘭婷有些尷尬,總覺得方才她那一個眼神之中,把自己的小心思都看得清清楚了。
在方才那段等待的時間里,上官蘭婷完全可以先改變成玄衣相貌的,然而她沒有,她什么都沒有做。心底里,多少也想用宣王妃這個身份,親自到上官家,親自教訓那些豺狼虎豹們而已。
上官蘭婷跪下來叩了三個頭:“謝過玄衣姑娘。”
雨霏走了進來,說道:“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走吧。”
雨霏見海芋沒有反對,扶著上官蘭婷上了馬車,她又要請海芋上車,后者卻搖了搖頭。
“不用了,我走一走。”
順便一路再看看這個人界的帝都繁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