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修,你帶我來這兒,是爲(wèi)了鍛鍊我的膽量嗎?”
“不算。我只是讓你溫習(xí)一下當(dāng)時思思遇到的事,把你自己當(dāng)成白思思。劉忻,表演開始,我要看到你心目中的白思思。”
要她表演?這漆黑一片的,也就是說,她要模仿白思思的心裡說話動作,甚至於發(fā)出劇烈聲響嗎?
纔想著,就聽到薄修補了一句:“從現(xiàn)在開始,你是白思思,我是白世江,外面雷霆大雨,我們爲(wèi)了避雨,偶然進了這處山莊。”
好吧。他都這麼說了,她哪有退縮的餘地,心中儘管害怕極了,劉忻還是一手拿著手電筒,打開手電筒開關(guān),昏暗的白光照在腳下踩著的木地板上,血紅的圖案令她‘啊’的一聲尖叫出來,朝薄修厲聲喊道:“地上有東西!薄修!這兒有鬼!”
話完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對。
慌忙改口:“世江哥哥,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樓上,我……我太害怕了,我不敢一個人去。”
語氣柔弱,聲音顫顫,嫣然像極了白思思該有的反應(yīng),薄修皺緊的眉頭舒展開來,話裡柔聲說道:“笨蛋,手電筒給我,我?guī)闵蠘牵熳∥业氖帧!?
那一刻,劉忻渾身都僵住了,原來面前這個人,他也是可以這般溫柔的跟人說話的。
手上僵硬的挽住他,劉忻突然覺得心跳的厲害,她好像,從來還沒有跟一個男人這麼近距離的相處過,還是在這樣一個環(huán)境下。
好似意識到了她的心不在焉,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薄修冷聲訓(xùn)斥道:“劉小姐似乎忘記了自己正在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我……我知道錯了。”這一聲訓(xùn)斥令她渾身發(fā)寒,是啊,她怎麼忘了,她在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她居然敢在他面前走神。
“劉小姐,我鄭重的警告你一遍,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以後再搞砸出錯,對敵人懷抱同情,以後想見你父親了,就去墓地吧。”
他這番話說的淡然,劉忻卻心口一緊,快速進入角色:“世江哥哥,我害怕,你別放開我,我們快點找到開關(guān)好嗎?這裡好暗好嚇人,我都有點後悔進來了。”
“別怕,我在這兒呢,好好抓住我,很快就到樓上,就能開燈了。別怕。”話裡說著,薄修心裡很滿意她的動作。
看來看過的資料,她還都記得,她還記得白思思在極度害怕的時候,會怎麼跟白世江相處。
“恩恩。我相信世江哥哥。”
“別怕,等找到開關(guān),開了燈就沒事了。”
說話的聲音柔軟極了,那一刻,劉忻代入角色,真的覺得自己發(fā)自心底的恐懼,被他安撫盡了。
被他訓(xùn)斥了之後,劉忻再不敢走神,一路跟著他上樓,兩人手挽著手,除了將頭湊近他懷裡時,劉忻心裡有些不自然,其他的,她都表現(xiàn)的不錯。
一番折騰下來,薄修總算是放過她,開了燈。
然而對劉忻來說,開燈之後的屋子跟沒開燈的,卻也沒什麼兩樣,只是恐懼少些罷了,但是屋裡的狼藉和塗鴉都令她覺得毛骨悚然。
泛黃的牆面上畫著大大的骷髏頭,傢俱跟泛潮壞了一樣,一股子腐朽的木味瀰漫的空氣中,地板上四處都是紅色的‘血跡’,壁上掛著的一幅幅畫,無不是恐怖抽象圖。
整個山莊裡的氣氛都令劉忻覺得壓抑。
看了一眼戴著半張銀質(zhì)面具的薄修,劉忻這才意識到,她還挽著他的手。
趕緊抽離開來,她有些楞的說著:“你能告訴我,當(dāng)時白思思和白世江在這兒,都幹嘛了嗎?如果是我的話,就算有人陪著,也不太敢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待著,還不如在外面待著。”
“狂風(fēng)暴雨的。劉忻你以爲(wèi)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沒腦子,情願待在外面也不進屋。”
聽到他的嘲諷,她慣性的反駁他:“人和人都是不同的,這跟腦子好不好一點關(guān)係沒有。白思思待在這兒,就不怕鬼嗎?”
“這兒沒鬼,況且她有白世江。”
“也是,我什麼都沒有。”
“你有我。”
“……”對於他的話,劉忻感到心頭一震,嘴上卻是什麼都沒說。
“思思跟白世江很親密,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她會在他面前展露出所有的狼狽和脆弱,絕不會有所遮掩,你剛纔表現(xiàn)的是不錯,還欠缺力度。好好琢磨,利用你跟白思思的相像,去白世江面前博眼球,讓他注意你,你再自己想辦法讓他比愛白思思更愛你,這樣等你一腳踹開他了,纔能有好效果。”
“恩。”
只是這一番話,劉忻剛纔聽到他說‘你有我’的那股欣喜勁頭頓時就在心中蕩然無存。
從他的手裡拿到手機時,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了,這天晚上,薄修在屋子裡跟她說了很多白思思和白世江在這裡發(fā)生的事,也替她修正過一些白思思的說辭。
劉忻心裡清楚,他都是在爲(wèi)他的計劃做準備,才這麼勞心勞力的。
臨走時,她纔要打開門,就被薄修制止了:“別開門,外面下雨了。”
聽他這麼一說,劉忻望向窗外,果不其然,外面下起了雷霆大雨,回頭埋怨的看了薄修一眼,她嘟嚷著說道:“你要磨練我,也不用找個這樣的天氣吧,好歹先查查天氣預(yù)報。”
“臨時起意。”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薄修回答的淡然。
“……”臨時起意你妹啊!要不要太任性!
就這樣,劉忻和薄修因爲(wèi)這場大雨,大晚上的,被困在山莊裡了。
“雨什麼時候能停啊?”眼睛睜的大大的,劉忻的視線透過窗戶落在空中砸落的一簇簇雨滴上,不禁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肚子。
她今晚可還沒吃飯呢。
肚子裡空落落的,目光落到薄修身上,劉忻忍不住再開口:“薄修,這兒有什麼能吃的東西嗎?”
“你看這兒像是有能吃的東西嗎?”
薄修一句話冷冷的說出來,劉忻就知道沒戲了。
也是,屋子裡都是一股木頭腐爛的味道,能有吃的也早壞了。
“薄修,你買這處地方,花了多少錢啊?”她當(dāng)時可聽說了,買家花了天價買的。
“沒多少。”
“沒多少是多少,你說個數(shù)啊。”他這回答,跟沒回答她又有什麼兩樣。
“你與其打聽這個,倒不如想想怎麼讓你的肚子閉嘴。”‘咕嚕咕嚕’的直叫喚,她不知道這很吵嗎?
被他說的心上一急,劉忻別過臉去,有些委屈的喊道:“要不是你的臨時起意,我這會兒都吃完飯,準備洗澡睡覺了。”
“你怎麼不說是你太磨磨蹭蹭的,我爲(wèi)了計劃進展,不得不犧牲我的時間和精力浪費在你身上。”
他的話令劉忻語塞,好半天都沒反駁出一句話來,用手撐著肚子,劉忻只覺得胃裡一陣絞痛,臉色泛白難看,肚子不斷的在跟她抗議,發(fā)出‘咕嚕咕嚕’的叫聲,弄的劉忻尷尬極了。
外面雷霆大雨,劉忻餓的真想直接衝出去,趕緊上車開著他的車就回家吃飯去。
萬般無奈之下,她實在餓的不行了,只好將乞求的目光望向薄修,話裡蒼白無力道:“薄修,我們回去吧,我餓的受不了了,這樣下去我再不吃東西,你一會兒就得扛著我回車裡了。”
“那等你暈過去了,我看看附近哪兒有沒有要姑娘的,我找個地方把你賣了吧。”
“薄修,你是在講冷笑話嗎?一點都不好笑!”
這個時候講冷笑話,虧他想的出來!
單手捂住胃,胃裡一陣翻騰,劉忻幾度難受的要吐出來,卻看到薄修冷眼盯著她,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在說風(fēng)涼話:“下班之後不知道吃了再回來嗎?智商低下的蠢女人。”
他說什麼?
他罵她蠢女人?
下班後不知道吃了再回來?
她是打算在外面吃了回去的好嗎?可是是誰說的,晚上必須回家給他做飯,正好鍛鍊一下她的廚藝?
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劉忻一言不發(fā),屋外大雨滂沱,她眼巴巴的透過窗戶看著外面還在下雨的天,不禁心生無數(shù)怨念。
心中不斷期盼著雨能快點停,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她已經(jīng)餓的身體發(fā)虛,有些站立不穩(wěn)了,終於忍不住再次朝薄修哭訴道:“薄修,你就委屈一次,我們回車裡吧,我真的不能不吃東西。”
幾乎出自身體本能的,她知道自己再這樣餓著,暈過去是遲早的事。
這場雨,她也不知何時能停。
而她此刻能爲(wèi)自己做的,就是不斷的哀求他,希望他能發(fā)發(fā)善心。
可是這個男人就是一直沉默的呆在那裡一言不發(fā),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劉忻的胃越來越疼,意識越來越模糊,真的要堅持不住了。
慢慢的劉忻連抗議的力氣都沒有了。
約摸七八分鐘後,薄修終於出聲了。
“雨停了。”依舊是淡淡的說話聲,然而這句話之後,薄修卻楞然的看著面前站著的女人就這麼突然的,重重的倒在了自己面前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