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公子云凈舒,一柄流星追月劍,單挑整間蜀中唐門!那劍氣如玉,劍光如虹!云公子只憑一人之力,大破唐門掌門葉慈之詭計,及時阻止了一場足可以引起江湖上血雨腥風,刀槍亂舞的超級大混亂事件!不僅如此,云門的滅門慘案也均告破,順帶連其他幾個門派中的暗殺行為,也被揭露出是由唐門所為。云公子單劍闖天關,英俊瀟灑天下無雙!
恐怕此事一出,眾江湖上各位女俠又會對朱砂公子瘋狂了吧?哈哈,別忘記了,朱砂公子剛剛和言家初七小姐一見傾心,他們二人在此次事件中,一路攜手,并肩而戰,相互療傷,云淡情深,實在是江湖情侶中的典范,武林夫妻中的標榜。本報記者愿他們雙宿雙飛,白頭到老。還請各位江湖女俠按捺自己激動的心情,好好地祝福這一對神仙眷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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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啦?這就完啦?這什么破江湖風情報,他明明給了他們第一手現場資料的,結果卻給他寫成這樣?!
白子非拿著那張薄薄的江湖風情報,翻來倒去地看。
白四喜剛好從他的身邊走過,看到公子正不停地翻弄,很同情似地將手中的另一頁紙遞給他:“公子,乃是在找江湖相親版嗎?在我這里。這期有好多不錯的女俠耶,公子你好好挑挑。”
噗!白子非一甩手就把那張紙摔回白四喜的臉上:“四喜丸子,你存心想要氣死我嗎?!”
白四喜可憐巴巴地把臉上的報紙拿下來,苦著一張苦瓜臉,“公子,人家是為你好嘛。眼見著言小姐你是撈不著了,還不快點在相親版上找個不錯的,萬一以后找不到了怎么辦?老爺夫人還不急死啊!要不然……四喜讓給你一個?!”
白子非只覺得自己的心里,嘩嘩地流淚。
這是什么破人間啊,他這個風流倜儻,英俊不凡,可上天可下地,可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神仙大白公子,居然淪落到要書童讓女朋友給他的地步?!他到底在人間這十幾年是怎么混得啊,怎么可以這么丟人啊!假若傳到九天仙界去,他真的是連臉都丟光了!
“不必了!你那青藍紅綠紫的,還是自己留著吧。”白子非狠狠地瞪他一眼。
白四喜還笑得滿面春風,“不是青藍紅綠紫,是小青,小綠,小藍啦!嗚,真是三個美好的女孩子啊。小青那么溫柔,小綠那么爽朗,小藍那么可愛!啊呀,我到底要選哪一個呢?”
白子非嘴角抽搐,“你一起選了算了!”
“啊呀,討厭。人家是都很喜歡,可是一個人占三個女人,是不是太過份了呢?”白四喜同鞋扭成一團麻花。
大白公子差點沒當場暴斃,從不知道談戀愛能談得把一個五大三粗的書童,變成扭捏得直想讓人一腳踩下去那么惡心!
“不過份,一點兒也不過份!你快點去找她們,哪天三個人打起來了,你也不要回來找我!”大白公子實在受不了他了,直想一口氣撅過去。
“啊呀,那豈不是太對不起公子啦!”四喜扭著嗓子,吱吱呀呀地,“公子,要不然我還是幫你在相親版上找一個好女子吧,你看這個怎么樣?東村賣豆腐家的東施施,除了臉上有點麻花,腰上有點肥肉,腳丫子大了一點點,個性粗魯了一點點,牙齒少了一點點,臉龐大了一點點,其他還是很不錯的,公子你覺得如何?”
白四喜把相親版朝著白子非一放,嚇得大白公子差點把三天前的隔夜飯都給吐出來。
這相親畫片畫的,難不成是以豬圈為背景?
“你省省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要他和這種人相親,不如直接讓他羽化成仙好了。大白公子實在再難和白四喜溝通下去,揮揮袖子就想不帶走一片云彩。
四喜看著公子孤單而落寞的背影,忍不住心痛地喊:“公子,你不要傷心,總有一天你一定會找到一個貌美比如花,智慧如無艷的女子的!四喜一定會在這里看著你,等著你,祝你幸福的!公子,一路順風喲!”
哧溜——
白子非差點沒滑倒。
他明明就是想去茅廁一趟好不好,還順個屁風啊!這個白四喜,自從和言家那三個小丫頭糾結不清之后,腦子都變得不正常了。
不過說起來還真讓人生氣,那個破江湖風情報,寫得什么破報道啊,明明他為了不讓他們亂寫,已經給他們提供現場的第一手資料了,結果他們還是給寫了個那么個破東西出來!居然……居然一個字都沒有提到他大白公子!
白子非寬面條淚,心里那個哀傷啊,就別提了。
難道他就那么隱形嗎?難道他為他們指點幻象,動用法力都是假的嗎?那些人居然都選擇性失明!嗚嗚嗚,難道這就是人生……這就是讓人無限感嘆,無限稀噓的人生啊!
白子非對月感嘆。
忽然看見行者阿黃從狗洞里鉆出來,帶著滿臉郁悶的表情。怎么了?難道言家那邊又發生什么事嗎?大白公子彎下腰,確定一下阿黃洞洞里沒再有別的東西,于是小心翼翼地伏下去,撅起屁股,朝著言家的后院里望過去——
月色如銀。
月涼如水。
暈,怎么每次往言家偷看的時候,都是這么好的月亮。
照得言家鏢局的后院那么亮堂堂,清爽爽的。
幾乎不用搭眼看去,就一下子可以看到那水音廊邊,一對相攜而立的碧人。
朱砂公子云凈舒,武林美少女言初七。
一襲黑衫,一身紫衣。
并肩站立在那水音廊下,看著面前水池里那一灣清朗明鏡的圓月,竟讓人生出一番特別的奇妙感覺,仿佛真真是一對神仙般的妙人。就算他們如此沉默相對,如此默然地望著那一輪明月,竟讓人也有種可以這樣相攜相伴,一直到老的感覺。
白子非伏在阿黃的洞洞里,不知為何,心里竟有點微酸的感覺。
不過還好,今天那兩個人沒有再大眼對小眼地看上很久很久,一直站在旁邊的言初七,竟然輕聲地開口道:“云公子,坐下休息吧。你的傷尚未復元,不可久站。”
嗚,好體貼,好長的句子啊,初七可從來沒有對他說過這么多的話。
一直默默立在那里的云凈舒,側過身來看了一眼初七,竟眨了眨眼睛,默默地在水音廊的廊邊椅上坐了下來。
初七看了他一眼,也默默地坐到他的身邊。
夜晚的風,輕涼地吹過他們的衣角,微微撫弄那如絲般的長發,有一種蕭瑟卻淡然的感覺。
云凈舒默默地坐著,眉宇間的那枚朱砂痣,像是血珠一樣的紅。
他靜靜地望著池中的那一彎明月,不知為何,母親臨死之前的那一句話,又浮上心來:云兒……但愿來世……你不再是我的兒子……
來世?來世不再做你的兒子……難道今世,是我自己的選擇嗎?我能拒絕自己的出生嗎?我能控制自己的命運嗎?我能選擇自己的父母嗎?不……不能……沒有人能做到這一切……于是,我只能是你們的兒子……可是命運又是那樣的殘忍,我的出世,父親離世,我長大,母親卻又怨恨這一切……甚至說出,今生最后悔做的一件事,就是生下自己。
那一刻,云凈舒雖站在云娘的面前,但心,卻已經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