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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電閃雷鳴,天地變色。

凌景溪上平靜的溪水突然變成了紅色,而且狂風大作,溪水暴漲,薄薄的金葉船在風雨中搖擺飄動,仿佛隨時都有即刻傾覆的危險。

一直趴在木桌上的初七猛然驚醒過來。躺在床上正在打呼的安狐貍也嗖地一聲跳上她的肩頭。

艙門口的金色法咒依然在閃閃發光,她們根本沒有辦法離開這個小小的船艙。

可是聽著窗外呼嘯的風聲,那剎時幾乎變了色的墨黑天空,空中那不停閃過地一道道嚇人的霹靂,初七的心,仿佛已經深深地沉入了最冰最冷的海底。

安狐貍趴在她的膝頭,有些戰粟:“初七小姐……天……天在發怒呢……仙人……仙人不會有事吧?”

初七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忍不住湊到那被法咒封死的艙門口。

門外,細密的雨已經滴滴地落了下來。

那個身穿銀白盔甲的男人一直站在飄搖的金葉船頭,任那風云變色,風雨瓢潑,他卻像是一尊守護著她們的石像一般,靜靜地佇立在那里。

似乎感覺到了身后艙里的動靜,他微微地轉過頭來。

初七瞪著君莫憶。

這個一直表情冷酷的男人,本應什么人也不會理會,但現在卻像是在替大白守在這里,守著她的平安,守著她的幸福。

只是在這樣的風雨飄搖中,他回轉過身來看著初七。冷冷的眸光中,卻有了一絲絕望的神情。

初七沒有開口。

可卻突然覺得膝蓋一軟,幾乎要跌坐到地板上。

白色的閃電,唰地一聲幾乎要照亮整個凌景溪。

烏云在天空中翻滾著,整個天界,也變成了暗色一片。

幾個武仙人押著罪仙白子非,正在飛越整片天空,即將到達那最黑最暗,最痛苦最沒有希望的陰獄里去。那里滿滿是死去的靈魂,沒有生的希望的冤獄,那里的哭聲能撼動九天,那里的血淚能流成河……

白子非被他們扣押著,一路飛行飛行。

但他的內心,卻是無比的平靜。

能求得初七的平安,即使是再痛苦,再沒有生天的折磨,他也甘之如怡。

只是,當他們如此的飛行,飛行著,卻突然聽到一陣莫明的哭聲……那哭聲穿過厚厚云層,一直傳到這九天之上……

白子非低頭往下一看。

原來是他們竟在穿過姑蘇城的上空,那悲慟的痛哭,正從那滿是白色的白府里傳來。那凄厲的哭喊,痛心極首的低泣,竟是那樣的熟悉……他聽得出來,這是白府的夫人正在痛哭,那個從小就把他當作自己親生的兒子一樣扶養長大的婦人……

白子非突然心內非常酸楚。

他停下腳步,對那些武仙祈求:“各位武仙,能否請你們行個方便,讓我下去見一見娘親。”

武仙人剛剛和他在嚴判殿里打得不可開交,正是有些生氣,當然說:“不行!你是罪仙,現在要被押去受練,怎可再下凡人間!”

白子非知道他們對他非常氣憤,可那哭聲,真的讓他心如刀割。

十五年來,白府里沒有人知道白昕已經離世,眾人都把他當成白家真正的兒子,真正的少爺,一直對他敬愛有加,真心待他。這十五年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人間的溫暖,人與人之間的溫情,再不像身在九天之界,神仙們各自為政,互不理會,即使偶爾相見,也不過是點頭之交的緣份。就像他身邊的這些武仙人,他們永遠都只會執行自己的政務,完全不會理會別人心內一點點的祈求。

可是那白府,想必已經知曉了白子非替身白昕,而白昕已經離世十幾年的消息,平日里那么笑笑鬧鬧的府內,竟然撒滿了漫天的紙錢,白夫人和眾丫環的哭聲,悲慟動天……

“兒子啊……兒子啊……你為何如此狠心,就這樣丟下了娘……娘養了你十五年,日日照顧,含辛茹苦……兒子啊,你就真忍得下心,如此一去不回頭……兒啊……沒有了你,娘應該再怎么活下去……”

白夫人的痛哭,聲淚泣下。直哭得人心軟眼酸,淚珠就在眼眶里打轉,差點就要跌落下來。

白四喜站在白府的院子里,朝著那墨墨黑的天空就灑出一把紙錢:“公子!你一路走好!公子,我們今生無緣,來生再見!來世四喜還會做你的書童,伺候公子生生世世!公子……”

白府里的丫頭,家丁,更是哭成一團。

唯有那個還板著臉坐在太師椅上的白老爺,冷著一張臉孔,卻也目光憤恨,眉頭緊皺。

白府的哭聲,幾乎要震動整個姑蘇城。隔壁的言家,議事大廳里也燈火通明。言大老爺和言家六兄弟坐在議事廳里,聽著隔壁的哭泣,心如亂麻。

白子非踩在云端之下,真的再也無法忍耐下去了。他再一次向身邊的武仙求情:“白家養我十五年,他們待我如親生一般,白昕早逝,在他們的心里,我就是那個最親生的兒子。如今一去,今生再難見面,請給我個機會,讓我拜謝他們的養育之恩吧!”

武仙人聽著那悲慟震天的哭聲,已有些心軟。只是上諭在身,他們不敢擅動。相互對視一眼,也根本沒有主意。

白子非連忙再一次請求:“只消一盞茶的功夫,真的不會擔擱的。我只向他們磕個頭,也算嘗還這十五年的恩情。”

武仙人為難地對視。

這時白府里傳來一聲痛呼:“夫人!夫人!夫人昏過去了,快去請大夫!”

白子非一聽此言,再也承耐不住,身上還緊緊地捆綁著那捆仙繩,就一頭向著白府里扎了下去!

“罪仙!等等!”幾個武仙大驚,連忙跟著他追了下去。

白夫人不知已經痛哭了多久,眼睛腫的像桃子,手里攥著的手帕幾乎要擰出水來。身體軟的失去控制,張開的嘴巴里,只剩下出的氣,沒有了進的氣。

丫環們嚇得扶的扶,攙的攙,拿水的去拿水,請大夫的狂奔出門,掐人中的用力地幾乎都要把老夫人的嘴唇摳破。

白大老爺到是坐在那太師椅上,看著眼前混亂成一團的人群,反而真的一臉淡漠,那么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仿佛,心都已經灰了。

忽然之間,天空響過一個炸雷,紅光般的閃電猛然間就閃過天空,剎時間就把整個黑夜照得是亮如白晝。

白家的人似乎都覺得眼前隨著這閃電一閃,再回過神來,就發現白夫人的身邊,跪了一個白衣白袍,雙手被反縛,卻淚流滿面的男人。

眾人皆吃驚的大喊:“公子!”

沒錯,這跪在白夫人身邊,淚流滿面的男人,真的是白子非。他從半空中死命墜下,為的,只是再見白夫人和白老爺一眼。十五年的養育之情,即使非親生兒子,他也對他們戀戀不舍。更何況因為他的出現,害得白昕死去多年卻依然還是孤魂游鬼,他的愧疚之情,難以描述。

只是白夫人已經哭得昏死過去,躺在那冰冷的地板上,只剩下出的氣,沒有了進的氣。

白子非看著人間的母親這樣痛楚,不由得咬住嘴唇:“娘……”

叫出一個字,眼淚已大顆大顆地滾下來。

眾人皆大驚地看著白子非,白四喜更是吃驚地快要喊起來:“公子!公子你還沒有死!他們都說你已經死了,你成了神仙,真的要離開這里了……公子,你不會離開的吧?是不是公子?”

白子非搖搖頭:“四喜,我早對你說過我是神仙,可是……可是我卻不是你家的公子……白昕……白昕其實在六歲那年,已經咽氣了……是我想要留在人間,所以故意用了他的名字和身份。難道你們忘記了,那一年,我一直吵著要給自己改名字……一定堅持不要自己再叫白昕……其實……其實我根本就不是白家的公子……從來……都不是……是我騙了你們……是我……對不起你們!”

白家的丫環書童家丁聽著白子非的這些話,都有些云里霧里的全都蒙了。

忽然之間,公子成了神仙,忽然之間,公子不再是以前的公子,忽然之間,公子已經死了很多年……

大家都沒有辦法反應過來,卻只見那個躺倒在地上的白夫人,突然顫抖巍巍地伸出手來,一把拉住白子非的衣角,好像怕他突然消失似的,緊緊地攥住他。一雙已經哭成了桃子一般的淚眼,慢慢地張開來,只是眼前有個模糊的人影,白夫人就幽幽地喊:“兒啊……”

白子非即刻就覺得心頭一酸,那種說不出口的酸澀,幾乎可以把他的心都揉碎。

大白張開嘴,想要再叫一聲娘親,可是不知為何,眼淚又忍不住落下來,還是微微地搖頭:“我……我對不起……我并非白昕……白昕他其實……其實已經走了很多年了……我……我騙了您……”

他低下頭,真的不知該如何面對白夫人。他借了白昕的身份,又在這里被他們教育了這么多年,這份恩情,真的是他無論如何也報答不完的。

可是白夫人卻死死地攥著他的衣角,那迷蒙的淚眼,連眨動都不曾,卻只是那樣心疼而慈愛地望著他:“兒啊……無論你是誰,這十幾年來,你都是我的兒子……只要你還活著,兒啊……何必又和娘說那樣的話?就算你做了再怎么對不起我們的事情……對娘親來說,你都是我的兒啊……”

白夫人顫抖的手指撫著白子非的臉頰,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哭腫的眼睛里不停地流下來。她那么心疼地看著兒子,那么慈愛地撫摸著兒子,無論那些神仙妖怪,魔頭還是鬼怪,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是她的兒子,她的兒子還平安地跪在她的面前……

這是一種說不出口的愛,這就是母親最偉大的愛啊!

白子非的眼淚,都快要掉不出來了。

娘親溫暖的手指,一如這些年來,那么辛苦而慈愛的養育。天冷了怕他凍,天熱了怕他汗,早起怕他餓肚子,晚睡了怕他做惡夢。神仙界,從來沒有人對他這么好,從來沒有人這樣關心他。這人間的溫情,真的比孤單冷寂的神仙界,要好上上千倍,上萬倍。他真的好想留在這人世間,真的永遠永遠的做他們的兒子下去吧。

白四喜看著老夫人和公子哭成一團,也顧不得公子剛剛說的那些話了,爬起身來就想要給白子非解開身上的繩索。

“公子,我來幫你。”可是他怎么拉,怎么拽,那繩索都巍然不動,甚至還不小心勒破了四喜的手指。

白子非搖搖頭,制止住四喜的動作。

“沒用了。四喜,從今后我走了,你要替我好好照顧老夫人,多陪她說說話,散散步,鞍前馬后,替我多盡點孝道吧。”

“公子!”四喜一句話說不出來,也已經哽咽。

白子非看著四喜哽咽的臉,心頭忍不住微酸了酸。但終究還是轉過身來,朝向了那一直高坐在大廳首位上的白大老爺。

白大老爺一直冷著一張臉孔坐在高高的太師椅上。

看著自己的妻子哭得昏死過去,看著一道閃電霹靂震天而響,看著那傳言為仙,自己卻教育了十幾年的兒子,再看著他終于跪到了自己的面前。

白大老爺一直靜靜地坐著,頜下的胡須都在夜風中微微地飄著。

白子非跪在白大老爺面前,足足和他對視了一柱香的功夫。

做了十五年的兩父子,在這一刻無言以對,只是相互對視著彼此的眼睛,那眸光中,更飽含了說不出口的復雜之情。

白子非跪在那里,終究輕輕地伏拜下去,對著高高在上的白大老爺,行了一個最大的磕頭大禮。

一向冷著臉的白正杰白大老爺,一看到白子非的這個禮,那板住的臉孔,終究再也忍不下去,兩行濁濁的老淚,就這么直直地滾落下來。

“爹,保重。”

白子非磕了一個頭,幽幽暗暗地吐出這一句。

白大老爺卻突然從太師椅上跳起來,抄起放在一邊的掃帚,又像往常一樣地朝著他揮過來:“你這個敗家子!不懂事不聽話永遠都長不大的兒子!到底爹要說多少次你才會聽,要說多少次你才知父母的心思!你這個小混蛋,不孝子,還要爹再打你多少次,你才能記到心里……”

白子非被那掃帚狠狠地揮在背上,痛得要直冒冷氣。可是他卻動也不動地跪在那里,任白大老爺狠狠地揮過來。

這是他欠他們的,這一世無法償還,就算讓他們再痛打他多少次也好……這種被爹娘疼愛,被爹娘追打的日子,也許永遠,永遠都不會再有了……

“老爺!老爺別再打了!老爺!”四喜哭著撲上去,只想要攔開白大老爺。

白大老爺氣喘吁吁地停住手中的掃帚,似乎已經疲累不堪地站立在那里,有些幽幽暗暗地嘆了一聲:“兒啊,從此以后,別忘了爹娘……”

白子非的淚,再也忍不住地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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