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呵呵,好!哇哈哈,不錯!”
言家鏢局的大議事廳里,除了一溜排開的言家六兄弟,此回又多了一個金光閃閃的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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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門朱砂公子云凈舒。
言大老爺看著玉樹臨風,冷酷又帥氣的小云公子,那唇上的胡子是得意地抖三抖,又顫三顫,笑得連嘴都快要合不攏了。本想替初七尋個門當戶對的武林世家,如今一下子釣到了天下聞名的云門小公子,這又怎么能讓言大老爺有走路被金磚絆倒的意外之感呢?
言大老爺上上下下地盯著云凈舒,真真笑得連皺紋都淺了三寸,這叫丈母爹看女婿,越看越歡心!
“小云公子啊,從此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啦!我這寶貝女兒初七,雖然自幼沒了娘親,但也是我們一家人手心捧著長大的,自然嬌慣得很,家務女紅之類的,就要讓小云公子見笑了。但好在我這寶貝疙瘩從小就懂事又聽話,你讓她打狗,她絕對不會去幫你攆雞的。實在是居家在外,必備好妻啊!”
言初七坐在旁邊,實在忍不住快要翻翻眼睛了。
爹爹這說的是什么話,把她當成狗皮膏藥在推銷嗎?為什么一看到這云凈舒,好似就恨不得想要把她一把塞進他手里的模樣?
云凈舒也微微地迭眉,那漂亮的朱砂痣跟著他就輕輕抖動。
打狗?攆雞?這言家不是鏢局嗎,原來還開養雞場不成?不過他們云門還好,沒有這些雞啊狗的農副產品。
“世伯,極是。”云凈舒微微地抬了抬手,只吐出四個字。
什么?!世伯,急死?
言大老爺嘴角抽搐,這孩子風度翩翩,怎么不懂禮貌啊,才第一次就讓他急死?!
言初二一看到爹爹那迭起的眉頭,就明白父親根本沒有聽懂小云公子簡潔扼要的句子,連忙湊過來低聲解釋:“爹,不是急死,小云公子是在說,世伯所言極是。這孩子說話一向簡潔明了,和咱家的初七很是相像呢。”
啊啊,不是急死,是極是嗎?
言大老爺經過聰明無比的初二指點,這才明白過來。不過實在忍不住在心底一片慘叫,初七就已經夠沉默寡言了,怎么冒出個得意夫婿來,也和她一樣半瓶子酒晃蕩?!不過想歸這樣想,云公子相貌英俊,又名震天下,他言老爺對這個女婿還是滿意一百分啊一百分!
“呵呵,云公子真是簡潔有力啊!老朽佩服佩服!我們家乖乖也是不愛說話的,真的和云公子是絕配啊絕配!”言大老爺順著胡子,笑得實在是快要變成彌勒佛的樣子。
言初七再也在旁邊坐不下去了。
老爹夸人的功力和胡說八道的功力真是日益精進。她雖知道這云公子名氣很是響亮,但是她卻更在意隔壁那個從三歲開始就“非禮”她的大白。她被宣布比武失敗,也不知道大白現在正在做何感想?
言初七唰地一聲就從座椅上站起身來。
言大老爺被嚇了一大跳,“我的天,寶貝女兒你每次要站起來之前,拜托你先出個聲,好不好?為父的總有一天要被你悶不拉聲的給嚇死!你又站起來做什么?我話還沒說完。”
言初七望了自己父親一眼,又瞟了一眼站在廳正中的云凈舒。
她微微地斂眉,長睫像羽扇一樣輕輕地抖了一下。
站在她身后一字排開的三個丫頭立刻就抖擻精神。
言小青向前一步就:“小……”
“小你個大頭鬼!”言大老爺實在被她們三句半主仆給弄得崩潰,這一次搶在丫頭們開口前就憤怒地打斷,“你們三個都不許講話!再給我來三句半,我就把你們全都丟出去比武招親!”
言小青、言小藍和言小綠頓時都被嚇得驚悚地咬住嘴唇。
被丟出去比武招親?她們可不是小姐,手指一撥就能打倒一片。對于她們三個手無縛雞,只會繡花的丫頭來說,被丟出去就等于被門外那群得不到小姐的怨夫們生生瓜分啊!哇,老爺太可怕了!
言大老爺看到三個丫頭被嚇得把自己拳頭塞進嘴里的驚悚表情,得意地伸手指指言初七,“寶貝女兒,你說。”
言初七被父親弄得實在是沒有言語,只是微微地挑了挑自己有些英氣的眉,“回房,休息。”
言大老爺好想捶地啊,捶地!
果然是他的女兒,多么簡潔明了!和小云公子剛剛的那一句話,多么相配啊,相配啊,相配啊……無限回聲。
言初七不理父親扭曲的表情,轉身就想走回后院的閏房。
言大老爺卻一把拉住女兒的胳膊,“初七啊,哪能現在就回房?你剛剛挑中的夫婿還站在這里呢,難道你這個主人反要把人家客人冷落在這里不成?快快快,今日花好月圓,快帶你的未來夫婿,去后園賞花,賞月,賞初七吧!”
暈倒!
言初七站在那里,心里已經讓自己撅倒過去了。
父親大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親?居然要自己的女兒帶著大男人去后園?還賞什么初七?就算他剛剛打敗了她,難道瞬間就真的成了她的未婚夫婿了嗎?
言初七心內不滿,卻也不開口反抗,只是拿眼睛望著眼前的云凈舒,眸中似有點點不悅。
就只是這一點點不悅,云凈舒卻也已經明了在心。
以他從小闖蕩江湖的經驗,面前的女子雖然眉宇間帶著一抹英氣,可是卻依然逃不過他的眼睛。她似乎對自己很有些不滿,仿佛想要巴不得快快甩開他才痛快?云凈舒心里忽然有一抹不服氣,自從他朱砂公子的名號在江湖上傳開之后,想要嫁他和他來場浪漫戀愛的女俠們,可是都要排到門外三里鋪的茶攤上去了,她居然比武輸成了他的“未婚妻”,卻是一副想要甩開他的表情?!
“有勞小姐。”云凈舒偏偏輕輕地一抱拳,意欲明了。
他竟接受了言大老爺的說法,要求言初七帶他去后園賞花賞月賞未婚妻了!
言大老爺興奮地差點沒有跳起“翻身農奴把歌唱”。
言初七英氣的眉間,也微微地迭了迭。
換作別的大小姐,早已經氣憤得又跳腳又尖叫的反抗了吧,她這個自幼與眾不同的言大小姐,心內竟有不滿,卻也是生生地壓住,竟然微微地轉身,帶著那云凈舒真的向后園走去了!
“啦啦啦!”言大老爺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我女兒要嫁人了!我女兒要嫁人了!你們——白癡兒子們,還傻站著干什么,快去給你們寶貝妹妹準備嫁妝啊!明天一早,初七出閣!”
吐血!
言初一、二、三、四、五、六差點都集體石化在那里。就算對女婿二百分滿意,也不能這么著急吧?這都已經快要半夜了,居然明天就要初七出嫁?!這也忒夸張了點。
仲夏之夜,清風陣陣。
白子非躺成個大字,緊閉著眼睛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過去。
眼前老是在跳動著比武招親的那一幕,在她將將要掉下擂臺的那一刻,那只突然朝她伸過去的手臂,一下子就攬住了她細細的腰肢……那份優雅和帥氣,真是他想也想不來的。
該死的,他在胡思亂想什么,那個不過是個凡夫俗子,一個號稱人間大俠的家伙;他可是九天之上的神仙啊,神仙!雖然現在困在這個小地方,但是在那千均一發的時刻,他也可以作仙法來救言初七啊!只要再多給他零點零一秒的時間……
大白抓抓自己的頭發。
不過仙法一天只能使用一次,他已經好久都沒用過了,連施用仙法的道具都……
“啊呀,不好!”白子非猛然從床上彈起身來,光著腳就三兩步跳到外廳書房。
果不其然,那只被他從九漠山上逮來的銀皮狐貍,正趴在書房案幾的籠子里,四腳朝天地抱著一只粉白粉白的玉如意,正在那上面“吭哧吭哧”地磨牙齒。
“喂,牙下留玉!”白子非大叫一聲,猛然伸過手去,咻地一聲就把玉如意從狐貍牙下搶了回來。
那只銀皮狐貍磨得正上癮,被人突然搶了去,立刻就翻身爬起來,生氣地對他亮出自己的尖牙:“喵嗚——”
“喵你個大頭啦!你是只狐貍不是只貓!”白子非一巴掌就敲了過去。
銀皮狐貍被擊中額頭,怔了好一下才醒悟過來:“哦,原來我是狐貍嗎?!”
啪啪!白子非額頭青筋直跳,他真算是世間最倒霉的神仙了,為了拿回仙丹,非要口口人家凡塵女子已經是夠慘的了,他這只無意捉來的狐貍,竟然還是個有瑕疵的失憶狐貍!它每隔半個月就會忘記自己已經修練一千七百年的事實,居然又恢復野性地在那里從頭修練。真是無奈啊無奈。
白子非拿袖子擦著已經被安狐貍磨掉一點邊緣的玉如意,這可是他作仙法的法器,沒有了它,他施了仙法也無處可用,雖然他法力微小,只能偶爾障眼一下世人而已。不過一天能用一次也足夠了,讓他使個仙法,把那風什么云什么舒的,吹到十萬八千里外去好了!看他還怎么搶走初七……嘿嘿嘿。
安狐貍趴在籠子里,看到大白公子露出比它還白白的牙齒,不由得驚呼道:“公子,你牙好白!用什么牌子的竹鹽啊?”
噴!吐血!憤怒!睡覺!
白子非準備不理這個愛失憶的家伙,轉身回房爬上床。
還沒走出三步,安狐貍居然在籠子里開口問:“仙人,你要去殺人嗎?那可是要犯天條的。”
“屁!”白子非轉過頭來,痛訴它,“你少在那里胡說八道,我什么時候說要殺人,我只不過想給那小子來陣超級大風,吹他到十萬八千里以外而已。”
“破壞大自然也是不道德的!”安狐貍一本正經,細細的狐貍眼睛瞇成一條線,“不過仙人,你還是承認了,你想害人家!”
“閉嘴!”白子非真的快要瀕臨崩潰的邊緣,為啥米出現在他身邊的都不是正常人,正常生物啊!他這是混得什么人間啊,簡直是比地獄還要地獄啊啊!
“嘻,”狐貍卻已經笑得在籠子里打滾,“仙人你明明就是看上人家美麗小姐了,居然還不敢承認。再晚上一會兒,人家可是要被冷漠公子娶走嘍!尤其是現在,月明星稀,可真是談戀愛的好時機!仙人,你被人家K.O了,死了心GAMEOVER吧!”
噗——
白子非吐血一千升。
這是什么狐貍啊,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了的嗎?英文說得比毛子還溜,還K.O,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它K.O呢!
不過……不過……大白公子皺皺眉,這失憶狐貍的話其實也還有一米米的道理——
窗外現在正是明月光,疑似地上下了霜,倘若言初七真的和那個云凈舒在一起,兩個人賞花、賞月、賞你我……孤男寡女,……
大白公子突然像是屁股上被插了火藥,咻地一下就閃著星星從屋子里跳了出去。
“嘻嘻,懦子尚可教也。”銀皮狐貍四腳朝天地躺下,哧哧笑著,又抱過籠子旁邊的硯臺,吭哧吭哧地磨起牙齒來。
白子非一溜煙地竄出屋子,跳到他平日里整天“鉆山越嶺”的地方,那是他“進出”言家的特別通道,不過今天仿佛被某某搶了先機。他彎下腰來的時候,正看到“行者大黃”占山為王地趴在那里,身后還擋著一個黑幽幽的家伙……
哦哦哦!果然月朗星稀夜,思春動情時!
這下更觸動了白子非,他搬來花園里的石凳,踩著它就跳上墻頭,朝著言家的后花園里就張望而去。
月光如水。
月色如銀。
瀑布一般地流泄在言家后花園里,亮晶晶地一片燦爛的光。
真是寂靜無聲,浪漫無比的夜色啊。
只看到言家后花園里,長長的池邊走廊上,有一俊一美兩個身影,均是身材秀長,相貌出色。兩個人仿如金童玉女般的,搭配動人。男人冷酷俊秀,女人高挑柔美。這樣的俊男美女,自是神仙美眷也難以比較的,讓人看過去,真真就像是一副絕美的畫,令人不忍開口打擾。
不過對這兩個人來說,也沒什么可打擾的。
因為言初七站在那亭廊下,只是沉靜地看著一片泄進池水里的銀光,默默地:
“………………”
而云凈舒凝望著半空中的明月,赤紅的朱砂痣微微地閃著俊美的光,靜靜地:
“………………”
言初七:“……”
云凈舒:“……”
言初七:“…………”
云凈舒:“…………”
吐血!
白子非趴在墻頭上,看得差點從上面滾落下來。
這兩個人哪里還是賞花賞月賞美人兒,他們兩個根本就是來練閉氣功的吧?看誰能憋得更久?大哥,要練你們也跳進水里去練啊,他在這里看得都快要憋死了,那兩個人還一副悠然自在的表情。實在是他這地球神仙所不能理解也!
這兩個人絕對不會的,他發四!
白子非趴在墻頭上,對著那邊就喊道:“喂,小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