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雪見著秦錦然倒在地上,顧不上胸口的疼痛,就扶著二少奶奶到了床上,在房間里急得是直轉(zhuǎn),握住了秦錦然的手,一下又一下小聲叫著秦錦然的名字,先前二少奶奶這樣狼狽,府里也不讓請大夫,只是撒了點止血的藥粉,聽雪急匆匆關(guān)上了房門,跪坐在床邊,握住了秦錦然的手,一下又一下地喊著二少奶奶的名諱,秦錦然。
她也是沒有辦法,不讓請大夫,只能用這樣的喚魂的方式,希望能夠讓二少奶奶回來。聽雪握著二少奶奶的手,自從進入到了趙府之后,她同以前相比消瘦了不少,原本她的手總是熱乎乎的,面上也揚著笑,自從到了趙府之后,那笑意就如同螢火一般,幾不可見。她的指尖冰涼,毫無熱度,聽雪想到自己被秦錦然收留時候的情景,如果不是秦錦然,她早就死去。聽雪的眼眶里的淚水就滾落了下來,胸腔是悶悶的疼痛,卻比不上心底的難過。“二少奶奶,你醒一醒。”
聽雪見著二少奶奶的睫毛輕輕顫抖,就屏住了呼吸,胸口的難受讓她覺得呼吸就仿佛帶著火燒一般,等到看到了二少奶奶完全睜開眼,淚水潸然落下,落在了秦錦然的手上,“二少奶奶,你醒過來了。”
秦錦然見著聽雪的一張小臉是雪白,想到了剛剛孟若婷一腳踹在她的胸口,“我替你看看。”說完之后握住了她的手腕,秦錦然覺得自己剛剛沖動了,自己在這個宅子中是步步受限,更是得不到掌權(quán)人的喜歡,但是看到聽雪被踹,她著實是忍不住。
“不用不用。我沒事。”聽雪擺擺手說道,“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二少奶奶不必為了我勞費心神。倒是剛剛你打了大少奶奶。”聽雪的眸子里是憂色,原本已經(jīng)止住的淚水再次淚盈于睫,只是輕輕一眨,那淚水珠子就再次滾落。
秦錦然的手指按在了聽雪的嘴唇上,讓她不要說話,自己則是閉上了眼細細感受聽雪的脈搏,頭部傷口的疼痛讓她覺得有些暈眩,這讓秦錦然的視線出現(xiàn)了亮白色的小點,她干脆閉上了眼,仔細感受著聽雪的脈搏,剛剛孟若婷踢得那一下并不算是嚴重,并沒有傷了心肺,胸口會有些疼痛,等到抓了些藥吃上三五天的時候就不難受了。倒是聽雪的身子有些隱憂,原本生了一場風寒,當時醫(yī)治的時候并沒有祛除體內(nèi)全部的寒氣,還殘留了一些在體內(nèi),還需要好生養(yǎng)著,不然年歲再大一點的時候,每逢陰天下雨就會難受,更是對生育有影響。
聽雪見著秦錦然松開了她的手腕,她并沒有在意,反而是憂心忡忡秦錦然剛剛打了大少奶奶的事情,開口說道:“大少奶奶那里,當真是要想想辦法。”
“不礙事的。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fā)地址:”秦錦然的手攏了攏聽雪的碎發(fā),手指擦去她臉頰上的淚水,聲音輕柔地說道:“你同我說說大少奶奶的事情,她的出身,什么時候進府的,務(wù)必不要瞞了我。”如果沒有最后那一聲雷響沒有那一道閃電,她或許還要擔心,但是在倒地之前看到了孟若婷震驚的臉,秦錦然知道自己這一次不會有事。
原本的秦錦然在觸柱時候,屋外雷電交加,她還記得自己漂浮在半空之中失去意識那一瞬,閃電亮了整個天際,此時自己在昏倒過去的時候,又是一道閃電。秦錦然的手指回握住聽雪的手,今日里的氣象幫助了她,讓她不必憂心接下來孟若婷的報復(fù)。
聽雪就說出了大少奶奶的經(jīng)歷,這就牽扯到了趙府的家底,趙家原本是行商之人,這士農(nóng)工商,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故而趙府因為行商,雖然還稱得上是富庶,卻也算不得這京都之中的高門大宅。趙府的原本的主人,秦錦然的公公,趙謙正是以為走南闖北的商人,他生的俊美,性情更是灑脫不羈,吸引了當時還是閨中少女的錢氏的目光,錢氏正是趙府的夫人。錢氏的父親少時做過童生,屢試不中后便做了私塾教師,雖然應(yīng)試少了些天分,卻擅長教人,在江南一帶頗有些名聲,錢氏是錢父的小女兒,雖然看不上趙謙的家世,最終還是拗不過小女兒,讓錢氏遠嫁到了京都,做了趙府的夫人。
趙謙成親之后依然是走南闖北,甚至替大兒子定了親事,錢氏的一雙兒女,大兒子趙梓學(xué)肖似錢氏自個兒,小兒子則是隨了趙謙的容貌。兄弟兩人的性情也是南轅北轍,趙梓學(xué)性情外向,而趙梓晏則更加沉默。到了入學(xué)年紀之后,兩人都是入了官學(xué),進入了書院。只是到了后來,趙梓晏從書院里退出,而是去了武院,兄弟兩人一文一武。
聽到了這里,秦錦然就有些愕然了,“我有些糊涂了,京都之中的官學(xué),有書院還有武院?你同我仔細說說。”
聽雪知道秦錦然沒有記憶,就說道:“自然是有的,書院也叫做文院,在書院之中或者結(jié)業(yè)之后,都可以去參加科考,大少爺就是要參加秋闈。武院也叫做兵院,二少爺就是從武院提前結(jié)業(yè),入了沙場。”
文院和武院,起碼武將的地位是并不低的。秦錦然想著,又問到了孟若婷的家世,如果錢氏的家世說不上是書香門第,那么孟家的家世可以說是書香門第了,孟若婷的父親在翰林做過編修,孟父有兩個妻子,第一個妻子亡故之后留下了嫡長女孟若婷,之后第二任妻子入門,替孟父生了一雙兒女。
秦錦然聽到這里的時候,身上已經(jīng)是越發(fā)難受了,原本她的頭已經(jīng)傷得夠重了,剛剛下地走了,更是加重了她的病情,于是秦錦然說道:“你能不能出府?”她還需要打起精神,若是等會孟若婷或者是趙夫人來尋自己麻煩,也不至于直接昏過去不省人事。
聽雪點點頭,小聲說道:“府里頭管得并不嚴,我可以出去的。”
秦錦然松了一口氣,“替我拿筆和紙來。”她這樣的狀況既然趙府不準備替她請大夫,她只能自己給自己開方子了,還有剛剛聽雪胸口被踹了一腳,也需要用藥的。
秦錦然拿了筆寫了方子的時候,想到了自己的滑脈,便減去了對腹中胎兒不利的藥物。這個年代生產(chǎn)已經(jīng)是九死一生,更遑論是打胎?既然做了秦錦然,她要順順當當活下去。
秦錦然因為頭上難受,寫一寫頓一頓,總算是寫好了。聽雪看著秦錦然有些好奇,秦錦然入府之前,只認得幾個字,是不會寫的,現(xiàn)在寫的這般好看,恐怕是下了很大功夫的。聽雪不知道,原本的秦錦然學(xué)過一段時間的字,便被那丫鬟私下里嘲笑過,秦錦然無意之中知道了就不肯學(xué)字,而現(xiàn)在的秦錦然能夠?qū)懙靡皇拄⒒ㄐ】且驗閷W(xué)醫(yī)的時候下過的功夫。
“去京都里最好的藥鋪,就算是貴一些也不打緊,按照上面的方子,炮制好了搓成蜜丸帶回來。”秦錦然說完了之后,又對著聽雪說道:“我替你也把把脈。”剛剛把脈過一次,這會兒很快就松開了聽雪的腕子。
無論秦錦然做什么,聽雪都是言聽計從,恐怕就算是秦錦然讓她吃下□□,這小丫頭也是甘愿的,看到秦錦然替她也寫了一味方子,她的小嘴驚訝地張開了,“二少奶奶,你會把脈?”
聽雪本來年紀就不大,驚訝的樣子更是一團孩子氣,因為剛剛被孟若婷踹在胸口的一腳,血氣上涌,原本蠟黃的小臉顯現(xiàn)出紅來,看上去氣色更好了些。這讓秦錦然摸了摸她的面頰,心中十分憐惜,柔聲說道:“我在地府走了一遭,得到閻王大人的垂憐,雖然失去了記憶,卻也得到了一些好處,現(xiàn)在給你寫的兩個方子就是這樣。好啦,你按照我給你說的,務(wù)必去了最好的藥鋪。”
秦錦然給聽雪塞了些碎銀加上一張十兩的整銀票,就讓聽雪出去了。
按道理聽雪身上受了傷,是不合適再讓聽雪奔走,但是她目前并無可用之人,只得讓勞煩聽雪了,只有養(yǎng)好了身子,才能夠?qū)ρ矍爸皇切煨靾D之。
秦錦然闔上了眼,閉眼之前忍不住想到,那孟若婷可是和那個趙夫人商量自己的事情。
秦錦然猜的不錯,孟若婷在聽到了雷劈聲之后,就提著裙擺疾走,就到了趙夫人的院子。
趙夫人從睡夢之中驚醒,原本是想要刻意忘卻秦錦然觸柱時候那轟鳴雷聲,此時屋外的呼嘯狂風和噼里啪啦的雨聲更有那驚雷之聲提醒了她,剛剛的一切并不是夢。
趙夫人恰恰穿戴好,就聽到有丫頭說大兒媳婦進來了。
趙夫人自詡是書香門第,大兒媳婦的父親可是做過翰林的編修的,她自然十分喜歡孟若婷,見著孟若婷臉上的巴掌,當即就怒了,一雙眉豎了起來,“是誰敢打你。”
孟若婷伏在夫人的懷中,嗚嗚咽咽告狀,“就是那個秦氏,也不知道她發(fā)了什么瘋,打我巴掌。還打在兒媳婦的面上,嗚嗚。”
趙夫人聽到是秦錦然,眉頭皺了起來,“她不是昏過去了嘛,你過去干什么。”觸柱了之后,就天打雷劈,趙夫人想到了聽過的傳說,還沒有理清楚究竟怎么對待秦錦然,就看到自己得意的大兒媳婦湊過去,語氣就有些不耐煩。
孟若婷過去自然是要奚落秦錦然,誰曾想到還沒有說幾句話,居然被素來看不上的秦錦然打了巴掌,現(xiàn)在和婆婆告狀,婆婆還這樣的語氣,孟若婷當真是有些委屈了,“我就是過去看看她死了沒有。”
“死了沒有?”趙夫人問道。
“死了就不會打我巴掌了!”孟若婷憤憤不平說道,“我想要扇她,告訴她什么叫做長嫂如母,誰知道一道驚雷……”
“你說什么?”趙夫人連忙問道。
“外面打雷了。”孟若婷說道,“好大一聲,嚇了我一跳。”
又是一道雷,還是兒媳婦準備打她的時候響起的,趙夫人沉默了一下,說道:“你別過去了,她是死是活,都聽由天命。”見著兒媳婦還要說話,趙夫人揮揮手,神色疲憊地說道:“她觸柱的時候,一道雷劈了院子。”
孟若婷聽到了這里,眼睛不由得瞪大了。